南中永昌城的瘴气,像一张无形的绿色网,将整座城都罩在里面。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味和一股淡淡的腥气,吸一口都觉得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城墙上的士兵们个个面黄肌瘦,嘴唇干裂,眼里布满血丝——诸葛瞻的两万大军已经围城七天了,他们的粮道早在三天前就被切断,现在别说粮食,就连树皮都快被剥光了。
张嶷坐在中军大帐里,手里拿着一块干硬的树皮,慢慢嚼着。树皮的味道苦涩难咽,刮得喉咙生疼,可他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再不补充点能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帐外传来士兵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一直没停过——不少士兵因为误食了有毒的野果,上吐下泻,身体虚弱得连武器都握不住。
“将军,诸葛瞻又派人来劝降了。”副将杨戏拄着一把断枪,艰难地走进来,他的脸色蜡黄,走路都有些摇晃,“他说,只要咱们放下武器,就免咱们死罪,还能分给咱们土地,让咱们回家种地,不用再打了。”
张嶷抬起头,把嘴里的树皮吐出来,眼神坚定:“我不能降。陈将军当年把南中交给我,是信得过我。现在他在成都危难,我要是降了,还有什么脸见他?还有什么脸见那些跟着我打仗的弟兄?”
杨戏看着张嶷,眼里满是敬佩,却也带着一丝绝望:“将军,咱们已经断粮四天了,士兵们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就算想打,也打不动了啊!再这样下去,不用诸葛瞻攻城,咱们都会饿死在这里!”
“饿死也不能降!”张嶷猛地站起身,拔出佩剑,剑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传我令,所有能战的士兵,都集合到城门口!咱们今晚就冲出去,就算是死,也要给陈将军争取点时间,让他能多加固一下成都的城防!”
杨戏还想再劝,却被张嶷的眼神制止了。他知道张嶷的脾气,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杨戏躬身领命,转身走出大帐,用尽力气喊道:“将军有令!所有能战的士兵,都到城门口集合!准备冲锋!”
帐外的士兵们听到命令,纷纷挣扎着站起来。他们有的拄着武器,有的互相搀扶着,慢慢向城门方向挪动。虽然每个人都面黄肌瘦,眼神里却没有了往日的恐惧,反而多了一丝决绝——他们跟着张嶷多年,早就把他当成了亲人,既然将军要冲,他们就跟着一起冲。
夜幕降临,永昌城的城门悄悄打开。张嶷率着三千名残兵,手里拿着残缺的武器,趁着夜色,向诸葛瞻的大营摸去。城外的瘴气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一丈,士兵们只能靠手里的火把照明,小心翼翼地前进。每走一步,都有人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却没有人退缩。
可他们不知道,诸葛瞻早就料到张嶷会夜袭。在大营外设了三重伏兵,第一重是弩箭手,藏在灌木丛里;第二重是长枪手,列成密集的枪阵;第三重是刀斧手,负责收割漏网之鱼。
当张嶷的军队靠近大营,距离还有五十步时,诸葛瞻亲自下令:“点火!放箭!”
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将整个营地照得如同白昼。弩箭手们早已严阵以待,数百支弩箭如密雨般落下,像一张巨大的网,瞬间罩住了张嶷的军队。
“啊!”“我的腿!”“救命!”
惨叫声此起彼伏,士兵们成片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泥土。张嶷身中数箭,左臂被一支弩箭斩断,鲜血“汩汩”地喷溅在胸前的铠甲上,火辣辣的疼让他几乎晕厥。可他还是咬着牙,用右手挥舞着断枪,接连砍倒两名朝廷军士兵。
“张将军,降了吧!”诸葛瞻站在高坡上,看着浴血奋战的张嶷,大声喊道,“你已经尽力了,没必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你的弟兄们,也想活着回家见亲人啊!”
张嶷抬头,看着高坡上的诸葛瞻,嘴角露出一抹凄厉的冷笑。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可他不想就这样投降。他猛地调转马头,不再冲向敌军大营,而是朝着永昌城的方向冲去——他要杀回城里,点燃粮仓,就算是死,也要断了诸葛瞻的粮草,给陈将军多争取一点时间。
可刚跑了没几步,一支冷箭从斜刺里射来,精准地射中了他的后背。箭头穿透了铠甲,深深扎进心脏。张嶷的身体猛地一僵,从马背上摔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他挣扎着抬起头,目光望向成都的方向,手指微微动了动,仿佛想抓住什么,嘴里喃喃地说着:“陈将军……末将……尽力了……”
说完,张嶷的头缓缓垂下,再也没有了动静。
诸葛瞻看着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长叹一声:“张嶷是个忠臣,厚葬他。把他的尸体好好收敛,将来要是陈式投降了,就把他的尸体还给陈式,让他好好安葬。”
随后,诸葛瞻率大军进入永昌城。城内的百姓们见朝廷军入城,纷纷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诸葛瞻下令,严禁士兵骚扰百姓,同时打开城内仅存的小粮仓,向百姓们发放粮食。百姓们捧着久违的粮食,有的哭出声,有的对着诸葛瞻磕头,感谢他的仁慈。
永昌城破的消息,通过快马传到了成都。陈式正在府衙里指挥士兵加固城防,当他接过亲兵递来的军报,看到“张嶷战死,永昌城破”六个字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噗”地喷在军报上,将那六个字染得通红。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被亲兵扶住。陈式看着军报上的血迹,眼泪不自觉地滑落——张嶷是他最信任的将领之一,南中是他最后的外援,现在外援没了,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将军,您没事吧?”亲兵担忧地问道。
陈式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传令下去,加强成都的防御,所有城门都用巨石堵死,连一条缝隙都不能留。另外,把城内所有的粮食都集中起来,统一管理,每天定量发放,绝不能浪费一粒米。”
亲兵领命而去。陈式独自坐在府衙里,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第一次感到了彻底的绝望。他知道,没有了南中的支援,没有了犍为的粮食,成都这座孤城,迟早会被魏延和诸葛瞻的大军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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