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辕门射戟,硬生生用他那非人的勇力和强横的态度,按下了刘备和纪灵即将火拼的军队。纪灵慑于吕布之威,又见确实难以速胜刘备,只得悻悻退兵,回去向袁术复命。一场迫在眉睫的大战,竟以这样一种看似儿戏的方式暂时消弭了。
送走了纪灵和吕布,刘备回到小沛城中,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张飞兀自在那里感慨:“这吕布,虽然是个反复小人,但这身力气和箭法,真他娘的吓人!” 他挥舞着胳膊模仿着射箭的动作,“那么远,那个小个枝杈,嘿!还真让他射中了!”
高顺在一旁,眉头微锁,沉声道:“三将军,吕布此举,绝非好心。他并非真心解围,不过是玩弄平衡之术,让我等与袁术皆不敢轻举妄动,他好从中取利,稳固自身。”
刘备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顺之所言,一针见血。吕布如同养虎,今日他需要我等牵制袁术,故示好解围;来日若觉我等碍事,獠牙必现。今日之危虽解,然我等着实是借了吕布的势,自身实力,仍不足以独当一面。” 他走到窗边,看着小沛不算繁华的街景,“袁术退去,是畏吕布,非畏我刘备。此等倚仗他人之威得来的安宁,如同沙上筑塔,不堪一击。”
这次危机给刘备的刺激极大。他深刻地认识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乱世,没有实实在在的硬实力,光靠“仁德”名声和一点运气,是绝对无法立足的,更别提什么兴复汉室的宏愿了。吕布可以靠个人勇武强行调停,曹操可以靠挟天子令诸侯威压四方,他刘备,必须要有自己的根基和力量!
“我们必须尽快强大起来!”刘备转过身,目光扫过高顺和张飞,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不能再满足于偏安这小沛一隅了。”
接下来的日子,刘备集团如同上紧了发条。整个小沛变成了一座大军营和大工坊。高顺将他那套严苛但极有效率的练兵方法发挥到了极致。他不再仅仅训练原有的老兵,更是从流民和新募的士兵中精选出身强体壮、背景清白者,单独编成一营,亲自操练。从最基础的队列、号令,到战阵配合,体能耐力,甚至夜间辨识方向和执行指令的能力,都进行了魔鬼式的训练。校场上从早到晚都回荡着喊杀声、脚步声和高顺那简洁而严厉的口令。
张飞则负责带着另一部分兵马,日夜不停地巡查边境,清剿小股盗匪,同时护卫着简雍派出的商队,保障小沛与外界贸易线路的畅通。他虽然性子急,但在大哥的严令和高顺的榜样作用下,也收敛了不少脾气,将防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简雍则是整个集团的大管家,忙得脚不沾地。他不仅要处理日常政务,审理案件,安抚民心,还要想方设法筹措粮饷。他利用刘备“汉室宗亲”和“仁德”的名声,广泛结交徐州本地的豪强、商人,用未来的前景和优厚的条件(主要是画大饼),吸引他们投资,或是直接捐献钱粮。同时,他也在暗中留意和接触那些对吕布统治不满的徐州旧吏,悄悄扩大刘备的影响力。
刘备自己也没闲着。他白天经常去军营,与士兵一同操练,关心他们的伙食起居,亲手为伤兵包扎,极大地提升了部队的凝聚力和士气。晚上则与高顺、简雍等人挑灯夜谈,分析天下大势,研究周边地形,规划未来的发展方向。
小沛这股埋头苦干、奋发图强的劲头,自然瞒不过近在咫尺的吕布。下邳城中,吕布听着陈宫汇报小沛的情况,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刘备这大耳贼,在我眼皮子底下倒是折腾得欢实!”吕布语气酸溜溜的,带着明显的不悦,“练兵、屯粮、结交豪强,他想干什么?莫非还想反了我不成?”
陈宫面色凝重,劝诫道:“将军,刘备乃人中之龙,非池中之物,其志不小。如今他蛰伏小沛,励精图治,恐非久居人下之辈。我等不可不防啊。”
吕布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公台(陈宫字)你未免太过危言耸听。刘备不过区区数千人马,寄居在我的小沛,能掀起什么风浪?若非我上次辕门射戟,他早被纪灵碾碎了!他敢有异动,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他!”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吕布心里对刘备的猜忌和提防,却像野草一样滋生起来。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削减供应给小沛的粮草份额,在一些物资调配上也开始设置障碍。小沛与下邳之间,表面上的同盟关系依旧维持着,但暗地里,已是暗流汹涌。
刘备感受到了这种压力,但他并未声张,反而更加低调,对吕布派来的使者更加恭敬,进贡的礼物也更加丰厚,努力麻痹吕布。他清楚,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他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积蓄那足以改变命运的力量。小沛的灯火,常常彻夜不熄,那是一个不甘屈居人下的英雄,在乱世中为自己和追随者们,拼命争取着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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