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廉价的茉莉花香浓得呛鼻,熏得王强脑仁疼。他捏着鼻子,盯着手里那把破弹弓,眼神跟见了鬼一样。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武器?玩具?还是哪个神仙搞出来的整蛊道具?
他烦躁地踹了一脚旁边的破垫子,灰尘噗地扬起来,混着那腻死人的香味,更没法待了。
得走。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先被熏成茉莉花精。
他把弹弓狠狠塞回裤兜,低着头,快步走出死胡同,像是要逃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裤兜里那玩意沉甸甸的,硌着他的大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个世界从他睁眼那一刻起,就他妈的不对劲了。
刚拐出胡同口,差点跟一个人撞个满怀。
“哎哟!”
对方手里的几本书掉在了地上。
王强下意识想骂街,32年的混混修养差点脱口而出,硬生生憋了回去,抬头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是林薇。
她似乎也是刚走到这里,看着掉在地上的书,又看看王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蹙了下眉。
“没长眼……”王强习惯性地恶声恶气,说到一半卡壳了,生生转了个弯,声音低了下去,“……没事吧?”
他自己都觉得这语气别扭得厉害。
林薇没说话,蹲下身去捡书。
王强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脑子里乱糟糟的。火灾时她那个冷静的眼神,办公室里老师那句“家里情况特殊”,笔袋里那把裁纸刀,还有刚才在胡同口……她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鬼使神差地,他也蹲下去,伸手想帮她捡。
手指刚碰到一本英语练习册的角,林薇的手也正好伸过来。
两人的指尖极轻微地碰了一下。
王强像被电打了一样猛地缩回手。
林薇的动作也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捡起最后一本书,站起身。
“谢了。”她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
王强也跟着站起来,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却莫名觉得有点压迫感。他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比如“你怎么在这儿”,或者更直接的“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问个屁。万一她什么都没看见,自己不是不打自招?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阵尴尬的沉默,只有远处街道隐约传来的车声。
最后还是林薇先开了口,她目光落在王强还捏着鼻子的手上,语气里带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调侃:“你……喜欢这个味道?”
王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捏着鼻子,赶紧放下手,那股浓郁的茉莉花香似乎还顽固地萦绕在他周围。他脸上有点挂不住,粗声粗气地:“喜欢个屁,熏死人了。”
林薇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她没再说什么,抱着书,转身就要走。
“喂!”王强忍不住叫住她。
林薇停住脚步,侧过头看他。
王强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回家?”
这话问得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放学不回家干嘛?
林薇看着他,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太快了,王强抓不住。她轻轻点了点头:“嗯。”
“哦……”王强卡壳了,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难道问“你家在哪儿”?那他妈不成跟踪狂了?
林薇等了两秒,见他没有下文,便转回头,继续往前走。校服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王强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那点疑惑和不安像藤蔓一样疯长。
这女的,太奇怪了。
和他记忆里那个只会红着脸骂他“变态”、躲他远远的校花,根本对不上号。
还有她刚才那个问题……“喜欢这个味道?”……她是不是知道这香味跟他有关?
王强猛地摸向裤兜里的弹弓,冰凉的木柄让他躁动的心绪稍微冷静了点。
他盯着林薇消失的街角,眯起了眼睛。
不对劲。
这一切,从他被弹弓崩死又活过来开始,到这把邪门的弹弓,再到这个变得古里古怪的校花,全都透着股邪性的不对劲。
他得搞清楚。
但不是现在。
王强吐出一口浊气,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脚步沉重。
他家离学校不远,穿过两条街就是那片老旧的筒子楼。楼道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油烟和潮湿混合的味道。
拿钥匙开门,吱呀一声。
“还知道回来?看看几点了!”他妈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习惯性地吼了一嗓子,随即吸了吸鼻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身上什么味儿?骚哄哄的!又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哪儿去了?”
王强没像以前那样顶嘴,也没吭声,闷头换鞋。那见鬼的茉莉花香看来是腌入味了。
“跟你说话呢!聋了?”他妈举着锅铲走过来,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你小子今天怎么回事?丢魂了?”
“没。”王强含糊地应了一声,绕过她往自己房间走,“写作业。”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知道写作业?”他妈在后面不可思议地念叨,但语气缓和了不少。
王强关上自己房间那扇薄薄的木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房间很小,一张床,一张旧书桌,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不知道哪个球星的海报。他把自己摔进椅子里,掏出那把弹弓,放在书桌上,盯着它看。
木头纹理,磨损的皮筋。
就这?
他拿起弹弓,又环顾四周。书桌上堆着乱七八糟的课本,一个掉了漆的铁皮铅笔盒,半瓶可乐,还有……一把旧锁。那种挂衣柜用的老式铁锁,钥匙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锁梁锈得厉害。
王强拿起那把锁,沉甸甸的。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他把锁塞进弹弓的皮兜里。有点勉强,但还是塞进去了。
他拉开皮筋,这次没敢瞄准任何东西,就对着房间空旷的角落。
心跳加速。
松开手。
“咻——”
铁锁飞出去,撞在墙壁上。
“哐当!”一声闷响。
没有爆炸,没有香气。
但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在撞墙落地的瞬间,竟然……焕然一新!
锁身上的铁锈消失得无影无踪,黝黑的锁体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锁梁灵活,甚至上面那些划痕都变浅了!看起来就像刚从五金店买回来的崭新货色!
王强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几步冲过去捡起那把锁。
冰凉的,沉手的,触感光滑,再也摸不到一丝粗糙的锈迹。
他拿着这把崭新的锁,又看看桌上那把貌不惊人的弹弓,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来,汗毛倒竖。
打火机 → 火焰。
塑料包装→ 香气。
生锈的铁锁→ 崭新的锁。
这弹弓……不是发射东西的。
它他妈的……是在“转换”?!
把物体的某种“属性”极端地、离谱地转换掉?燃烧属性?气味属性?新旧属性?
王强的手有点抖。他想起刑场上那一下……这玩意儿把他从32岁,转换回了18岁?把他从死亡,转换回了……生命?
这已经不是邪门了。
这简直是……神迹?或者……魔鬼的玩笑?
他跌坐回椅子上,死死攥着那把新锁,指节捏得发白。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这力量太吓人了。完全不受控制,他甚至不知道下一次会转换出什么鬼东西。
“王强!吃饭了!磨磨蹭蹭干嘛呢!”门外传来他妈不耐烦的吼声。
王强一个激灵,猛地将弹弓和新锁一起胡乱塞进书桌抽屉最深处,还用几本破书盖在上面。
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
至少现在,他活着,他年轻了十四岁,他有了这么个……不知道是福是祸的玩意儿。
得藏好。谁也不能说。
包括……那个似乎知道点什么的林薇。
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饭桌上摆着简单的两菜一汤,红烧酱油放多了,颜色发黑。
他扒拉着米饭,味同嚼蜡。
“对了,”他妈忽然想起什么,随口道,“刚才楼下碰到你们班主住了,说你们学校下午着火了?怎么回事?你没瞎掺和吧?”
王强夹菜的手一顿。
“没。”他头埋得更低了,“就一垃圾桶着了,没事。”
“没事就好,一天天的……”他妈絮絮叨叨地数落起来。
王强闷头吃饭,脑子里却反复回响着火灾时林薇那句平静的“自燃”,和她刚才在胡同口看他的那个眼神。
她肯定知道什么。
关于这把弹弓。
或许……关于更多。
他得想办法,从她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但不能急。
他现在就像个抱着核弹的小孩,得先学会怎么不让这玩意儿炸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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