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海面泛起微光。锚链绷直,蛟筋缆缓缓下放,陈墨第一个扣上供氧符阵,翻身入水。
海水冰冷,压力从四面挤压而来。他握紧破风刃,指尖划过缆绳确认方向,身体顺着下沉轨迹稳定推进。身后三十名弟子依次入水,三人一组,保持间距。
遗迹入口的裂缝在下方张开,像巨兽的嘴。石门边缘的金属环微微颤动,灵力波动仍在持续。陈墨抬手打出一个手势,工程组立即展开灵光罗盘,蓝光扫过通道内部。
前方地面铺着整齐石板,缝隙间有细小气泡不断冒出。他盯着那些气泡的节奏——每隔七息,左侧第三块石板会轻微下沉半寸。
陷阱。
他取出一枚镇灵符,轻轻弹出。符纸贴上石板瞬间,整条通道嗡鸣一声,右侧墙缝喷出一股灰雾,刚触到海水就凝成粉末。
毒雾机关被触发。
陈墨挥手,队伍后退五步。他抽出刀鞘,伸长手臂,用尖端轻点那块石板。石板下沉到底,却没有后续反应。再点旁边两块,依旧安静。
安全了。
他打出手势,三人小队开始前进。每一步都由工程组先探测,文书组同步记录落脚位置。陈墨走在最后,目光扫过两侧墙壁上的残缺符文。这些纹路和玉佩边缘的刻痕越来越像,几乎能重合。
通道拐向左,坡度变陡。前方出现一排悬空石桩,间隔不一,有些表面覆盖滑腻海藻。一名弟子踩上第一根,石桩稳住。第二根刚踏上去,脚下突然裂开,整根石桩向内塌陷。
陈墨早有准备,甩出一根蛟筋索缠住那人腰身,用力一拉。人被拽回,石桩坠入黑暗,溅起一团泥沙。
后面的队伍停下。
他游近石桩基座,发现底部连着一根青铜轴。只要重量超过一定限度,轴就会断裂。这不是杀伤机关,是称重陷阱——只允许特定体型或力量的人通过。
“两人一组,交替前进。”他传音下令,“轻步走,别压太实。”
队伍重新启动。有人用灵力托起身体减轻负担,有人贴着墙边挪动。陈墨最后一个通过,脚尖点地即起,身形如燕。
再往前,通道收窄,头顶开始掉落碎石。每次落石前,上方岩层都会轻微震动。他让队伍停下,抬头观察。震动频率固定——九息一次,每次三块。
等了一轮,他抓准间隙,带头冲过。队伍紧随其后,最后一人刚出来,身后整段通道轰然坍塌,烟尘弥漫。
寒露镜的影像记忆浮现在脑海。他记得那段符文走向呈螺旋状,像是某种密码。现在看,整个通道的机关排列也遵循同样规律——压力、毒雾、称重、落石,全都按特定顺序激活。
“走侧廊。”他指向右边一条更窄的岔道。
队伍转入侧道。这里没有明显陷阱,但海水流动异常,带着一股吸力。越往里,灵力扰动越强。几名弟子脸色发白,手指颤抖,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
陈墨察觉不对。他取出隔音耳塞分发下去,同时运转体内灵力,在识海外形成屏障。胎记又热了起来,玉佩在胸口轻轻震动。
心音没来,但他知道方向。
左转。
他伸手示意,队伍跟上。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容一人通行。大家关闭灵光罗盘,靠彼此手搭肩背传递信号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光线变了。
淡淡的蓝光从尽头透出,照亮了漂浮的微粒。陈墨加快脚步,穿过一段螺旋阶梯,眼前豁然开阔。
一座巨大石厅出现在面前。
穹顶高耸,四壁刻满古老铭文,地面由整块黑石铺成,裂缝呈放射状向外延伸,全都指向中央。那里有一座三尺高的石台,台上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
通体湛蓝,表面流转霜纹般的光晕。
玄冰之珠。
陈墨站在入口处没动。他能感觉到珠子散发的灵力波动,冰冷而纯粹,每一次脉动都和他的胎记热度同步。玉佩贴在胸口,震感越来越强。
身后弟子们陆续进入,看到珠子的一刻全都屏住呼吸。
一名年轻弟子忍不住上前两步,伸手想碰。
“别动!”陈墨低喝。
那人停下,但脚尖已经跨过地面裂痕边界。
嗡——
一股无形力量从珠子扩散,那人直接被弹飞出去,撞在墙上才停下。其他人立刻后退。
陈墨走上前,蹲下查看地面裂痕。这些痕迹不是自然形成,而是多次冲击留下的。有人试过强行夺取,失败了。
他站起身,走到石台前五步距离。这里就是极限,再靠近会被排斥。
四壁铭文开始发光,文字残缺,只能辨认出几个词:“命格……契合……无杀意……触之可得。”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朝上,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凝聚灵力。
胎记发烫,玉佩共鸣。他知道,自己符合条件。
但他不能贸然行动。
刚才那名弟子被弹开时,珠子周围的空气扭曲了一下,像是有屏障存在。这种禁制不会无缘无故设下,必定是为了防备错误接触。
他取出玉佩,举到胸前。蓝光映照下,玉佩边缘的刻痕与珠子表面的纹路产生共振,发出极轻微的嗡鸣。
同步率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就是钥匙。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前,一步步靠近石台。每走一步,排斥力就增强一分。到了第三步,手臂已经开始发麻。
第四步,双腿僵硬。
第五步,他咬牙撑住,额头渗出汗珠。供氧符阵发出警告红光,提醒他在水下停留时间接近极限。
但他不能退。
第六步,他终于站在石台前。手掌距离珠子只剩一寸。
蓝光骤亮,整座石厅震动了一下。四壁铭文全部亮起,组成一个完整的圆环,将石台包围其中。
他停住了。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看到了变化。
珠子内部,有一道极细的裂痕,正在缓慢扩大。每一次脉动,裂痕就加深一丝。
不稳定。
如果现在强行收取,可能会引发崩解。
他收回手,退后两步。排斥力立刻消失。
“等。”他对身后的队伍传音,“还没到时机。”
所有人沉默。没人质疑他的决定。
陈墨再次看向玄冰之珠。蓝光照在他脸上,映出坚定的眼神。他知道这东西重要,也知道它危险。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收取条件是否完全满足。
他闭眼感应胎记的热度,感受玉佩与珠子之间的共鸣频率。
一致。
命格契合。
无杀意。
屏障存在。
差一个环节。
他睁开眼,盯着石台底座。那里有一圈凹槽,形状奇特,不像用来放珠子的。
更像是……需要插入什么东西。
他摸了摸玉佩。
也许,答案就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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