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内机关触发的刹那,陈墨已横移三尺,脊背紧贴腐朽门框。袖口那只草编蚱蜢六足蜷缩如铁,触须微微抽动,仿佛被无形之力掐住了命脉。他指尖一颤,赤焰珠自丹田升腾,在掌心凝成豆大火光,映出前方地面上一道极细的裂痕——那不是自然风化形成的纹路,而是符阵启动前的地脉抽搐。
血引之线止于裂隙边缘,暗红余晖渗入石缝,像活物般缓缓搏动。心音未至,但胎记灼烫,一股冰冷的警示顺着经络直冲识海。他不再犹豫,屈指弹出一缕赤焰,顺着裂缝注入。
火光没入瞬间,整片山谷震动。
岩壁浮现密密麻麻的血符,层层叠叠如蛛网缠绕,中央凹陷处升起一座半埋地下的石台,八根断裂的石柱依次拔地而起,围成环形。一道幽光自地底透出,照亮了石台上方悬浮的残破旗帜——黑底赤边,绣着扭曲的“血”字徽记。
这是血魂宗分部。
可不该是这样。按常理,外围据点必有巡哨、禁制预警、守卫轮值。可这里死寂得如同坟墓,连风声都被吞噬。他落地轻巧,足尖刚触焦土,左脚踝便掠过一丝黏腻感——地面不知何时覆了一层薄血膜,正随呼吸节奏微微起伏。
十六道黑影从石柱后闪出。
没有试探,没有喝问,刀锋已至咽喉。
陈墨仰身避让,右臂抡圆,赤焰珠炸开一圈火浪,逼退正面两人。左侧杀手甩出锁链,链头带毒钩,直取膝窝;右侧三人呈品字形包抄,手中兵刃皆浸染暗红,显然喂过剧毒。他低吼一声,脚踏《流云剑诀》前三式步法,身形如风中残叶,在刀光间穿行。
“穿云破月!”
剑意裹着火焰撕裂空气,斩断锁链的同时逼得侧翼杀手后撤半步。可这空隙只维持了一瞬——倒下的两人并未毙命,而是趴伏在地,双手抠进焦土,竟以掌为足,四肢着地爬行而来,脖颈扭曲成诡异角度,双眼全然漆黑。
更可怕的是地面。
每具躯体倒下之处,血膜都会剧烈波动,随即渗出新的轮廓,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缓缓成型。不过数息,又有四人站起,动作整齐划一,毫无痛觉。
这不是守卫。
是祭品。
他猛然记起心音那句“杀阵藏虚,步不可正”。此地根本不是据点,而是以活人饲阵的节点。赵虎献祭的不只是路径,更是整个分部的性命,只为将他引入这个早已布好的杀局。
赤焰珠悬于头顶,火幕撑开三尺范围。陈墨背靠石柱,气息微乱。方才交手虽短,却耗神甚巨。这些杀手看似修为不高,但配合严密,攻防转换毫无间隙,像是被某种意志统一操控。每一次格挡都需用尽巧劲,稍有迟滞便会陷入围殴。
一名杀手突袭高跃,双刃交叉劈下。他抬臂格挡,粗布衣袖被割裂,左臂胎记暴露在火光下,金纹微闪。就在这一刻,四周杀手齐齐顿住,连爬行的残躯也停了下来。
石台上的旗帜无风自动。
血符亮起,地脉震颤,一股沉重压迫自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整座山谷都在合拢。他咬牙稳住重心,发现脚下血沫开始逆流向石台,汇聚成一条蜿蜒血河,注入台心凹槽。
那里本该有一枚核心阵眼。
如今空空如也。
但他知道它曾存在过——玉佩与胎记同时发烫,共鸣频率与昨夜洞府中的本源石极为相似。这些人不是凭空复活,而是靠着某种与本源同源的力量驱动。血魂宗在模仿、窃取、亵渎。
不能再拖。
他故意露出破绽,右肩微沉,似要发力强冲。围杀阵型立刻响应,五人上前封堵,其余十一人呈弧线压进,形成绞杀之势。就在他们踏出的瞬间,陈墨猛然蹬地,不退反进,直扑中央石台。
火影掠地,身后十八道身影齐追。
他跃至台前,并未攻击,而是掌心向下,将赤焰之力灌入地缝。轰然一声,火流顺符文裂隙窜入地下,整座石台剧烈震颤,血河中断,浮空旗帜猛地一晃,几欲坠落。
围杀节奏首次被打断。
两名杀手动作迟缓半拍,另三人甚至停步回头望向石台。陈墨趁机翻身后撤,跃上西侧断柱,居高临下扫视全场。他看清了——所有杀手额心都有细小刻痕,形如蝌蚪,正是残符背面的标记。这并非简单的傀儡术,而是以血契强行绑定灵魂,令死者为奴。
难怪杀不尽。
只要阵眼未毁,血引不断,他们就会不断重生。
而真正的阵眼,恐怕已被取走,送往主部。此处只剩一个空壳陷阱,专等猎物自投罗网。
他喘息渐重,衣袍多处撕裂,右肋被毒钩擦伤,火辣辣地蔓延着麻痹感。赤焰珠光芒略显黯淡,需不断调用灵海补充。若再僵持片刻,恐怕连自保都难。
可他不能退。
赵虎的血符、噬灵粉的痕迹、荒庙机关的触发时间……这一切太精准了。对方早知他会来,甚至算准了他的行动轨迹。若此刻逃离,不仅会暴露天衍宗弟子身份,更会让幕后之人掌握他的应对方式。
必须打破规则。
他闭目凝神,任由胎记灼烫,等待那一声心音。
来了。
“血非祭物,乃囚笼之钥。”
声音清冷,如冰泉滴落石心。
他睁眼,眸光骤厉。
不是摧毁阵法,是反向利用。
他纵身跃下断柱,不避不让,直冲最密集的三人组。左右杀手挥刀斩来,他侧身闪过,任由刀锋划破肩头,鲜血飞溅。下一瞬,他将伤口按入地缝,金血混入血膜。
嗡——
整片符阵猛然一颤。
那些正在复苏的黑影动作停滞,额心蝌蚪纹泛起金光,随即剧烈扭曲。一人突然抱住头颅嘶吼,另一人则转身扑向同伴,疯狂撕咬。混乱在三息内扩散至全场。
血契反噬。
他借机疾退,跃至石台边缘,右手撑地,将最后一丝赤焰注入阵心。火光炸开,石台崩裂一角,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孔洞,内壁刻满与残符同源的符文,正不断吸收逸散的血气。
这才是真正的入口。
也是唯一生路。
他正欲跃入,忽觉背后寒意刺骨。
十七道目光齐刷刷锁定他。
所有杀手,无论死活,全部转头。
他们的嘴缓缓张开,发出同一句话,声音重叠如潮:
“执钥者,归位。”
话音落时,赤焰珠剧烈震颤,几乎脱体而出。陈墨踉跄一步,单膝跪地,掌心仍死死按在破裂的石台上。火光摇曳,映出他染血的脸庞和未曾熄灭的双眼。
石台下的孔洞深处,传来布料摩擦石阶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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