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左臂胎记的微光尚未散去,那声“快乐”仍在耳畔萦绕,未及细想,池面骤然翻腾。银雾如沸水般剧烈涌动,原本平稳流转的符文阵列发出刺耳摩擦声,一道裂痕自祭坛边缘蔓延而出,直抵池岸。
他瞳孔一缩,猛然抬头。
右前方池壁轰然炸裂,碎石裹挟着赤红烈焰冲天而起。一股灼热气浪扑面而来,逼得楚璃踉跄后退,星罗盘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一道巨影踏火而出。
三丈高的赤焰虎落地时四爪陷地,岩层瞬间熔化成赤流,周身火焰翻卷如披风,额上“王”字纹燃烧着暗金火苗。它双目赤红,口中低吼滚过闷雷般的震颤,尾尖一扫,火浪横推十丈,将池边残存的符文尽数焚毁。
陈墨一步跨出,挡在楚璃身前,双掌疾推,渊流吐纳法全速运转,灵海翻涌,凝出一面气盾。火浪撞上屏障,轰然爆开,热流撕裂衣袖,皮肤灼痛如刀割。
他未退半步。
反手将楚璃推向后方石台,自己借冲击之力跃起,身形如箭离弦。胎记金光再燃,与体内气血共振,经脉中灵力奔涌如江河决堤。他在空中旋身,右手虚握,断剑虽未出鞘,剑意已先行凝聚,划出《流云剑诀》起手式——云出岫。
赤焰虎仰头咆哮,声波裹挟火劲直冲而来。陈墨剑指下压,剑气破空而落,迎上那道音波火焰。两者相撞,爆鸣震耳,火星四溅,地面龟裂如蛛网蔓延。
楚璃单膝跪地,一手撑住石台稳住身形,另一手迅速抓回星罗盘。指针狂转数圈,最终锁定赤焰虎左肋下方一处隐秘凹陷——那是其命门所在,被层层火鳞覆盖,寻常手段难以触及。
她咬破指尖,血珠滴落在盘心刻纹上,低声诵念:“破禁三式,引煞归虚。”
星罗盘表面浮现出一道古老符线,与池底残阵隐隐呼应。
陈墨凌空变招,剑势由“云出岫”转为“风卷残云”,剑气如螺旋绞杀而下。赤焰虎挥爪格挡,火焰利爪与剑气相撞,迸发刺目光芒。余波扫过池面,银雾被撕开一道真空通道。
虎身微晃,却未后退。它猛然伏地,脊背弓起,周身火焰骤然内敛,随即轰然爆发。一圈环形火浪以它为中心扩散,地面熔岩喷涌,整座化海池仿佛化作炼狱熔炉。
陈墨被迫折身回撤,足尖点地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焦土上留下冒着青烟的脚印。他呼吸一滞,喉间泛起血腥味,方才硬接音波震荡已伤及肺腑。
但他眼神更冷。
这兽不是无差别攻击。它每一次扑击都精准压制他的退路,每一缕火焰都试图封锁他的灵力运转节奏。这不是野兽本能,而是……战斗经验。
像在试探他。
也像在逼他使出更多底牌。
他不动声色,左手悄然抚过断剑剑柄。铁屑微颤,似有共鸣。玉佩贴胸而藏,温度渐高,与胎记遥相呼应。
赤焰虎再次发动突袭。它不再咆哮,而是低伏前行,四爪踏地无声,唯有火焰在体表流动发出细微噼啪声。每一步落下,地面裂纹便延伸一分,仿佛整片空间都在承受它的压迫。
陈墨屏息,双足稳扎地面,渊流吐纳法催至极限,灵海如深海漩涡,不断压缩灵力。他不再急于进攻,而是等待对方先动。
就在赤焰虎前爪离地、即将扑出的刹那——
他动了。
抢先一步踏前,双掌交叠推出,《青阳掌法》第二式·承山!
掌风不带丝毫锐气,却厚重如山岳倾压。掌力未至,空气已被挤压出沉闷爆响。这是他曾用以破解凝气堂瓶颈的承载之道,如今配合化海境灵力,竟生出几分镇压之势。
赤焰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竟是中途变向,侧身避让,同时尾鞭横扫,火焰长鞭抽向陈墨腰腹。
陈墨旋身闪避不及,肩头被擦中,粗布外衫瞬间焚尽,皮肉焦黑一片。剧痛袭来,他却借势翻滚,顺势将断剑插入地面,借反作用力腾空而起。
“就是现在!”楚璃低喝。
星罗盘符线亮至极致,一道淡青光芒射向赤焰虎命门位置。火鳞微微震颤,露出一丝缝隙。
陈墨人在半空,剑指再度下压,剑气凝成一线,直取那点破绽。
赤焰虎终于怒吼,周身火焰暴涨,竟在体外形成一道旋转火环,将剑气弹开。紧接着,它张口喷出一团凝实如核的赤炎球,直袭陈墨胸口。
陈墨双掌合十,强行牵引灵力回流,在胸前结出双重气盾。赤炎球撞上屏障,先是停滞一瞬,随即轰然炸裂。
冲击波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池壁残垣上,碎石簌簌落下。他咳出一口血,手指仍死死攥住断剑。
楚璃冲上前欲救,却被一道余火拦住去路。她急退两步,手中香囊突然崩开,草编蚱蜢掉落泥中,瞬间被高温烤焦。
赤焰虎缓步逼近,火焰在爪间跳跃,眼中战意炽盛,却不含杀机。它盯着陈墨,喉咙里发出低沉咕噜声,像是在……确认什么。
陈墨抹去嘴角血迹,缓缓站起。
他明白过来。
这兽并非要杀他,而是在试他是否配得上进入此地的人。
是否,真是那个“归来者”。
他松开左手,任断剑垂落身侧。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上,灵力不再压缩防御,而是敞开经脉,任由化海池残留的精纯灵力涌入体内。
胎记金光大盛,玉佩共鸣加剧,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力量开始苏醒。
赤焰虎瞳孔骤缩,火焰为之凝滞。
陈墨一步踏出,脚下焦土寸寸崩裂。他不再闪避,不再防守,而是迎着烈焰,直冲而去。
拳出,如惊雷破夜。
《流云剑诀》第三式——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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