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站在瀑布中央的青石上,水流如鞭抽打脊背。他双膝微屈,拳心朝天,左臂胎记在水雾中泛着暗金光泽。三日未眠,筋骨早已麻木,每一次呼吸都像吞着碎铁,但他没有后退。
云沧海立于潭边,手中酒葫芦空悬,目光沉静。方才那滴自星图蒸发的气息仍在心头盘旋——幼兽已破封而出,正向此地奔来,速度极快。可此刻他不能动,也不能说。他知道,有些力量,必须在绝境中自己撕开血肉才能觉醒。
“再来。”他的声音穿透水幕。
陈墨咬牙,体内灵力逆冲而起,沿任脉直贯丹田。他照着《崩山拳谱》最后一页的图示,将气劲由膻中穴分作两股,一走手厥阴,一绕少阴经。可每当运行至腋下极泉穴时,便如撞入泥沼,寸步难行。
脑海中忽闪一道微弱波动——是那只橘猫的气息,断续、遥远,却真实存在。他心神一颤,脚下青石被激流冲得偏移半寸,整个人险些跌倒。
就在此时,头顶泼下一桶冷水。
刺骨寒意瞬间贯穿百骸,陈墨浑身一震,几乎窒息。还未稳住身形,又是一桶泼下,接着第三、第四……云沧海不断提水倾洒,手法看似随意,实则每一击都精准落在肩井、天宗、曲垣诸穴。
第十次泼水落下,一道奇异感知浮现:水流顺着肩胛滑落的轨迹,竟与拳谱中“劲走偏门”的虚线完全重合!
他猛然睁眼。
不是直冲心脉,也不是强闯主经!真正的“崩山裂石”,是借势而发,以偏门导引真气,如江河改道,绕山穿岩!
陈墨闭目,舌尖抵住上颚,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他不再强行贯通,而是引导灵力自腋下切入手少阴经,如同溪流渗入地下暗河。起初滞涩依旧,但当气劲触及掌缘劳宫穴时,忽然如熔岩决堤,轰然炸开!
左臂胎记金光暴涨,整条手臂仿佛烧红的铁条,蒸腾出滚滚白雾。拳未出,风雷已在掌心酝酿。
“就是现在!”他在心中低吼。
右脚猛踏青石,身体旋转如绞龙,一拳轰出!
拳锋破空刹那,空气发出尖锐撕裂声。三十丈外的瀑布骤然中断,奔腾水幕从中劈开,向两侧翻卷飞溅,露出后方湿漉漉的岩壁。
一道深逾三寸的“杀”字赫然显现,笔画刚烈,边缘石屑尚未落地,断口处仍冒着细微电弧。整个山谷为之一静,连水声都仿佛停滞。
云沧海脸色骤变,身形一闪已至岩壁前。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缓缓抚过刻痕,指尖微微发抖。
这不是新刻的字。
这道“杀”字,早在三百年前就已存在。当年叶尊者镇压魔帝残魂,曾以纸代笔,在天脊山脉深处留下九道禁制符文,其中之一便是此字。寻常人莫说看见,靠近十里便会神魂俱裂。可如今,竟因一拳之力显形于世。
他回头看向陈墨,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
“你这一拳……”他声音低哑,“引动了‘断魂刻’的共鸣。”
陈墨喘息未定,拳头仍在颤抖。他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只觉胸口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极深处被唤醒。耳边似乎响起一声清冷女音,短促如针,刺入识海:
【势成,则山亦可崩。】
他猛地抬头,望向岩壁上的“杀”字。那一笔一划,竟让他生出莫名熟悉之感,仿佛曾在梦中见过千百遍。
“这是谁写的?”他问。
云沧海沉默片刻,收回手,十二酒葫芦轻轻晃动,发出沉闷声响。
“一个不该再提起的人。”他说,“也是我曾追随的主人。”
陈墨盯着自己的拳头,指甲缝里渗出血丝,混着石粉滴落。他没再追问。他知道,有些答案,现在还不能知道。
“还能再打一次吗?”他忽然开口。
云沧海摇头:“不必了。武技已成,势亦初具。接下来,不是练招,是炼心。”
他转身走向木屋,脚步缓慢,义肢在石地上发出“咯吱”声。走到门口时,他停下,没有回头。
“若你真能唤醒那道封印……或许,不只是救一只猫那么简单。”
夜色渐浓,寒潭水面映不出月光,只有一层薄雾浮在上方。陈墨站在原地,掌心仍有余热跳动。他缓缓握紧拳头,又松开,再握紧。
崩山。
这两个字在他心中反复回响,像钟,像鼓,像某种宿命的敲击。
远处山脊传来轻微震动,地面草叶无风自动。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逼近——带着焦躁、急切,还有几分委屈似的呜咽腔调。
是他救下的那只橘猫。
它真的突破层层禁制,独自闯了过来。
陈墨迈步向前,刚走出两步,忽然察觉不对。那股气息……不止一个。
另一个更隐晦的存在,贴着地表疾驰而来,步伐沉稳,毫无野兽痕迹。那人身上有种死寂般的压迫感,像是行走的坟墓。
云沧海猛然推门而出,手中酒葫芦齐震,阵纹未亮先鸣。
陈墨停在潭边,右手缓缓垂下,指尖触到腰间一块温润石片——那是他昨日从瀑布旁拾来的碎岩,边缘锋利如刀。
他没有拔它出来。
只是盯着前方林影交界处,那里,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悄然睁开,紧接着,第二双、第三双……数十双幽光陆续亮起,围成半圆。
为首的黑影伏低身躯,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咕噜”。
是苍冥虎。
但它不是一个人来的。
身后,六只成年猛虎并列而立,双眼赤红,额上“王”字封印全部断裂,口中滴落腐蚀性唾液,正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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