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衣草的季节
清晨的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窗帘洒进卧室,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线。陈默醒来时,发现苏芮琪已经不在床上。枕头上留着一张字条:\"去市场买薰衣草苗,后院还可以种更多。早餐在厨房。
陈默微笑着将字条收进床头抽屉——那里已经积攒了十几张类似的便签,都是这半个月来苏芮琪留下的。自从她从日内瓦回来,两人仿佛进入了一个宁静的港湾,刻意避开那些关于芯片、黑曜石集团和普罗米修斯项目的话题。
厨房里,煎蛋和培根的香气还飘荡在空气中。陈默倒了一杯咖啡,走到后院。六月的阳光已经有些灼人,但花园里新种的薰衣草苗生机勃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苏芮琪蹲在花丛中,戴着一顶宽边草帽,正小心翼翼地给每株幼苗浇水。
\"我以为你去市场了。\"陈默靠在门框上,咖啡杯冒着热气。
苏芮琪回头,脸上沾了一点泥土:\"早上六点就去了,第一批苗最新鲜。\"她指了指角落的几个小袋子,\"还买了迷迭香和百里香,可以做香料。\"
陈默走过去蹲在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水。苏芮琪的手上有几道细小的划痕,指甲缝里塞着泥土,但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这三个星期来,园艺成了她的新爱好,而陈默则喜欢看她专注的样子。
\"董事会准备得怎么样了?\"苏芮琪突然问,手指轻轻拨弄一株薰衣草的叶子。
\"陆明玥包办了大部分。\"陈默耸肩,\"我只需要穿着你买的那套西装出现,微笑,点头。\"
苏芮琪挑眉:\"就这样?陆氏集团的新任董事长就这么轻松?\"
\"嘿,我可是认真研究了所有提案。\"陈默假装受伤,\"还做了三页笔记呢。\"
苏芮琪大笑,笑声在花园里回荡。她凑过来在陈默脸上亲了一下,留下一点泥土印:\"我为你骄傲,真的。一年前你还抗拒'陆明辰'这个身份,现在...\"
\"现在我还是更喜欢陈默。\"他轻声说,\"但我不再抗拒另一个名字了。\"他握住苏芮琪的手,\"毕竟,它让我成为了你的'陆先生'。\"
苏芮琪脸红了,这是陈默很少见到的景象。她匆忙站起来:\"我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做午餐?市场买了新鲜的鲈鱼。\"
\"我来做吧,你休息。\"陈默也跟着起身,\"养父教过我怎么蒸鱼。\"
\"那我来做甜点。\"苏芮琪边走边脱下手套,\"日内瓦学的巧克力熔岩蛋糕。\"
他们一起走向浴室,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
午餐后,陆明玥打来电话,说有些文件需要陈默签字。苏芮琪主动提议开车送他去公司。
\"顺便看看你的办公室。\"她说,\"认识三个月了,我还不知道陆董事长在哪里发号施令呢。\"
陆氏集团总部的大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前台接待看到陈默,立刻恭敬地点头:\"陆董好,苏小姐好。\"这种待遇仍然让陈默有些不适应,但苏芮琪似乎很享受,调皮地回了个军礼。
陆明玥的办公室比陈默的豪华得多,摆满了各种奖杯和合影。她本人正对着三台显示器工作,见到他们进来,立刻关掉了其中一个屏幕。
\"打扰了?\"陈默问。
\"只是些财务数据。\"陆明玥轻描淡写地说,但陈默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紧绷。她推过来一叠文件,\"这些需要你签字,主要是下季度的投资计划。\"
陈默浏览文件时,苏芮琪走到落地窗前:\"视野真好。能看到整个金融区。\"
\"那是林耀东的大厦。\"陆明玥指着一栋黑色高楼,语气微妙,\"他最近很安静,太安静了。\"
签完字,陈默带苏芮琪参观了自己的办公室——一个比陆明玥小得多的空间,但有一面全是书,从商业管理到犯罪心理学,杂乱无章地混在一起。
\"典型的陈默风格。\"苏芮琪笑着评价,手指划过书脊,\"毫无分类系统。\"
\"我有我的系统!\"陈默抗议,\"左边是读过的,右边是没读的。\"
苏芮琪大笑,然后突然停在一本相册前:\"这是...\"
陈默走过去,那是陆明玥给他整理的童年照片集。大多数是陆远山偷偷拍的,记录着\"陆明辰\"在成为\"陈默\"之前的生活。
\"要看吗?\"他轻声问。
苏芮琪点点头。他们坐在办公室的小沙发上,一页页翻看。照片上的小男孩从婴儿到五六岁,笑容灿烂,在花园里奔跑,在生日派对上吹蜡烛,被陆远山高高举起。
\"你看起来很快乐。\"苏芮琪评论道。
\"是啊。\"陈默抚摸一张在海边的照片,\"奇怪的是,我完全不记得这些。养父母从未隐瞒我是收养的,但他们说我是孤儿院领养的,没有任何亲人。\"
苏芮琪靠在他肩上:\"记忆可以被抹去,但感情不会。你看,\"她指着一张陆远山抱着小陆明辰的照片,\"他看你的眼神...那是父亲看儿子的眼神,无论基因如何。\"
离开公司时,前台叫住他们:\"陆董,有您的包裹。\"
那是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盒子,系着银色丝带。陈默当场拆开,里面是一束罕见的蓝色薰衣草,香气扑鼻。卡片上只有一行字:\"祝贺即将到来的董事会。——m\"
\"莫妮卡。\"苏芮琪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
陈默皱眉:\"她怎么知道我们种薰衣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什么。回到家,苏芮琪立刻检查了整个房子,最后在花园的自动洒水器里发现了一个微型摄像头。
\"监视我们至少两周了。\"她将摄像头丢进一杯水里,\"看来我们的宁静假期结束了。\"
那天晚上,陈默在书房整理董事会材料时,苏芮琪端来两杯热巧克力。
\"睡不着?\"她问,将一杯推给他。
陈默摇头:\"只是...有些不安。莫妮卡送花是什么意思?示好?威胁?\"
\"两者皆有吧。\"苏芮琪坐在书桌边缘,\"我查了一下,蓝色薰衣草花语是'等待奇迹'。\"
\"奇迹...\"陈默苦笑,\"我身上唯一接近奇迹的就是这个该死的芯片。\"
苏芮琪突然伸手覆在他胸口:\"不,不是芯片。\"她的声音异常温柔,\"是你,陈默。经历了那么多,依然保持善良和勇气,这才是奇迹。\"
陈默握住她的手,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的赞美。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各自喝着热巧克力。
\"明天...\"苏芮琪开口又停下。
\"嗯?\"
\"没什么。\"她摇摇头,\"只是...明天就是董事会了。你准备好了吗?\"
陈默合上文件夹:\"准备好了。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苏芮琪点点头,但眼神飘向卧室方向——那里藏着她从日内瓦带回的\"礼物\",一个她至今没有向陈默完全坦白的秘密。
夜深了,陈默睡熟后,苏芮琪悄悄起身,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小型金属箱。她输入密码打开,里面是一支密封的试管,装着深蓝色液体,在月光下微微发光。试管标签上写着:\"p-物质,批次17\"。
她轻轻叹了口气,重新锁好箱子,回到床上。陈默在睡梦中翻身,手臂自然地环住她。苏芮琪将额头贴在他胸前,听着那稳定有力的心跳声,以及——如果静心感受——芯片发出的微弱嗡鸣。
明天,一切可能改变。但今夜,至少今夜,让她假装这平凡的幸福可以永远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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