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发电机咆哮形成的声波像一堵无形的墙,震得黄小磊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冰冷的恐惧和更冰冷的决绝在他体内交织。矮墙就在咫尺之外,墙外丛林的黑影在夜幕下摇曳,如同自由的魅影。但横亘在这之间的,是那条打盹的狼狗——一个沉睡的、却足以瞬间粉碎所有希望的活体警报器。
时间像拉紧的弓弦,下一秒就可能崩断。天边已经透出一丝极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灰白,如同死神缓缓睁开的眼帘。
抉择:无声的杀戮或赌博?
黄小磊的手指死死抠进掌心的剪刀里,金属的冰冷刺痛让他保持最后一丝清醒。杀了它?用这把小小的剪刀?他没有把握一击致命,一旦失手,狼狗的惨叫和挣扎会立刻引来所有守卫。而且,杀戮……即使是为了求生,主动去结束另一个生命,这个念头让他胃里一阵翻搅。
他看向腰间那根用垫子布料搓成的、简陋的布绳。一个更疯狂、更冒险的计划瞬间闯入脑海。
行动:阴影中的舞者
他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移动,将自己隐藏在建材堆最深的阴影里。然后,他捡起一小块碎石,用尽全力,朝着发电机房另一侧、远离狼狗的黑暗角落扔去!
“啪嗒。”
石子落地的声音在巨大的噪音中微乎其微,但足够了。
狼狗的耳朵猛地竖起,脑袋瞬间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被噪音淹没的“呜”声。它警惕地站起身,朝着那个方向踱步过去,鼻子在空中使劲嗅闻。
就是现在!
黄小磊像一支离弦的箭,从阴影中猛地窜出,不是冲向狼狗,而是直扑那段矮墙!他的目标不是墙顶,而是墙根下堆放的几个破烂的沙土袋和一根斜靠在墙上的、腐朽的木头!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虚弱的身体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脚步声和喘息被发电机的怒吼完全吞噬。
攀爬与绝境
他踩着沙土袋,一把抓住那根朽木,奋力向上攀爬!手指抠进粗糙的砖缝,脚尖寻找着任何微小的凸起。矮墙确实比别处低矮,但也有近三米高!耳朵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他完全顾不上了。
快!快!快!
他听到了身后狼狗似乎察觉不对,转身时爪子的摩擦声,以及一声被噪音扭曲的、疑惑的低吠!
他拼命向上探手,终于,指尖触摸到了墙头的边缘!冰凉!就在他试图用力将身体拉上去的瞬间——
“滋啦——!”
一股强烈的、无法形容的**剧痛和麻痹感**瞬间从他触碰墙头的手指炸开,闪电般窜遍全身!
电网!
墙上**有电网**!虽然老旧,虽然可能只是临时拉设的简陋线路,但它**是带电的**!老周的草图没有标出!“兽医”的暗示没有提到!或许这是新拉的,或许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
“呃啊——!”他发出一声被噪音吞没的短促惨叫,整个人被电得剧烈痉挛,差点直接摔下去!右手瞬间失去知觉,焦糊味混着皮肉烧灼的气味钻入鼻腔!
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用左手扣住了墙缝,身体悬挂在半空,疯狂地颤抖。下方,狼狗彻底被激怒,狂吠起来!尽管声音大部分被噪音掩盖,但在寂静的凌晨,这足以引起警惕!
完了!彻底完了!触电的右手剧痛麻木,左手支撑不了多久。下方是狂吠的恶犬,远处似乎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守卫被惊动了!
绝望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急智:布绳与绝缘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刹那,他看到了腰间缠绕的布绳!干燥的、厚厚的布条!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他猛地用还能动的左手,疯狂地解下布绳,手嘴并用,将其胡乱缠绕在再次尝试向上探出的右手上,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然后,他看准墙头一处似乎没有电线裸露的位置(也许是绝缘体?),再次猛地探手抓去!
“滋……”轻微的电流声透过布条传来,手臂依旧一阵酸麻,但不再是那种足以让人瞬间脱力的强烈电击!
能撑住!
他左手同时用力,右脚猛地蹬踏墙面,利用这短暂的、布条带来的绝缘,拼命将身体向上拉!
墙顶的景象:自由与深渊
他终于爬上了墙头!尖锐的碎玻璃和铁丝网划破了他的手臂和腹部,但他毫无知觉。
眼前豁然开朗!墙外不再是园区的压抑,而是一片向下的、生满灌木和杂草的陡坡,更远处,是墨绿色、无边无际的、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热带丛林!自由的空气冰冷而潮湿,疯狂地涌入他灼痛的肺部!
然而,墙头的情形也让他心胆俱裂——简陋的电线就胡乱拉设在墙头,闪烁着危险的火花。他必须立刻跳下去,多待一秒都可能再次触电或者被追上来的守卫开枪击中!
下方,脚步声和叫骂声已经非常清晰,手电光柱乱晃,迅速逼近!狼狗在墙下疯狂扑跳咆哮!
“那边!墙头!有人跑了!”
“操!是那个耳朵烂掉的废物!”
“开枪!打死他!”
纵身一跃
没有时间犹豫了!
黄小磊甚至来不及看清陡坡下的具体情况,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看准一片看起来比较茂密的灌木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外纵身一跃!同时,他尽可能地将身体蜷缩起来,用双臂护住头部。
“砰!”
一声枪响划破夜空,子弹呼啸着从他头顶飞过!
他在空中短暂地飞行,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逐渐远去的发电机轰鸣、守卫的怒吼和枪声。
然后——
“咔嚓!噗通!”
他重重地砸进那片灌木丛!枝叶断裂的声响和身体撞击地面的闷响同时爆发!
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他瞬间昏厥!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右腿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可能是扭伤或骨折?),刚才被电击和划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嘴里充满了血腥味。
但他还活着!他落在了墙外!
逃亡开始:爬向未知
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他听到了墙内更加混乱的声响,更多的叫骂,甚至有机动车的引擎声被发动!追兵马上就会绕出来!
他顾不上检查伤势,咬紧牙关,用双手和一条还能动的腿,疯狂地、连滚带爬地向陡坡下方、向那片更深更密的丛林阴影处挪动!每移动一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黑暗、浓密的植被成了他最好的掩护。荆棘撕扯着他的衣服和皮肤,但他毫无感觉。他只有一个念头:远离!远离那堵墙!远离那个地狱!
坡底似乎有一条狭窄的、浑浊的小溪流(是老周草图上那条虚线代表的水源吗?)。他毫不犹豫地滚进冰冷的水流中,希望能掩盖自己的气味和踪迹。
然后,他挣扎着爬上岸,一头扎进密不透风的丛林深处。
身后,园区方向警铃大作,探照灯的光柱疯狂地扫向围墙外的区域,几声零星的枪声响起,打在周围的树叶上,噼啪作响。
但他已经隐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的丛林里。
剧烈的喘息声和心脏的狂跳声淹没了一切。黑暗、疼痛、恐惧、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微弱的狂喜,交织在一起。
他逃出来了。
从凯旋园区逃出来了。
但这场逃亡,才刚刚开始。前方是未知的、危机四伏的缅北丛林,而后方的追猎者,已经倾巢而出。
他拖着伤痕累累、剧痛不止的身体,向着丛林最黑暗的深处,拼命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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