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光盯着电脑屏幕，qq消息提示音在凌晨三点格外刺耳。他的房间只有显示器发出的蓝光，映照着他那张因长期熬夜而苍白的脸。屏幕上，一个已经灰暗多年的头像突然跳动起来。
\"葬爱·冷少\"发来消息：\"兄弟，家族聚会，来不来？\"
周小光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微微发抖。冷少是他十年前在\"葬爱家族\"qq群里认识的好友，他们一起研究非主流发型，分享火星文签名，在虚拟世界里称兄道弟。但冷少在三年前就已经...
\"你不是...死了吗？\"周小光终于敲下这几个字，按下发送键时，他听到自己房间的衣柜门发出\"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消息已读的提示立刻出现，冷少回复：\"死？我们葬爱家族永远不死。地址发你，今晚12点，不见不散。\"
紧接着是一个定位——城郊废弃的哥特式别墅，那里曾经是本地葬爱家族的\"圣地\"，他们称之为\"葬爱城堡\"。周小光记得最后一次去那里是三年前，冷少从别墅顶楼跳下自杀的那天。
\"叮\"——又一条消息：\"带上你的家族戒指，别忘了我们的誓言。\"
周小光低头看向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黑色骷髅戒指，那是他十五岁时网购的\"葬爱家族信物\"，十年来从未摘下过。戒指内侧刻着一行小字：\"葬爱永恒\"。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窗帘剧烈摆动，周小光猛地回头，似乎看到一个黑影从窗边掠过。他咽了口唾沫，告诉自己只是太累了产生的幻觉。但当他转回电脑前，屏幕上的qq对话框里，冷少的头像变成了黑白色，个人签名显示：\"已故，葬爱家族永远的一员\"。
周小光关掉电脑，躺在床上试图入睡，但每当他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人在耳边轻声细语：\"来啊...来加入我们...\"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
第二天晚上11点，周小光站在镜子前，用发胶把自己的刘海固定成经典的\"葬爱斜刘海\"，涂上黑色眼线，戴上骷髅项链。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赴约，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因为这十年来，只有\"葬爱家族\"给过他归属感。
\"就当是去祭奠老朋友。\"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却没注意到镜中人的嘴角在他转身后仍然保持着诡异的微笑。
郊外的路比周小光记忆中的更加荒凉。出租车司机在距离别墅还有一公里处就拒绝继续前行，\"那地方邪门得很，小伙子，我劝你也别去。\"司机接过钱时碰到了周小光的手指，立刻缩回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周小光没有回答，他感到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在召唤他向前走。月光下，别墅的轮廓逐渐清晰——尖顶、拱窗、爬满藤蔓的外墙，还有三楼那个突出的阳台，冷少就是从那里跳下去的。
别墅大门敞开着，里面透出幽蓝的光。周小光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门厅里，十几个人影静静地站着，他们都穿着葬爱家族标志性的黑色皮衣，头发染成夸张的颜色，脸上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欢迎回家，葬爱·小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周小光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戴着银色骷髅面具的人向他走来，身形与记忆中的冷少一模一样。
\"冷少？真的是你？\"周小光的声音有些发抖。
\"当然是我。\"冷少的声音带着电子设备般的轻微杂音，\"我们都在等你。今晚是家族重聚的日子。\"
周小光注意到其他人都站在原地不动，像是一尊尊雕像。大厅里没有音乐，却有一种奇怪的嗡嗡声，像是许多人在同时低语，却听不清内容。
\"其他人怎么都不说话？\"周小光问道，他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白雾。别墅里比外面还要冷，仿佛置身冰窖。
冷少轻笑一声，\"他们在用另一种方式交流。\"他抬起手，指向墙上挂着的一排照片，\"看，那是我们的家族记忆。\"
周小光走近那些照片，顿时感到一阵眩晕。照片上的人他都认识——葬爱·小月、葬爱·死神、葬爱·泪痕...都是曾经的群友。但奇怪的是，所有照片都是黑白的，而且...照片中人物的眼睛似乎在跟着他移动。
\"他们...都来了吗？\"周小光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当然，一个不少。\"冷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周小光猛地转身，发现冷少的脸几乎贴在他的后颈上，呼出的气息冰冷刺骨。
就在这时，别墅的音响突然自动开启，播放起一首周小光无比熟悉的歌——葬爱家族的主题曲《死亡之爱》。音乐声中，其他家族成员开始缓慢地移动，他们的动作僵硬而不自然，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来，加入我们。\"冷少抓住周小光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周小光这才注意到，冷少的手苍白得近乎透明，皮肤下隐约可见青紫色的血管。
周小光被带到大厅中央，其他成员围成一圈，开始跳一种诡异的舞蹈，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某种仪式。天花板上悬挂的水晶吊灯开始自行摇晃，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
\"等等，这不对劲...\"周小光试图挣脱，但冷少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扣住他。
\"你忘了我们的誓言吗？\"冷少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葬爱永恒，生死与共'，你戴着我们的戒指，就是家族的一员。\"
周小光低头看向自己的戒指，惊恐地发现那枚黑色骷髅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流下。更可怕的是，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刺骨的寒意从戒指处蔓延开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周小光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同时停下动作。冷少缓缓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周小光熟悉的脸——惨白的皮肤，漆黑的眼圈，但...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脸。皮肤已经开始腐烂，左眼窝里爬着一条蛆虫。
\"我们是你永远的家人们啊。\"冷少的嘴巴张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网络连接生死，葬爱超越时空。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
其他成员也纷纷摘下面具，每一张脸都是周小光记忆中的模样，却又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腐烂。葬爱·小月的半边脸已经露出白骨，葬爱·死神的眼球挂在脸颊上，但他们都在微笑，那种僵硬而诡异的微笑。
\"加入我们，或者...\"冷少的声音变成了多重混合的诡异声响，像是几十个人同时在说话，\"永远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周小光终于明白为什么别墅这么冷了——这里根本没有活人。这些\"家族成员\"都是被网络亚文化吸引而来的亡灵，他们通过qq群、论坛和虚拟身份维持着死后的存在，而现在，他们要拉他进入这个永恒的\"家族\"。
墙上的照片开始渗出鲜血，地板下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周小光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逐渐脱离他的身体。最恐怖的是，他内心深处竟然有一丝期待——在现实世界中孤独了这么多年，也许死亡才是真正的归属？
\"不！\"周小光突然尖叫一声，用尽全力挣脱冷少的手，转身向大门跑去。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尖笑声和骨骼摩擦的咔咔声，但他不敢回头。
就在他即将冲出大门的瞬间，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周小光重重摔在地上，转头看到冷少趴在地上，身体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正咧嘴笑着向他爬来。
\"你逃不掉的，戒指已经认主了...\"冷少的脖子像蛇一样伸长，腐烂的脸几乎贴上周小光的鼻子，\"我们会一直...一直等着你...\"
周小光拼命踢开那只手，连滚带爬地冲出别墅。他一路狂奔，直到精疲力竭地摔倒在公路上。一辆路过的卡车紧急刹车，司机骂骂咧咧地下车查看，却在看到周小光的瞬间脸色大变。
\"小伙子，你...你的脸...\"司机后退几步，画了个十字。
周小光摸向自己的脸，触感冰凉而僵硬。他借卡车后视镜一看，差点昏过去——镜中的他面色青白，眼圈发黑，嘴角挂着和别墅里那些人一模一样的诡异微笑。更可怕的是，他的左眼已经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就像...死人的眼睛。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周小光颤抖着掏出来，屏幕上显示有99+条qq消息，全部来自\"葬爱家族永恒群\"。最新一条是冷少发来的：\"欢迎回家，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周小光瘫坐在地上，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摆脱这个\"家族\"了。戒指在他手指上收紧，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葬爱永恒，生死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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