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九霄惊变·水神退婚
翌日，九霄云殿。
天帝太微端坐于御座之上，正听着下方仙卿禀奏寻常事务，殿内一派庄严肃穆。然而，这份平静很快被殿外一阵异常动静打破。
只见水神洛霖，一贯以温润清雅着称的他，此刻竟是发丝微乱，眼眶通红，步履甚至带着几分虚浮踉跄，不顾天兵的小心阻拦，径直闯入殿中，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御阶之下！
“陛下！”水神的声音嘶哑不堪，带着一种仿佛彻夜未眠的疲惫与巨大的悲痛，他竟不顾仪态，以额触地，行了一个大礼，“求陛下为洛霖做主！”
满殿仙卿顿时哗然，交头接耳，皆不知这位平日里最是守礼从容的水神今日为何如此失态。
天帝太微亦是蹙眉，沉声道：“洛霖？何事如此惊慌？起来回话。”
水神却不肯起，抬起头时，眼中竟已蓄满了泪水，神情悲恸欲绝：“陛下！洛霖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废止小神与夜神殿下那桩……那桩关乎未来水神之女的婚约！”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天帝赐婚，岂是儿戏，岂容说退就退？
太微脸色一沉：“胡闹！此婚约乃朕金口玉言，关乎天界未来，岂容你如此儿戏！退下！”
“陛下！”水神仿佛被逼到了绝境，竟真的不管不顾起来，他跪行两步，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恳求，“陛下明鉴！此婚约虚无缥缈，那‘水神之女’尚且不知在何方，或许永不会出现！以此虚妄之名，将洛霖与夜神殿下强行捆绑，于殿下不公，于洛霖更是残忍啊！陛下！求您体恤洛霖！”
他这番近乎撒泼打滚、全无风度的哭求，着实惊呆了所有人。这哪里还是那个淡泊如水的水神？
太微亦是又惊又怒：“洛霖！你今日是疯了不成？！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洛霖没有疯！洛霖是真心恳求！”水神泪流满面，竟真的似那凡间受了天大委屈的稚儿般，不管不顾地继续哭诉，“陛下！您就看在洛霖多年来谨守本分、从未有所求的份上，允了洛霖这一次吧！这婚约一日在，洛霖便一日心如刀绞，道心难安啊陛下！”他甚至开始轻轻以头叩地，虽未用力，但那姿态已是卑微恳切到了极点。
太微被他这前所未见的模样弄得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只觉得颜面大损，怒喝道：“你到底为何如此？莫非……莫非你已心有所属，故而要抗旨悔婚？！”
水神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猛地抬头，泪眼朦胧，却掷地有声地承认：“是！陛下明察！洛霖……洛霖心中确已有倾慕之人！此生此世，唯他一人，再容不下其他！正因如此，才更不能以此虚无婚约误了夜神殿下，更不能……委屈了洛霖心中所爱！”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热烈与决绝。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水神竟当众承认另有心爱之人？！这可是惊天秘闻！
太微也是愕然：“你……你倾慕何人？”他下意识地想到了风神，“可是风神临秀？你二人……”
“与风神无关！”水神立刻打断，语气急切而清晰，他必须趁此机会将一切撇清，“陛下！臣与风神虽相伴多年，却仅有同僚之谊，绝无半分男女私情！恳请陛下，也请诸位仙卿日后莫要再将他与风神之名并提，此等流言蜚语，于风神清誉有损，于洛霖亦是困扰！洛霖心中之人，绝非风神！”
他这话说得又快又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与风神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证明自己的“清白”。
太微被他这一连串的操作弄得头晕眼花，指着他：“你……你既非风神，那又是谁？究竟是何人能让你如此失态，甚至不惜抗旨退婚？！”
水神却伏下身去，重重叩首：“请陛下恕罪！此人身份特殊，此刻……此刻洛尘尚不能言明！但洛霖对天起誓，此生挚爱，唯他一人！此心天地可鉴，绝无虚假！正因如此，洛霖才绝不能顶着与夜神的婚约去玷污这份感情！求陛下成全！若陛下不允，洛霖便长跪不起，直至陛下回心转意！”
他这是彻底豁出去了，将所有的筹码都压了上去，撒泼打滚、痛哭流涕、以情动人、以死相逼……所有能用的手段几乎都用上了。他必须成功退婚，必须彻底恢复自由身！
九霄云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水神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惊世骇俗的言论惊呆了。
天帝太微看着下方那全然失态、却异常坚决的水神，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他万万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水神竟会为了一个“不能言明”的心爱之人，闹到这步田地！这简直是把天家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
然而，水神毕竟是一方尊神，如此哭求跪请，甚至以道心相逼，他若强行不允，只怕会寒了臣子之心，甚至逼出更难以收场的事情来。
沉默了许久，太微才极其疲惫且恼怒地挥了挥手，声音冰冷：“够了！休要再在此地哭嚎，成何体统！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他没有立刻答应，但“容后再议”四个字，已然松动。
水神心中紧绷的弦微微一松，知道今日之闹已初见成效。他不再逼迫，只是重重叩首，声音依旧沙哑悲切：“谢陛下！洛霖……告退！”
他踉跄着起身，在众仙卿无比复杂、惊疑、探究的目光中，一步步艰难地走出了九霄云殿。他的背影依旧显得狼狈而悲伤，但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婚约，已摇摇欲坠。
与风神的关系，他已当众撇清。
他的“清白”之名，已然声明。
接下来，他便可以毫无束缚地去往璇玑宫，去夺回他的月光。
而这场九霄云殿上的惊天闹剧，也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天界的每一个角落，自然也传到了尚在璇玑宫内，陪着刚刚醒转、还带着慵懒倦意的林霄的润玉耳中。
润玉听完邝露神色复杂、小心翼翼的回禀，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与嘲讽。
原来，昨夜水神那决绝的背影，竟是这个意思。
他低头，看向怀中正好奇望着他、眼角还带着昨夜残红、脚踝银铃轻响的林霄，眸光瞬间又化为无尽的温柔。
风波，已起。
但他绝不会放手。
（第二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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