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易炼油装置立在油田旁时，乌兰盯着那套能把黑油变成清油的铁管子，眼睛比油灯还亮。
第一批提炼出的煤油倒进灯里，点燃的瞬间，整个绿洲亮得像白天，女人们惊呼着捂住嘴，孩子们围着灯跑圈，说“比月亮还亮”。
铁轨车也换上了“黑油发动机”。启动时“突突”作响，冒出淡淡的青烟，速度是骆驼牵引时的五倍，载着沙枣膏和葡萄干往府城跑，三天就能打个来回。
老商客摸着发烫的发动机，叹着气说“这铁家伙要抢骆驼的饭碗喽”。
就在漠北的葡萄藤爬上铁轨架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在夏天脑海里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检测到宿主在漠北绿洲完成“文明存续”“跨区域联盟”“能源开发”核心任务，综合评分99分。触发特殊世界通道——民国三十一年，亟待救赎的烽火人间。是否开启传送？】
“民国三十一年……”夏天手指顿在《漠北日报》上，那里刚登了商队带来的消息，说东边在打仗，炮弹把城池炸成了废墟，好多人吃不饱穿不暖。
她走到铁轨尽头，望着远处正在给苹果树浇水的巴图，还有在炼油厂调试机器的乌兰。
王默正举着相机，对着油田的火光拍个不停，嘴里念叨着“要把漠北的光拍给清河镇看”。
“要走了？”王默放下相机，镜头后的眼睛亮得像星，“我就知道你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
夏天笑了笑，从背包里掏出那枚李婶绣的雏菊布贴，还有漠北的沙枣干，一起塞进他手里：“清河镇的花，漠北的甜，都替我带着。”
巴图抱着刚结果的葡萄藤跑过来，藤上挂着三颗青葡萄，像三颗绿宝石。“夏天姐姐，这个你带着，”他把葡萄藤塞进她怀里，“到了新地方，让它也扎根。”
乌兰没说话，只是往她背包里塞了把陨铁打的小刀，刀柄上刻着个小小的风车图案。“这刀硬，能劈柴，能防身。”他挠挠头，“要是那边有铁活儿搞不定，记得……托商队捎个信。”
系统提示音响起：【传送倒计时十分钟。】
夏天最后看了一眼漠北：油田的火光映红了夜空，铁轨车“突突”地驶向远方，菜园里的西瓜滚得满地都是，孩子们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混着葡萄藤的清香。
【传送开始。】
眩晕感袭来时，夏天紧紧抱着葡萄藤。等站稳脚跟，刺鼻的硝烟味瞬间呛得她咳嗽——脚下是焦黑的碎砖，耳边是断断续续的枪声，远处的房屋塌了一半，断墙上还留着弹孔，风卷着纸灰飞过，像群灰色的蝶。
一个穿着破军装的小姑娘抱着个布包，从断墙后探出头，脏兮兮的脸上，眼睛亮得惊人。
看到夏天，她吓得往后缩了缩，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滚出半块发霉的饼。
“别、别开枪……”小姑娘的声音发颤，却死死护着那半块饼，像护着全世界。
夏天蹲下身，把葡萄藤放在一边，捡起饼递还给她，尽量让声音温柔：“我不是坏人。”
小姑娘警惕地看着她，突然指着她背包上的风车小刀，眼睛瞪得更大：“你、你有铁家伙？是不是来修机器的？我们的抽水机坏了，井里的水快没了……”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第四个世界：民国烽火。主线任务：在战火中守护民生火种，解锁“战时物资循环”技能。当前地点：江南沦陷区边缘，青溪镇。】
远处的枪声更近了。
夏天拉起小姑娘的手，把葡萄藤塞进她怀里：“带我去看看那台抽水机。”
小姑娘愣了愣，抓紧她的手就往镇子里跑。
穿过塌了一半的街门，绕过烧黑的粮囤，在镇中心的老井旁，果然看到台锈迹斑斑的抽水机，铁管断了半截，齿轮上还卡着弹片。
“前天炮弹炸过来，就成这样了，”小姑娘指着抽水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张大叔说，没水的话，镇上的人撑不过三天。”
夏天摸了摸抽水机的齿轮，入手冰凉。
她从背包里掏出乌兰给的小刀，又翻出漠北带来的羊皮绳和铁片——都是以前修风车剩下的零碎。
“能修好。”她对小姑娘笑了笑，指尖在断管上敲了敲，“给我找些硬木和破布来，再烧盆热水。”
枪声还在响，子弹时不时从头顶飞过，打在旁边的断墙上“嗖嗖”作响。
夏天却像没听见似的，专心致志地打磨铁片，把硬木削成楔子，用羊皮绳缠着断口，再浇上热水让木头膨胀——这是在漠北修竹管时练出的法子，简单却管用。
小姑娘蹲在旁边，帮她递东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手。
当夏天转动修复好的摇柄，“咕噜咕噜”的水声从井里传来时，她突然捂住嘴，眼泪掉了下来。
“出水了！真的出水了！”她跳起来就往街里跑，边跑边喊，“有水了！那个带风车刀的姐姐修好抽水机了！”
很快，镇子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几个穿着破军装、胳膊缠着绷带的年轻人，个个眼里都带着不敢相信的光。
“姑娘，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颤巍巍地问，他是镇上的老木匠，修了半辈子机器，都说这抽水机没救了。
夏天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几个骑着马的兵痞挥着鞭子冲过来，为首的脸上有道刀疤，看到井边的人，咧嘴一笑：“正好，把你们的水和吃的都交出来，不然……”他扬了扬手里的枪。
妇人们吓得把孩子护在怀里，年轻人握紧了手里的扁担，却没人敢动。刀疤脸的马朝着抽水机踹了一脚，刚修好的铁管发出“咯吱”的脆响。
“别动它！”夏天往前一步，挡在抽水机前。
刀疤脸眯起眼，打量着她背包上的风车小刀，突然笑了：“哟，还是个带家伙的娘们。这破机器能值几个钱？不如跟爷走，保你有吃有喝。”
他的手刚伸过来，就被夏天抓住手腕——在漠北搬铁轨练出的力气，对付这种兵痞绰绰有余。
她反手一拧，刀疤脸疼得“嗷”一声叫，枪掉在地上。
“井水是大家的，机器是活命的，”夏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子硬气，“要抢，先问问这镇子的人答应不。”
老木匠突然举起手里的锛子：“对！跟他们拼了！”年轻人举起扁担，妇人们捡起石头，连小姑娘都抱着葡萄藤，挡在夏天身后。
刀疤脸看着眼前这阵仗，又看了看夏天手里的小刀，突然觉得这女人比枪子还吓人。
他啐了口唾沫，捂着手腕翻身上马：“等着！老子回头带弟兄们来拆了这破镇子！”
看着兵痞们跑远，镇子里的人突然爆发出一阵稀稀拉拉的欢呼，像风雨后的第一声蝉鸣。
老木匠拉着夏天的手，往塌了一半的祠堂走：“姑娘，快进来歇歇，我让老婆子给你找口吃的。”
祠堂里，十几个孤儿挤在草堆上，个个面黄肌瘦。看到夏天怀里的葡萄藤，最小的孩子指着问：“姐姐，这是什么？能吃吗？”
夏天把葡萄藤放在窗台上，那里能晒到点阳光。
“这是葡萄，”她笑着说，“等它结果了，就甜得很。”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修复抽水机，初步获得信任，获得积分5000，“战时物资循环”技能开启。】
窗外的枪声渐渐远了，阳光透过祠堂的破窗，照在葡萄藤的嫩芽上，泛着点新绿。
夜色降临时，老木匠的老婆子端来碗稀粥，里面飘着几粒米。
夏天把粥分给最小的孩子，自己啃着那半块发霉的饼。
饼很涩，可看着孩子们喝粥时满足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涩里，也藏着点甜。
远处的星星亮了，像漠北铁轨旁的灯火，也像清河镇粮铺的灯笼。
夏天望着窗台上的葡萄藤，突然很想告诉巴图：你的葡萄，在新地方扎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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