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周日清晨，下了点小雨，淅淅沥沥打在实验室的窗户上，把淡青色的天光揉得软软的。陆研新蹲在实验台边，正给元宝喂刚煮好的鸡肉碎，手机突然响了——是孙洁打来的，声音里带着点急意。
“诺诺在你旁边吗？”孙洁的声音透过听筒，混着雨声，显得有点闷，“‘忆韵’的模具出问题了，刚工厂送过来，我打开一看，模具表面全是冷凝水，里面的纹路都糊了，根本没法试做样品。”
陆研新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刚从房间出来的金一诺：“诺诺，孙洁的电话，模具出问题了。”
金一诺快步走过来，接过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孙洁，怎么回事？不是说模具修改好了吗？怎么会有冷凝水？”
“我也不清楚，”孙洁的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工厂的人说，昨晚运输的时候，冷藏车出了故障，温度没控住，模具在半路就结了水，等送到工作室，里面的纹路都晕开了，我刚看了，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细节得重新雕。”
金一诺拿着手机，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丝。“忆韵”系列的模具，前前后后改了三次，好不容易盼到周日能试做，现在又出了岔子——不是设计的问题，不是工艺的问题，偏偏是运输的意外，像极了陆研新那些总在最后一步出状况的灵石实验。
“工厂说重新修改要多久？”金一诺的声音轻了点。
“至少五天，”孙洁叹了口气，“我跟他们吵了半天，说要加急，他们说最近订单多，最多只能压缩到四天。诺诺，要不我们跟客户再解释下？”
“不用，”金一诺顿了顿，“等四天就等四天，反正我们也不急。你别跟工厂置气，注意身体，我等会儿去工作室帮你看看。”
挂了电话，金一诺靠在窗边，没说话。陆研新走过去，递了杯热牛奶给她：“没事，不就是多等四天吗？孙洁那边有你帮衬，很快就能弄好。”
“我不是急样品，”金一诺接过牛奶，指尖碰了碰杯壁的温度，“是觉得对不起孙洁，她上周熬了好几个晚上盯模具修改，现在又要重新来……”
“孙洁是负责人，这些事本来就是她的工作，”陆研新揉了揉她的头发，“再说了，她跟你这么久，哪次不是一起扛事？上次工作室水管爆了，她跟你一起扫了半夜的水，也没说过累。”
元宝也凑过来，脑袋蹭了蹭金一诺的腿，意识传音软乎乎的：“诺诺姐，博士说得对！孙洁姐那么厉害，肯定能搞定的！我们昨天还说要去纽约看陆晶金，等模具好了，我们就能安心去了。”
金一诺看着元宝湿漉漉的眼睛，又看了看陆研新眼底的笑，忽然笑了：“也是，急也没用，慢慢来呗。”
上午十点多，雨小了点，三人一狗去了一诺珠宝工作室。孙洁正蹲在地上，拿着放大镜看损坏的模具，旁边散落着几张设计图，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修改标记。
“来了？”孙洁抬头，眼底带着点红血丝，“你们看，这里的缠枝纹全糊了，还有这里的小碎钻凹槽，也被水浸得变形了，得重新用激光雕。”
金一诺蹲下来，拿起模具看了看——原本精致的纹路，现在像被水晕开的墨，模糊不清。“没事，我们重新来，”她拍了拍孙洁的肩膀，“你先去休息会儿，我来盯工厂那边，下午再跟他们对接修改细节。”
“不用，我没事，”孙洁摆摆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刚给工厂发了修改要求，他们说下午就能开始弄。对了，昨天盯梢的那两个人，今天早上又在工作室楼下转了，我让保安把他们赶走了，估计还会来。”
陆研新皱了皱眉：“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清楚，”孙洁拿过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温水，“昨天保安问了，他们说只是‘路过’，但我看他们手里的相机，对着工作室的招牌拍了好几张，说不定是冲着曼如姐来的，想知道她的近况，好跟资本那边交差。”
金一诺沉默了一下：“别管他们，只要别影响工作室和曼如姐，随他们去。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
中午的时候，四人（含狗）在工作室附近的小面馆吃了午饭。孙洁说要回工作室盯模具的修改进度，金一诺和陆研新带着元宝，打算去附近的建材市场看看——陆研新的实验室需要一批新的保温材料，之前的备用基材失温，就是因为保温效果不好。
刚走出面馆，元宝突然停下脚步，耳朵竖得笔直，尾巴绷得紧紧的，意识传音里带着点警惕：“诺诺姐，上次跟着我们的那两个人，在对面的巷子里！”
陆研新和金一诺顺着元宝的目光看去——巷子里站着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手里拿着相机，正对着他们这边拍。
“别理他们，我们走，”陆研新拉着金一诺的手，加快了脚步。
没走几步，那两个人竟然跟了上来，其中一个男人还开口喊：“金小姐，等一下！我们是财经杂志的记者，想跟你聊聊曼如女士的情况！”
金一诺脚步没停，声音冷冷的：“抱歉，无可奉告。”
“金小姐，就耽误你几分钟！”另一个男人追了上来，伸手想去拉金一诺的胳膊。
元宝突然扑了上去，对着男人低低地吠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威慑力，前爪绷得笔直，像是随时要扑上去——特工鬼子六附体后的本能反应，只要有人想伤害金一诺和陆研新，它就会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男人被元宝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陆研新把金一诺护在身后，看着那两个人：“再跟着我们，我们就报警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没再上前，但也没走，只是站在原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金一诺拉了拉陆研新的手：“别跟他们耗，我们去建材市场。”
一路上，元宝都走在金一诺旁边，耳朵一直竖着，意识传音时不时提醒：“他们还在后面跟着，离我们大概二十米远……他们在拍你的背影……”
陆研新皱着眉，拿出手机，给孙洁发了条消息，让她帮忙叫保安过来——他怕这两个人会一直跟着，万一出什么事，就麻烦了。
到了建材市场，两人一狗刚走进一家保温材料店，孙洁就带着两个保安赶来了。那两个盯梢的男人见保安来了，才不甘心地转身走了。
“没事吧？”孙洁喘着气，“我收到消息就赶紧带着保安过来了，幸好没出事。”
“没事，”金一诺松了口气，“多亏了元宝，及时提醒我们。”
元宝摇了摇尾巴，意识传音里带着点得意：“我厉害吧！下次他们再来，我还能发现！”
陆研新笑了笑，揉了揉元宝的脑袋：“厉害，元宝最厉害了。”
下午的时候，陆研新选好了保温材料，金一诺回工作室帮孙洁对接模具修改的细节。元宝跟着陆研新回了实验室，帮着他把新的保温材料铺在实验台上——它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总能在陆研新需要的时候，叼来工具或者递个零件，像个小小的“实验室助理”。
傍晚的时候，金一诺从工作室回来了，脸上带着点疲惫，但眼底却有笑意：“工厂说，这次修改会加两层保温，不会再出现冷凝水的问题了，四天后就能拿到新模具。孙洁说，等模具好了，我们一起试做样品，争取一次成功。”
“一次成功也没关系，不成功也没关系，”陆研新递了杯温水给她，“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对了，管家发消息说，晶金今天在幼儿园画了幅画，说要送给孙洁，”金一诺拿出手机，点开照片给陆研新看，“画里孙洁拿着文件，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模具，晶金说‘孙洁阿姨加油’。”
陆研新看着照片里歪歪扭扭的画，笑了：“晶金还挺懂事的。”
元宝凑过来，看着手机里的画，意识传音里带着点羡慕：“陆晶金什么时候给我画一幅呀？我也要在画里！”
“会的，”金一诺摸了摸元宝的脑袋，“下次去纽约，让晶金给你画一幅最大的。”
夜里，实验室的灯还亮着。陆研新在调试新的保温设备，金一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手里拿着“忆韵”系列的设计图，时不时在上面画两笔修改标记。元宝趴在实验台边，打着小小的呼噜，尾巴偶尔轻轻晃一下。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实验台的保温材料上，泛着淡淡的光。陆研新调试完设备，走过来坐在金一诺旁边：“明天矿场的路应该就能开始修了，下周三就能去采石料。”
“嗯，”金一诺点点头，“孙洁说明天她去工作室盯模具，让我们不用去，好好休息一天。”
“好啊，”陆研新笑了，“那明天我们带着元宝，去江边步道遛弯，顺便给晶金买梨膏糖。”
金一诺看着陆研新的笑，又看了看旁边睡得正香的元宝，忽然觉得，就算模具总出问题，就算灵石总做不成，就算总有盯梢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身边有彼此，有孙洁帮衬，有纽约的晶金和曼如，有没完成的实验和设计，有慢慢走的路，就很好了。
月光下，实验台的培养皿里，那块没完全废的小基材安静躺着，旁边是新铺的保温材料，还有散落的设计图——像一段没走完的旅程，有坎坷，有意外，却也有温暖和盼头，不急，不慌，慢慢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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