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七卷·界域新章 第六章 炼界师踪
蚀骨狱的风裹着砂砾，打在灰黑色的岩石上发出“沙沙”声，像无数细碎的牙齿在啃噬。紫瑶缩在断岩后，指尖的界心鳞几乎要融进阴影里，只有鳞片边缘还泛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红光——那是界生濒死时的求救信号，从九处通界点汇聚而来，密集得像要烧穿鳞片。
“看他们法杖上的纹路。”她用气音说，指甲在岩石上划出浅浅的痕，“三枚菱形符文围着一个漩涡，是‘炼魂阵’的变种。普通炼魂阵只能抽离本源，这个……好像在改写界生的意识。”
叶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炼界师们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玄色布料上绣着银灰色的纹路，细看竟与界生核上的脉络一模一样。最中间的炼界师个子很高，长袍下摆拖在地上，沾着暗褐色的污渍，法杖顶端的晶石足有拳头大，紫光流转间，能看到里面蜷缩着无数细小的影子——那是界生的残魂，有的像蝴蝶振翅，有的像游鱼摆尾，却都被无形的力量绞成一团，发出听不见的悲鸣。
“九宫阵的阵眼在他胸口。”阿箬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洛书龟甲在她掌心旋转，青光投射出半透明的阵图，“你看他衣襟上的玉佩，与其他八人的法杖形成能量闭环，九处通界点的界生之力顺着闭环流进晶石，每流转一圈，晶石的紫光就深一分。”
叶妄摸出腰间的地脉凿，凿身的冷意透过指尖蔓延开，稍稍压下心头的躁动。“星卫还有多久能到？”
“最多三息。”紫瑶的界心鳞突然震颤，鳞片上浮现出长白山的画面——噬界藤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根部渗出黑色的汁液，顺着地脉向通界点蔓延，“再拖下去，噬界藤就要彻底异化了，它的根须已经开始攻击周围的生灵。”
话音未落，天边突然炸开一片金芒，星卫们的星辰刃拖着长尾划破云层，如流星雨般砸向九宫阵。炼界师们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金芒出现的同时，九根法杖齐齐顿地，紫光顺着阵纹喷涌而出，在半空凝成一道巨网。星辰刃撞在网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花四溅，却没能撕开一道缺口。
“归墟棺主的小崽子们，来得挺早。”居中的炼界师抬起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布满纹路的脸——那些纹路与他法杖上的符文如出一辙，甚至在皮肤下缓缓蠕动，“以为凭这些杂碎就能拦住我们？”
他猛地挥手，法杖顶端的晶石射出九道紫线，分别缠向星卫统领。紫线所过之处，空气都泛起涟漪，星卫们的星辰甲胄瞬间蒙上一层灰败之色，像是被抽走了光泽。“尝尝这个——‘界生蚀’，用你们最宝贝的界生本源炼的，滋味如何？”
星卫统领闷哼一声，挥刀斩断紫线，甲胄上的灰败却没消散，反而顺着刀刃爬上手臂。“稳住阵脚！别让紫线沾身！”他怒吼着下令，却掩不住声音里的惊惶。
“就是现在！”叶妄低喝一声，与阿箬同时冲出。他脚尖在岩壁上一点，借力腾空，地脉凿带起一道金光，直扑九宫阵的东南角——那里的炼界师动作稍缓，法杖上的晶石紫光也最弱，显然是阵法的第一个破绽。
阿箬则化作一道青光，洛书龟甲在她身后展开，如同一面巨大的盾牌，挡住西侧炼界师的攻击。“你的对手是我！”她冷声喝道，龟甲上的纹路亮起，将紫线反弹回去，擦着炼界师的脸颊飞过，在岩石上蚀出一串冒烟的小洞。
东南角的炼界师没想到会被偷袭，仓促间举起法杖格挡，金光与紫光相撞的瞬间，他长袍上的纹路突然炸开，露出里面渗血的皮肤——那里竟嵌着半块界生核，核上的脉络与他的血管缠在一起。“怪物！”叶妄心头一震，地脉凿旋即变招，避开要害，只劈向他的法杖。
“怪物？”那炼界师怪笑起来，声音嘶哑如破锣，“等你也尝到与界生共生的滋味，就知道这是多大的恩赐！”他猛地将法杖刺入地面，阵脚的能量瞬间暴走，紫黑色的藤蔓从地底钻出，缠向叶妄的脚踝。
叶妄借力后翻，指尖迅速结印，棺纹之力顺着地脉蔓延，将藤蔓冻结在岩石上。“共生？用掠夺来的本源强行融合，也配叫共生？”他眼神一冷，地脉凿再次挥出，这次用上了十足的力道，“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界生之力！”
金光撕裂紫光的刹那，东南角的阵纹发出一声脆响，如玻璃碎裂。炼界师们的阵型出现一丝紊乱，居中者的玉佩突然发烫，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骤变：“废物！连个毛头小子都拦不住！”
他法杖一扬，晶石中的紫光大盛，九处阵脚的能量突然加速流转，通界点的方向传来阵阵轰鸣——那是界生之力被强行抽离的剧痛，连蚀骨狱的岩石都在跟着震颤。紫瑶趁机从断岩后冲出，两生兽一左一右护着她，火焰与寒冰在她身前交织成一道屏障，硬生生在炼界师的包围圈中撕开一条缝隙。
“核心在晶石最深处！”她大喊着，界心鳞突然化作一道红光，穿透层层紫光，贴在晶石表面。鳞片上的界生图案与晶石中的残魂产生共鸣，那些蜷缩的影子开始躁动，蝴蝶影撞击着晶石内壁，游鱼影掀起紫色的涟漪，竟在晶石表面撞出细小的裂痕。
“找死！”居中的炼界师终于动了真怒，他掐住一个复杂的手印，长袍上的纹路全部亮起，如同一层活的铠甲。“既然你们这么想见识，就让你们看看‘界生熔炉’的真正力量！”
他猛地将法杖插入自己胸口，玉佩与法杖瞬间融合，九宫阵的能量如潮水般涌向晶石。晶石表面的裂痕开始愈合，里面的残魂影子突然停止挣扎，一个个变得呆滞，轮廓渐渐模糊，最终化作纯粹的紫黑色能量，顺着法杖流入他体内。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皮肤裂开，露出里面流淌着紫光的肌理，竟与裂隙中那道阴影隐隐呼应。
“他在献祭阵法！”阿箬的声音带着急意，洛书龟甲的青光已被紫光压制，“这样下去，他会和晶石里的界生之力彻底融合，变成半人半界生的怪物！”
叶妄刚解决掉东南角的炼界师，闻言立刻转向阵眼。他脚下的地脉突然发烫，棺纹之力顺着地脉疯狂涌入体内，与之前吸收的界生本源产生共鸣，金光中竟泛起淡淡的绿意——那是噬界藤的生机，是之前在长白山救下的那株留下的印记。
“阿箬，定住他的动作！”叶妄大喝一声，金光与绿意交织，如同一道洪流，冲破紫藤蔓的阻拦。阿箬立刻将洛书龟甲掷向空中，青光瞬间化作无数锁链，缠住居中炼界师的四肢。炼界师怒吼着挣扎，紫光与青光碰撞处爆发出剧烈的能量冲击，震得周围的炼界师纷纷后退。
紫瑶趁机将界心鳞贴在晶石裂缝上，鳞片爆发出耀眼的红光，那些被同化的残魂似乎感受到召唤，在晶石深处重新凝聚出模糊的轮廓。“醒醒啊！”她声音发颤，指尖按在鳞片上，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在晶石上，“你们是守护平衡的界生，不是任人摆布的工具！”
鲜血渗入裂缝的瞬间，晶石突然剧烈震颤，居中炼界师的动作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那是残魂反抗的力量，顺着法杖反噬到他体内。
“就是现在！”叶妄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地脉凿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化作一道金绿色的流光，直取晶石核心。
然而，就在地脉凿即将触及晶石的刹那，蚀骨狱上空的紫黑色裂隙突然剧烈收缩，一道比晶石紫光浓郁百倍的光束从中射出，如同一道紫黑色的闪电，精准地击中叶妄的后背。
“叶妄！”阿箬撕心裂肺的喊声刺破喧嚣。
叶妄只觉后背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中，一股狂暴到极致的力量顺着脊椎炸开，混沌的阴冷与秩序的炽烈在体内疯狂冲撞，经脉仿佛被寸寸撕裂。他眼前一黑，几乎要失去意识，却凭着一股执念，将地脉凿猛地向前一送。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废墟上回荡，晶石表面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最终彻底崩碎。紫黑色的能量洪流失去束缚，猛地向四周炸开，九宫阵的阵纹寸寸断裂，炼界师们被能量冲击得倒飞出去，长袍上的纹路燃起幽火，发出凄厉的惨叫。
叶妄重重摔在地上，地脉凿从手中滑落，在岩石上撞出清脆的响。他想抬头看看阿箬和紫瑶，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只看到紫瑶扑过来的身影，和她手中重新亮起的界心鳞——鳞片上，裂隙深处的那道阴影正缓缓张开嘴，里面没有牙齿，只有一片纯粹的紫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体内的狂暴力量还在肆虐，却在某个瞬间突然诡异的停滞，随后开始缓缓融合——混沌的阴冷裹着秩序的炽烈，竟在丹田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旋转间散发出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蚀骨狱的风还在吹，砂砾打在脸上生疼。星卫们制服了残余的炼界师，阿箬抱着叶妄的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别睡！叶妄！醒醒！”紫瑶跪在旁边，用界心鳞的红光包裹住他的身体，却挡不住那股融合的力量从他皮肤下渗出，在地面上形成一个淡淡的漩涡印记。
裂隙中的阴影看了他们一眼，缓缓退回深处，紫黑色的裂隙渐渐闭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
废墟上，战斗的喧嚣彻底平息，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和远处通界点传来的微弱共鸣。叶妄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沉浮，他能感觉到那股融合的力量在体内游走，带着界生的灵动，也带着蚀骨狱的诡谲，最终沉入丹田，化作一道既不金也不紫的灰色光团，静静蛰伏。
他不知道，这道力量会带来什么。但他知道，蚀骨狱的阴影并未真正消失，而他与界生、与混沌秩序的羁绊，才刚刚进入更危险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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