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早间仙盟快讯,将昨日法庭上的反转闹剧公之于众,瞬间掀起轩然大波。修士们纷纷愤慨。
谁都怕遭遇夜影那般“刑讯逼供”,更何况不少人曾有过类似遭遇。
仙盟议员也接连发声,要求严查到底,一时间舆论哗然,乱作一团。
昨夜一场大雨洗刷了京都,清晨天色依旧阴沉昏暗,淅淅沥沥的牛毛细雨织成帘幕,打在积水洼中,溅开一圈圈涟漪,恍若沸水将开未开。
镇魔司门口的低洼处积了水,沈夜乘坐的灵舟碾过,车身颠簸间水花四溅,他低骂一声,寻了个空位停稳。
撑开油纸伞,“唰”的一声隔绝了细密的雨丝,沈夜才迈步下车。此刻他满心怨念——只恨自己职位不够高,连个撑伞的秘书或侍从都没有。
当然,他这般感慨也不全是为了私欲,在他看来,唯有身居高位,才能为仙盟修士遮风挡雨,护一方安宁。
皮鞋踏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踏踏踏”的声响伴随着水花溅起。
前方一道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沈夜开口喊道:“周虎。”
周虎毫无反应。
“周虎?”沈夜提高了音量。
周虎这才回过神,转身对着沈夜躬身行礼:“沈大人,早。”
“怎么魂不守舍的?没休息好?”沈夜注意到他眼眶红肿,神色萎靡,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昨晚去哪了?”
周虎抿了抿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跟朋友喝了几杯,睡得晚了些。”
“适当放松可以,但别耽误工作。”
沈夜一眼看穿他在撒谎,却并未追问——谁都有不愿与人言说的秘密。
他拍了拍周虎的肩膀,径直绕过他向镇魔司内走去。
周虎仍站在原地,神色恍惚,昨夜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浮现:
彼时大雨倾盆,凌晨时分的琦玉县一片漆黑。他身披雨衣,戴着街边买来的滑稽小丑面具,用苏啸天给的钥匙,悄然潜入一栋别墅。
睡梦中的女人身材曼妙、容貌绝美,他狠心用枕头捂住她的口鼻,女人挣扎着,双手乱挥,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咽,直到彻底没了气息。
周虎并非没杀过人,但以往都是抓捕邪修时当场击毙,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杀死无辜的普通修士。
杀完人后,他浑身脱力,踉跄着坐在地上,不小心打翻了床头柜上的东西。低头喘息时,散落的产检报告和孕妇丹药映入眼帘,他如遭雷击——那个女人腹中,竟已有四个月大的胎儿,他竟是一尸两命!
周虎自认不是好人,为了前途可以不择手段,但基本的良知仍在。
杀死无辜之人本就让他备受煎熬,得知对方是孕妇后,他彻底崩溃了。顾不上清理现场,他跌跌撞撞跑回灵舟,拨通苏啸天的电话质问,为何隐瞒女人怀孕的事实。
苏啸天没有解释,只淡淡说过几日便会提拔他为新津镇魔司副统制,成为非仙门出身、三十岁便身居此位的第一人,同时让他处理好现场尽快离开。
挂断电话,周虎在灵舟里哭了许久,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心中没有丝毫升职的喜悦,只剩无尽的惶恐与自责。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烟尽,他才硬着头皮重返别墅,将现场伪装成抢劫杀人的模样。
身为镇魔司修士,他太清楚如何做得天衣无缝。
回到家后,他枯坐半夜,天一亮便直奔镇魔司上班。
心中那份虚伪的愧疚,让他记下了女人的名字“井媛”,以及她的基本信息。
他打算日后对其家人进行补偿,与其说是补偿,不如说是花钱买个心安。
只是他始终不解,苏啸天为何要让他杀一个孕妇,而那个女人,又究竟是谁的人?
沈夜自然不知周虎的遭遇,此刻他正在办公室内,拨通了木子雄的传讯玉符。
“木子次长,今日来电,是想让您不必担心纯子小姐。”
沈夜语气温和,“昨晚我恰巧遇到了她,与她促膝长谈,也算化干戈为玉帛。目前我已安排她住下,等时机合适,便会劝说她回家向您认错。”
“沈大人与纯子……和解了?”
木子雄满脸不可思议。
女儿昨晚把他给的灵舟丢在家里,传讯玉符也不接,他嘴上不说,心里实则万分焦急。
沈夜的电话让他松了口气,却又满心疑惑——女儿竟能原谅害得她和叶宏文身败名裂的人,这才一夜而已?
同时又有些心凉,女儿原谅外人,却不肯原谅他这个父亲。
“是啊。”
沈夜一本正经地“胡扯”:
“纯子小姐只是太过天真,被叶宏文蛊惑利用了。我给她仔细分析了叶宏文的狡诈用心,她已然明白。只是她对叶宏文付出了真心,一时难以接受您的做法罢了。”
“唉,让沈大人见笑了。”
木子雄叹了口气,语气恳切:
“那就麻烦沈大人多费心照顾小女,今早新闻播出后,她怕是要承受不少压力。”
“木子次长放心,我定会照料好她,也会尽力缓和你们父女的关系。”
沈夜话锋一转,沉声说道:
“关于今早的新闻,我有个浅见:纯子小姐只是太过坚守正义、心思单纯才被利用,真正的罪魁祸首只有叶宏文。次长以为如何?”
既然答应帮木子纯恢复职位,自然要帮她摆脱舆论风波。
叶宏文已经死了,让死人背锅,再合适不过。
“沈大人所言极是!”
木子雄立刻会意——只要沈夜这个“受害者”不追究,他有的是办法帮女儿通过内部调查:
“叶宏文心思歹毒,利用小女的纯真达成私欲,幸好沈大人识破,没让他得逞。”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沈夜抬头瞥了一眼,对木子雄说道:
“木子次长,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祝您今日顺遂。”
挂了传讯符,沈夜心中暗忖:如今京都地检特搜部的统括官和次长都是自己人,仙盟公安委员会有人罩着,镇魔司更有苏家的人脉,仕途畅通只是时间问题。
若想在仙盟政界走得更远,就必须掌控司法界——掌控司法,便掌控了律法的解释权,这可是一把锋利的武器。
如今只差法院一环,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位美艳女法官的身影。
“进。”沈夜扬声道。
酒良拿着一个文件袋推门而入,躬身道:
“大人,查清楚了。实业书院有一个两男一女的组合,据师生所言,三人形影不离。1991年初,其中的女生前往邻国留学。”
他一边说,一边递上资料。沈夜接过拆开,仔细翻阅:
藤大原,男,18岁,实业书院高三学子,家住京都中央区新富町,母亲为全职修士,父亲是一家金融坊市的管事。性格跳脱乐观,爱恶作剧,闲不住。
高桥,男,18岁,实业书院高三学子,家住京都新宿区若松町,母亲早逝,父亲是一家炼器工坊的普通修士。沉默寡言,性格孤僻。
出国留学的女生名为周薰儿,19岁,是三人中年纪最大的,家住千代田区内幸町。母亲是一家小型律馆的律师,父亲则是……
“镇魔司修士?”沈夜忍不住出声。
酒良点头:“正是神田镇魔司署长,周永河。”
这就耐人寻味了。
沈夜心中思索:若这三人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周永河在女儿高三关键时期送她出国留学,会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
毕竟他身为镇魔司署长,女儿在外犯下命案,他有所察觉也属正常。
“想办法拿到高桥和藤大原的指纹与精血样本,进行比对,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沈夜吩咐道。
之前抽取了十万修士的样本检测,却因他们是学子身份而忽略了,可恶人不分年龄,即便手持凡兵,也能行凶杀人。
他之所以谨慎,是因为若确定他们是凶手,还想将主谋周薰儿弄回国,才算完美破案。
“属下明白!”酒良立刻躬身应道。
“酒良,这个案子若是破了,你便是头等功臣。”沈夜适时激励道。
酒良最吃这一套,身形站直,略显激动地说道:
“都是大人给属下表现的机会,属下不过是按部就班,在大人的指导下调查罢了。”
能成为侦破大案的主力,这必将是他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行了,别谦虚了,去吧。”
沈夜挥了挥手,看着酒良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陈修平。
若是陈前辈知道,自己真的靠着他揣测的线索破了案,会不会后悔当初没同意联手调查?这可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叮铃铃——”
传讯玉符突然响起。
“我是沈夜。”
“沈大人,我是木玄。”
电话那头的语气郑重无比,“感谢的话我不多说,日后您若有任何吩咐,尽管开口!”
显然,木玄已经看了早间新闻,知道沈夜为了帮他,差点栽了大跟头。
而沈夜自始至终都未向他提及其中的艰难,这让他深受感动。
沈夜语气淡然:“木部长客气了。我答应的事,纵然千难万险,也定会办妥。”
收钱办事,这是他必须树立的口碑。找他办事的人多了,他的人脉与影响力,自然会随之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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