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卦钱悬月，钱眼如渊，投下一束冷光，正照在那枚\"心形黑子\"上。黑子\"噗\"地一声裂开，化作一缕漆黑龙烟，蜿蜒爬上无名脚踝，鳞甲逆生，根根如刃。
\"天下先落？\"
龙烟内传出方才那道吟啸，却带上一丝血锈味，\"好，我便替你落这一子——落在苍生咽喉！\"
话音未落，漆黑龙烟猛地钻入地底。刹那间，赤色卦钱笼罩的荒原隆起一道道\"人\"字形沟壑，仿佛有千万具躯体在地下同时翻身——
轰——
第一具\"躯体\"破土而出：那并非真人，而是一尊由灰烬与铜绿凝成的\"俑\"，面部空白，心口处却嵌着一枚替名灯座，灯芯空缺，唯余一滴龙吟血。
俑身直立，无面，却张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更鼓声：
\"咚！\"
啼声一起，荒原四方同时升起七十二具无面俑，心口灯座连成一张巨大的\"人形棋盘\"，纵横交错，每一交叉点皆是一枚\"苍生子\"。
棋盘既成，赤色卦钱自天穹坠下，钱眼扩张，化作一方倒置\"天元\"，正对无名脚下。钱眼深处，漆黑龙烟重新凝聚，凝成一条烛影之龙，龙角分叉，左角书\"苍生\"，右角刻\"咽喉\"。
龙口大开，吐出一枚白子。
白子非玉非石，而是一枚刚刚停止跳动的心脏，表面布满被焚毁的名字残痕，正是无名旧年献祭的那颗\"第十二声沉默\"。
\"苍生为盘，先落一子——问心无声，天下可闻？\"
龙吟未绝，白子已轰然坠向\"天元\"。一旦落定，七十二具无面俑心口灯座将同时点燃，苍生第一问亦会随之爆发——
问：天下换心，可愿？
无名眸色微沉，左袖一震，断腕处无色火凝成一柄透明棋镊，镊尖夹住一缕尚在跳动的第十三声心跳，反手迎向白子。
\"天下问心，我替苍生答——\"
镊尖心跳化作一枚\"影子黑子\"，子面无倒影，子背刻\"无名\"二字，正以心跳为势，逆势而起。
黑白双子在半空相撞——
\"轰！！\"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万民同声的一记心跳：咚——
心跳过处，七十二具无面俑面部同时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渗出透明火泪，火泪落地，化作一盏盏无色灯，灯芯各跳一次\"问心\"。
第一问：\"可愿为我之名？\"
火泪未干，第二问已紧随：\"可愿为我亡名？\"
第三问：\"可愿为我生名？\"
三问叠加，苍生棋盘上空浮现三枚赤色卦钱，同时旋转，钱眼皆对无名，像三轮被剜空的血月。
无名收镊，以指尖沾取火泪，在眉心划下一道\"无名之纹\"，纹成一刻，第十三声心跳骤然分裂为七万道细丝，同时钻入无面俑心口灯座。
\"答——\"
他低声开口，声音不高，却盖过三问：
\"苍生若愿，我代天下亡名；
苍生若不愿，我代天下生名；
苍生若沉默，我代天下守无名。\"
话音落，七万道心跳细丝同时收紧，七十二盏无色灯芯同时亮起，却非火，而是\"无声\"——
第十二声沉默，第一次被苍生听见。
沉默过处，赤色卦钱同时停转，钱眼渗出最后一滴龙吟血，血滴落在天元，化作一枚\"空缺之子\"——
子面空白，
子背空白，
唯边缘刻一行小字：
＞ \"天下第二局——龙吟为子，苍生为盘，
真名未现，空缺待人。\"
无名收手，转身，不再看棋盘。
他背后，漆黑龙烟重新凝成烛影之龙，龙心处却空无一物——第十二声沉默已被苍生共分，龙吟失去心音，鳞甲开始剥落，每一片皆化作一枚\"空缺之子\"，散落在棋盘各处。
龙吻微张，发出最后一声低吟：
\"下一子……由苍生先落。\"
吟声未绝，龙影已碎，化作漫天灯芯，同时坠入无面俑心口灯座，灯焰同时熄灭——
天下局，第一子落毕。
棋盘之上，只剩空缺，
棋盘之下，只剩心跳。
无名踩在空缺之上，影子终于出现，却非人形，而是一条\"无声之龙\"，龙角书\"苍生\"，龙心刻\"无名\"。
他低声道，像对天下说，又像对自己说：
\"第二句，苍生已落子；
第三局……该我落天下。\"
空缺之子同时亮起边缘小字，字迹由空白转为心跳：
＞ \"天下第三句——真名现，龙吟归心。\"
\"落子者：无名。\"
无名抬步，走向棋盘边缘，背影被无声之龙拉长，像一条等待被命名的路。
身后，七十二具无面俑同时转身，面部空缺同时对准他离去的方向，像七十二张等待被刻下的——
真名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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