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夜雨敲打着未央宫的琉璃瓦,秦天宇攥着韩信的奏疏在殿内踱步,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那幅刚绘制完成的西南舆图上。舆图上用朱砂标出的叛乱据点密密麻麻,像洒在宣纸上的血点——自平定刘邦旧部后,西南夷的骚乱就成了新朝最棘手的痼疾,上月牂牁郡的夜郎部落甚至斩杀了朝廷派去的税吏,将头颅悬在寨门示众。
“陛下,韩信将军在外候着。”内侍的通报声打断了秦天宇的思绪。
“让他进来。”
韩信一身戎装,甲胄上还沾着关外的风尘,显然是刚从陇西战场赶回。他捧着一卷竹简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军旅生涯特有的沉稳:“臣夜闯宫门,是为西南局势而来。听闻陛下正为夜郎部叛乱烦忧?”
秦天宇将舆图推到他面前,指尖重重戳在夜郎的位置:“这群蛮夷反复无常,去年刚受招安,今年就敢斩我朝廷命官。兵部主张派三万精兵荡平,你觉得如何?”
韩信却摇头,从怀中取出另一幅手绘的舆图,图上用墨笔圈出数十个部落的分布:“陛下请看,西南山地崎岖,部落星罗棋布,若强行征讨,他们便躲进密林,我军粮草难继;若撤兵,他们又出来劫掠,往复循环,永无宁日。”他指着舆图边缘的小字,“臣在陇西时,曾与羌人打交道,他们部落林立,却最重‘世系’与‘盟约’。”
秦天宇挑眉:“你的意思是……”
“设羁縻州。”韩信的笔尖在舆图上划过,“让各部落首领自行管理族人,朝廷只派‘监州’前往监督,不干涉其内部事务。首领需向朝廷纳贡——不必是金银,可缴当地特产,如夜郎的铜器、滇国的象牙;还需在战时派部落兵助战,但日常军备由他们自筹。”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最重要的是,首领之位可世袭,但需朝廷册封,若有叛乱,朝廷便废黜其世袭资格,另立顺从者。”
秦天宇盯着舆图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他们若不接受呢?像夜郎王那样,连朝廷的使者都敢杀。”
“那就杀鸡儆猴。”韩信的目光锐利如刀,“臣查得夜郎王与其弟素来不和,其弟曾因争夺继承权被放逐。陛下可暗中联络其弟,许以‘夜郎州刺史’之位,若他能助朝廷平定叛乱,便承认其世袭资格。至于夜郎王……”
“斩立决。”秦天宇接过话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敢挑衅天威,便让他成为第一个祭旗的。”
三日后,韩信亲率五千轻骑秘密潜入夜郎边境。他没急着攻城,而是派细作混入部落,将秦天宇的“册封诏书”悄悄送到了夜郎王弟弟的帐中。诏书用金丝绣着“夜郎州刺史”的字样,附带的绢帛上,韩信亲笔写下承诺:“事成之后,朝廷将在夜郎设市集,许汉商与部落自由贸易。”
夜郎王的弟弟看着诏书上的金绣,又想起兄长夺权时将自己砍断的小指,咬着牙答应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带着亲信潜入兄长的帐中,用当年兄长赐他的那把青铜刀,砍下了夜郎王的头颅。
当夜郎王的首级被送到长安时,秦天宇正与韩信在御书房核对西南部落的名册。韩信指着名册上打红圈的名字:“这些是与夜郎王结盟的部落,需遣使安抚;打黑圈的是常年劫掠汉地的,需派使者警告,若再犯,便如夜郎王一般处置。”
秦天宇忽然问:“你在陇西对付羌人时,也用这招?”
“大同小异。”韩信笑了笑,“羌人部落以‘种人’(家族)为核心,只要稳住最大的种人首领,其余小部落自然归顺。西南夷重‘鬼主’(宗教首领),臣已让监州带了百名工匠入滇,为他们修建祭祀用的神柱,柱上刻汉夷双语的祝文——让他们觉得,朝廷尊重他们的神灵。”
果然,当滇国的鬼主看到神柱上熟悉的图腾旁刻着汉人的“国泰民安”字样时,亲自带着部落长老赴长安朝贡。秦天宇按照韩信的建议,赐给鬼主一把镶嵌宝石的铜剑,剑柄上刻着“滇汉一家”,又答应在滇国设“汉夷学堂”,允许部落子弟学习汉字。
消息传到邛都(今四川西昌),原本蠢蠢欲动的邛都王立刻打消了叛乱的念头。他派儿子带着当地特产的牦牛尾入朝,还请求朝廷派医师入部落——去年冬天,部落里爆发瘟疫,死了不少人。秦天宇让太医院选了三名擅长治瘴气的医师,随使者一同返回,临行前特意嘱咐:“不仅要治病,还要教他们种药草,写下药方,让他们自己能应对小病。”
半年后,西南舆图上的朱砂叛乱点已被墨笔的“羁縻州”取代。韩信再次上书,建议在各羁縻州开通“茶马道”,由朝廷统一管理贸易,汉商用茶叶、盐巴换取部落的马匹、药材。秦天宇看着奏疏上“月入马匹三百,药材二十车”的记录,提笔在末尾批了个“准”字。
这日,韩信正在校场操练新兵,忽然接到西南传来的急报——哀牢国(今云南保山)的首领带着族人堵住了茶马道,声称汉商用劣质茶叶换了他们最好的战马。韩信立刻备了两箱新茶,亲自赶往哀牢国。
见到哀牢首领时,他没提朝廷的规矩,只递过茶箱:“尝尝这个。”沸水注入陶罐,茶香瞬间弥漫开来,首领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韩信趁机说:“朝廷已在沿途设了‘茶马司’,若再遇劣质货物,可直接向司官投诉,查实后十倍赔偿。”他指着身后的工匠,“我们还带来了茶籽,教你们自己种茶,以后不必再换,还能卖给其他部落。”
首领盯着茶籽看了半晌,忽然起身,让人牵来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这是我部落最好的马,送将军。”他拍着韩信的肩膀,用生涩的汉语说,“汉人像山,硬的时候能挡雨,软的时候能结果——我们信了。”
消息传回长安,秦天宇站在西南舆图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茶马道”标记,对身旁的内侍说:“把韩信的画像挂进功臣阁,排在第二列。”
内侍犹豫道:“可韩信将军还在西南……”
“他配得上。”秦天宇的目光落在舆图上“夜郎州”三个字上,那里如今已建起汉夷杂居的市集,清晨的吆喝声里,既有汉话的“卖包子嘞”,也有夷语的“新鲜的野蜂蜜”。
韩信献策后的第三年,西南再也没爆发过大的叛乱。有夜郎的孩童在汉夷学堂里用汉字写下“我是大汉子民”,也有汉地的商人娶了邛都的女子,在部落里盖起了带天井的瓦房。而那幅被秦天宇反复批注的西南舆图,后来被收藏进了史馆,上面韩信亲笔标注的“羁縻州”字样,墨迹虽淡,却成了后世治理边疆的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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