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中军帐外的校场已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昼。后勤营的士兵们列着整齐的队列,手里捧着厚厚的账册,靴底踩在结霜的地面上,发出整齐的“咯吱”声。负责后勤的校尉周平站在高台上,手里挥着令旗,声如洪钟:“各队听令——甲胄营清点甲胄,弓弩营校验器械,粮营分装粮草,车营检修辎重,一个时辰内,必须把数目报上来!”
甲胄营:铁衣映寒芒
甲胄营的帐篷里,三十多个铁匠正围着炭火忙碌。被炭火烤得发红的铁甲在铁砧上翻转,铁锤落下的声音密集如雨点。周平掀开帐帘时,一股混杂着铁锈与炭火的热气扑面而来,只见士兵们正将甲胄按“完好”“修补”“废弃”三类分类堆放,每堆前都插着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数量。
“周校尉!”负责甲胄营的老兵王铁山举着账册跑过来,指节因常年握锤而布满老茧,“目前清点出完好的明光铠三百二十副,皮甲一千一百副;需要修补的铁甲有八十七副,多是肩甲和护心镜破损;彻底不能用的废甲堆了五十七副,已经拆了铁叶回收。”
周平接过账册翻了两页,指尖在“八十七副修补甲胄”上敲了敲:“让铁匠铺加把劲,优先补护心镜——明日行军,前锋营的锐士必须穿完好的甲胄。”他走到修补区,拿起一副掉了肩甲的铁甲,手指划过边缘的毛刺,“这里的毛边要磨平,别让弟兄们穿的时候刮伤皮肉。”
王铁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放心!昨晚让弟兄们轮班赶工,天亮前保证修好六十副,剩下的让随军铁匠带着修补工具,行军时坐在粮车上修,绝不耽误事。”说话间,他指向角落堆着的新造铁甲,“那边是刚打好的五十副轻甲,按主上吩咐,给斥候营备的,轻便又结实。”
周平点头,目光扫过那些新甲——甲片比常规铁甲小一半,用细链连接,既能护住要害,又不影响动作。他伸手掂了掂,重量果然轻了近三成,不由赞道:“这手艺,够快!”
“嘿嘿,连夜熔了三车废铁,弟兄们没合眼呢。”王铁山抹了把脸上的汗,转身朝铁匠们吼,“都精神点!周校尉说了,天亮前修不好,早饭别想吃!”
帐篷里的铁锤声顿时更响了,火星溅在地上,映得铁甲表面的寒光忽明忽暗,像一片蛰伏的铁林。
弓弩营:弓弦绷惊雷
弓弩营的帐篷比甲胄营更安静,却透着一股紧绷的张力。士兵们三人一组,一人扶弓,一人拉弦,一人用卡尺测量弓弦的松紧度。负责弓弩营的是个瘦高个校尉,名叫张弛,据说能闭着眼摸出弓弦的磅数。
“周校尉来得正好。”张弛递过账册,指尖点着数字,“强弓三百张,其中能百步穿杨的‘破甲弓’有八十七张,剩下的都是常规战弓;弩箭分三类——普通铁簇箭五千支,带倒钩的‘追魂箭’两千支,还有刚做的‘火箭’一千支,箭头裹了麻布,浸了火油。”
周平拿起一张强弓,试着拉了拉弦,指腹触到弓弦的瞬间,就能感觉到力道十足——这是需要两石力才能拉开的硬弓,射程比普通战弓远三十步。他松开手,弓弦“嗡”的一声震颤,震得帐篷顶落下几片灰尘。
“弩机呢?”周平看向角落里的木箱。
张弛打开箱子,露出里面泛着冷光的弩机,机括上涂着一层薄薄的油脂,显得滑润无比:“三十架床弩都调试好了,扳机灵敏度刚好,还换了新的机括弹簧,保证一扣就发。就是箭矢耗得多,粗木箭只剩两百支,昨晚让木工营加急做了一百支,天亮就能送来。”
他忽然压低声音,指向帐篷深处:“那边是给主上备的‘连弩’,一次能射三支箭,射程虽近,但近距离威力惊人,昨晚试过了,五十步内穿三层皮甲跟玩似的。”
周平走过去细看——那弩比常规弩短些,机括处多了两个卡槽,果然能同时架三支短箭。他点点头:“这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收好,别让无关人碰。”转身时又叮嘱,“火箭的火油要密封好,装在陶壶里,别洒了,不然行军时引了火星,整个车队都得烧起来。”
张弛连连应下,指挥士兵将弩箭按“每弓配三十支”的标准分装,箭囊上用红笔标上记号,方便士兵领取时一眼看清数量。帐篷里的弓弦声此起彼伏,每一声“嗡鸣”都像在积蓄惊雷般的力量。
粮营:米粟堆成山
粮营的帐篷外,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粮堆,用防雨布盖着,像一座座小土丘。十几个士兵正拿着木铲,将小米、糙米、麦麸按比例混合,装进粗布粮袋。负责粮营的是个胖校尉,姓胡,大家都叫他胡胖子,此刻正蹲在地上,用手捻起一把混合粮,凑到鼻尖闻了闻。
“周校尉,按主上吩咐,每袋粮都按‘七成糙米、两成小米、一成麦麸’混的,耐饿,还顶饱。”胡胖子递过账册,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主粮够三万弟兄吃半个月,另外备了两千斤炒面,给斥候营和先锋营带的,饿了抓一把就能吃,不用生火。”
周平掀开防雨布,露出下面的糙米——颗粒饱满,没有杂物,显然是仔细筛过的。他抓起一把,指间的糙米粒硌得生疼:“水分晾得够干吗?别捂着发霉了。”
“放心!晒了三天太阳,夜里还架篝火烘了两晚,摸着手感都扎人,保管不会霉。”胡胖子拍着胸脯,指向旁边的陶罐堆,“那边是腌肉和咸菜,五十坛腌猪肉,一百坛咸菜,都是按‘十人一天一罐’分的,陶罐口封了蜡,不怕漏。”
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周平:“还藏了二十坛好酒,给主上和各位将军备的,行军累了,喝两口解乏。”
周平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藏严实点,别让士兵们看见眼馋。”转身看向运输队的马车,“粮车都检修好了?”
“早弄完了!”胡胖子指着远处的车队,“五十辆马车,车轮都换了新的铁箍,车轴上抹了桐油,跑起来‘咯吱’声都小了。每辆车装二十袋粮,刚好够一千人吃一天,车夫都选的老手,夜里闭着眼都能赶车。”
说话间,天边泛起鱼肚白,粮营的士兵们已经将粮袋搬上马车,每辆车都插着木牌,写着“先锋营”“中军”“后卫”,一目了然。胡胖子叉着腰,看着整齐的粮队,嘿嘿直笑:“这阵仗,就是走半个月,弟兄们也饿不着!”
车营:辎重载山河
车营是整个后勤营最热闹的地方。五十辆云梯车并排而立,高耸的木梯用铁条固定,顶端装着带钩子的铁爪;十辆撞车更显威风,巨大的木槌裹着铁皮,用粗绳悬在车架上,看着就沉甸甸的。
“周校尉!”车营校尉赵刚正指挥士兵给车轮缠防滑绳,见周平过来,大声喊道,“云梯的木梯都用桐油浸过,水泡不烂;撞车的木槌加了三层铁皮,保证一撞就碎城门!”
周平走到一辆云梯车旁,用力晃了晃梯架,纹丝不动。他抬头看了看顶端的铁爪,锋利得像鹰爪,不由点头:“这钩子做得好,搭上城墙就跑不了。”
“那是!”赵刚得意道,“铁匠营连夜打的,淬火三次,别说城墙砖,就是铁板也能勾住。对了,按主上吩咐,每辆云梯车都配了两个备用梯阶,万一被敌军砍断,能当场换上。”
他又指向旁边的“辎重车”——这些车没装武器,却堆着密密麻麻的杂物:药箱、布带、针线、锄头、铁锹……甚至还有几十捆麻绳和几车木板。“这些是‘万能车’,”赵刚解释,“药箱里有金疮药、止血粉,锄头铁锹能挖战壕,麻绳木板能搭桥,反正打仗用得上的,咱都带了。”
周平翻开辎重账册,上面连“备用马掌”“火把”的数量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走到最后一辆车旁,看到上面装着十几个大木桶,便问:“这是……”
“清水!”赵刚道,“怕路上找不到干净水源,让伙夫营提前在山涧里装的,烧开晾冷了再装桶,密封好,够指挥部喝三天的。”
说话间,天边已升起朝阳,金色的光洒在校场上,照得甲胄泛出冷光,粮袋映着暖黄,云梯车的影子拉得老长。周平收起所有账册,看着眼前整齐的军备粮草,深吸一口气——从铁甲到清水,从强弓到炒面,每一样都透着踏实。
“传令各营!”他站上高台,声音传遍校场,“巳时整,按先锋、中军、后卫顺序,准时出发!”
校场上顿时响起雷鸣般的回应,铁锤声、弓弦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洪流,仿佛在宣告:这场仗,他们已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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