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秘境的西侧山林，灵气愈发浓郁，参天古木的枝干上甚至缠着发光的灵藤，空气中飘着高阶灵草特有的异香。青雷背着一柄紫金大锤，正烦躁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三个跟班失踪已有半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吴山那灵犬般的鼻子都没留下半点踪迹。这让习惯了前呼后拥的青雷心头火起，若非顾忌着秘境里的其他宗门弟子，他早已炸开了锅。
“一群废物！”青雷低声咒骂着，抡起大锤砸在旁边一棵古树上。“轰隆”一声，碗口粗的树干应声断裂，木屑飞溅。他周身灵力翻涌，练气七层顶峰的气势毫不掩饰地扩散开来，吓得附近的低阶妖兽四散奔逃。
不远处的密林中，许贤靠着一棵挂满苔藓的古树，嘴角噙着一丝冷冽的笑意。他用敛息符将气息压得与周围草木无异，像一道融入阴影的魅影，悄无声息地缀在青雷身后。
杀了青雷很容易，以他如今练气顶峰的修为，加上玄星匕的锋利，只需一次偷袭便能得手。但那太便宜他了，也太便宜青风那个老东西了。
许贤要的，是一场漫长的折磨。他要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宗门贵子，在恐惧与绝望中一点点崩溃，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褪去光环后的狼狈不堪——就像当初林霞被逼到绝路时那样，在屈辱中走向死亡。
“青雷师兄，要不我们先找些灵草？”一个同行的青岚宗内门弟子小心翼翼地提议。这弟子是临时凑过来的，修为不过练气五层是双灵根很有修炼天赋，在青雷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青雷烦躁地挥手：“找什么找！一群废物失踪了，你们还有心思找灵草？给我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卷来一股奇异的腥甜。青雷猛地转头，看向左侧的密林：“什么味道？”
那名内门弟子嗅了嗅，茫然道：“好像是……血腥味？”
青雷眼神一厉，握紧紫金锤冲了过去。许贤在他动身的瞬间便已隐入更深的树丛，指尖弹出一枚石子，精准地打在远处一棵挂满蜂巢的树干上。
“嗡——”
数万只拳头大的“赤尾蜂”被惊动，如一团红云般从蜂巢中涌出，直扑最先闯入的青雷。这些赤尾蜂虽是一阶妖兽，却胜在数量众多，尾针带着麻痹毒素，连练气七层修士都得避其锋芒。
“该死！”青雷猝不及防，被赤尾蜂围了个正着。他急忙运转灵力护住周身，抡起大锤狂砸，紫金锤上灵光爆闪，每一击都能震死数十只蜂虫，却架不住蜂群源源不断地涌来。
“啊！”那名内门弟子反应慢了半拍，被几只赤尾蜂蛰中手臂，顿时惨叫起来，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发紫，很快便瘫倒在地，意识模糊。
青雷又惊又怒，他能感觉到灵力护罩正在被蜂群一点点啃噬，更让他憋屈的是，这些低阶妖兽根本伤不了他根基，却像苍蝇一样烦人，让他狼狈不堪。
“滚开！”青雷怒吼一声，猛地爆发灵力，紫金锤上泛起刺目的红光，一记“惊雷破”轰在地上。震波扩散开来，赤尾蜂死伤大半，剩下的也被震得四散逃窜。
但他身上的灵甲已被蜂针戳得千疮百孔，头发散乱，脸上还被划出了几道血痕，哪还有半分宗门贵子的模样？
躲在暗处的许贤看着他这副狼狈相，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他悄悄移动位置，绕到青雷前方，将一株“幻音草”的汁液抹在必经之路的藤蔓上——这种灵草的汁液会散发致幻气息，虽不致命，却能让人产生恐怖的幻觉。
青雷喘着粗气，看着地上昏迷的内门弟子和自己破烂的衣衫，怒火中烧。他隐隐觉得不对劲，刚才的赤尾蜂来得太巧，仿佛有人在暗中操控。
“是谁？滚出来！”青雷对着密林怒吼，“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出来与我一战！”
回应他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青雷咬着牙，扛起昏迷的内门弟子，继续往前走。他决定先找到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可没走几步，就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树木开始扭曲，仿佛化作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耳边还响起无数凄厉的尖叫。
“幻觉？”青雷心中一惊，连忙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知道自己中了招，强忍着恐惧，挥舞着大锤乱砸，试图驱散幻觉。
就在他心神大乱之际，许贤从树上跃下，一脚踹在他扛着的内门弟子身上。那弟子本就昏迷，被这一脚踹得直飞出去，“噗通”一声掉进旁边的泥沼里，瞬间被黑色的淤泥吞没。
“什么人？！”青雷惊怒交加，挥锤砸向许贤。
许贤早有准备，身形一晃便已避开，同时将一袋从吴山身上搜来的“蚀骨粉”撒了出去。这种粉末遇风即散，沾到皮肤上会产生钻心的痒痛，却不伤及筋骨。
“啊！我的脸！”青雷猝不及防，被蚀骨粉撒了满脸，顿时觉得脸皮像被万千蚂蚁啃噬，痒痛难忍。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挠，瞬间抓出数道血痕，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变得血肉模糊。
“鼠辈！我杀了你！”青雷彻底疯了，像头失控的野兽，抡着大锤在密林中乱砸，古树断裂，巨石崩碎，却连许贤的衣角都碰不到。
许贤像戏耍猎物的猎手，在密林中东躲西闪，时不时丢出一块石头，或是引一群低阶妖兽，总能在青雷即将抓住他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和越发暴躁的青雷。
远处传来其他宗门弟子的惊呼声。几个流云宗的修士恰好路过，看到青雷满脸血痕、衣衫破烂地在林中疯砸，无不目瞪口呆。
“那不是青岚宗的青雷吗？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不知道啊，看着像中了邪……”
“嘘，小声点，他可是青风长老的儿子……”
议论声传入青雷耳中，让他更是无地自容。他想解释，想怒吼，却被脸上的痒痛和持续的幻觉折磨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模样越发狰狞可怖。
许贤躲在树后，听着那些议论，看着青雷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冰冷的快意。他仿佛已经看到，青风真人听到儿子惨状时那扭曲的脸，看到整个青岚宗都在嘲笑这个不成器的贵子。
“还不够。”许贤低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要的，是彻底的毁灭。
他从怀里摸出最后一枚“青烟丹”，运力掷向青雷脚下。同时，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这是他在药园学的，能引来秘境里的“铁脊狼”。
“砰！”
青烟丹炸开，浓密的黑烟瞬间将青雷笼罩。几乎同时，十几头体型庞大的铁脊狼从林中窜出，绿幽幽的眼睛盯着烟云中的身影，发出低沉的咆哮。
铁脊狼是一阶顶峰妖兽，皮糙肉厚，擅长群攻，连练气七层修士都得暂避锋芒。
烟云中的青雷还在挣扎，突然被一头铁脊狼扑倒在地。冰冷的狼吻凑近他的脖颈，腥臭的气息让他浑身冰凉。
“不——！”
凄厉的惨叫从黑烟中传出，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和狼嚎。
许贤站在高处，冷冷地看着那团黑烟，直到惨叫声渐渐微弱，最终归于沉寂。他没有上前确认，转身融入密林深处。
足够了。
青雷死在了铁脊狼口中，死得狼狈不堪，还被其他宗门的人看了笑话。这个消息传出去，青风真人就算能保住半条命，也必然会被气得修为大跌，成为整个修仙界的笑柄。
风吹过密林，卷起淡淡的血腥味，也卷起许贤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
他抬头望向青岚宗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复仇的第一步，算是成了。但这条路，显然还很长。
远处的天际，晚霞如血，映照着落霞秘境的轮廓，也映照着一个复仇者渐行渐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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