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虚玉舟与冰晶仙鹤一前一后,穿过层层云雾,下方山河大地飞速后退。
经过冷月仙子与金玄子联手震慑,归途终于变得平静,再无宵小敢现身阻拦。
玉舟舱内,气氛却并未完全放松。凌云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周身气息起伏不定。
冰心玉露丸的药力与混沌鼎的炼化之力交织,如同甘泉流淌过干涸的土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与震荡的仙魂。
他的脸色不再苍白如纸,多了几分血色,但眉宇间仍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虚弱。
仙师境二重的境界壁垒虽然未破,但经过连番恶战与生死考验,根基反而被锤炼得更加坚实,只待伤势尽复,便可尝试冲击下一重境界。
林清雪静静守在一旁,玄霜剑横于膝上,冰蓝仙力在周身缓缓流转,她一边自行调息,一边分出一缕心神关注着凌云的状态。
韩枫、木婉清和叶灵儿也抓紧时间恢复,只是眼神中仍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悸动。
柳执事与邢副堂主伤势稍轻,此刻正与金玄子、冷月仙子低声交谈。
“金长老,冷月峰主,此次多亏二位及时赶到。”
柳执事语气诚挚,“否则我等恐怕难以安然返回宗门。”
金玄子微微摆手:“分内之事。只是没想到,烈阳谷、阴傀宗乃至暗影阁,竟敢如此肆无忌惮,看来他们对凌云势在必得。”
冷月仙子清冷的声音响起:“混沌鼎传闻,足以让任何势力疯狂。此次仙道大会,凌云锋芒过露,怀璧其罪。”
她目光扫过凌云,“此子心性坚韧,天赋异禀,乃宗门未来希望。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回宗之后,需妥善安置,严加保护。”
邢副堂主皱眉道:“峰主所言极是。只是……宗门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烈火峰、厚土峰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还有赵长老一系,虽赵乾已废,但其影响力仍在。”
金玄子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宗门内部的事,自有宗规处置。若有人敢在此时兴风作浪,勾结外敌,老夫第一个不答应!”
他身为律法殿首席,话语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
冷月仙子颔首,不再多言,但美眸中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她执掌雪剑峰,对宗门内部派系倾轧自然清楚。凌云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必然会引来觊觎和打压。
数个时辰后,前方云雾渐开,一片巍峨连绵、仙气缭绕的群山映入眼帘。
群峰耸立,如剑指苍穹,其中最高最险峻的一座主峰,半山腰以上皆笼罩在氤氲紫气之中,气象万千,正是凌霄仙宗山门所在的凌霄主峰!
渡虚玉舟与冰晶仙鹤速度渐缓,穿过一层无形的宗门结界,正式进入凌霄仙宗范围。
浓郁的天地仙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玉舟并未直接飞往主峰,而是在金玄子的引导下,朝着律法殿所在的“执剑峰”落去。
执剑峰形如一柄倒插的巨剑,峰顶平坦,建有气势恢宏的黑色大殿,殿前广场矗立着无数柄石剑,肃杀之气弥漫。
玉舟平稳降落于广场之上。早已有数名身着律法殿服饰的弟子等候在此,见到金玄子与冷月仙子,纷纷躬身行礼。
“参见金长老!参见冷月峰主!”
金玄子微微颔首,对柳执事等人道:“柳云,邢战,你们带韩枫他们先去安顿,伤势未愈者,可去丹堂领取疗伤丹药。”
他又看向凌云,“凌云伤势最重,随我去见宗主。”
柳执事与邢副堂主应下,带着韩枫、木婉清、叶灵儿先行离去。林清雪看向凌云,眼中带着询问。
凌云对她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无碍。林清雪这才随着柳执事等人一同离开,只是离去前,又深深看了凌云一眼。
待众人离去,金玄子对冷月仙子道:“冷月峰主,一同前往?”
冷月仙子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事关重大,她身为雪剑峰峰主,也需要了解宗主的决断。
金玄子袖袍一卷,一股柔和的仙力托起凌云,与冷月仙子一同,化作三道流光,直奔那被氤氲紫气笼罩的凌霄主峰之巅。
主峰之巅,并非想象中的宫殿楼阁,而是一片开阔的云台。云台以白玉铺就,四周云海翻腾,仿佛置身天宫。
云台中央,一座简朴的古殿静静矗立,殿门上方悬挂一匾,上书“凌霄殿”三个古朴大字,字迹苍劲,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剑道意蕴。
殿门前,一名身着朴素青袍,面容普通,眼神却温润如玉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仿佛早已在此等候。
他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散发,却仿佛与整个凌霄主峰,与周围的云海天地融为一体。
此人,正是凌霄仙宗宗主凌啸天!
“宗主。”
金玄子与冷月仙子落在云台之上,微微躬身。
凌云也挣扎着站稳,躬身行礼:“弟子凌云,参见宗主。”
凌啸天目光落在凌云身上,温润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一切虚妄。
“不必多礼。你伤势未愈,随我进殿说话。”
他转身推开殿门,率先走入。金玄子、冷月仙子带着凌云紧随其后。
凌霄殿内陈设极为简单,只有几个蒲团,一张玉案,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但一踏入殿中,便能感受到一股浩瀚、纯正、包容的剑道气息,让人心神宁静,杂念顿消。
凌啸天在一个蒲团上坐下,示意三人也坐下。
他看向凌云,直接问道:“混沌鼎,可在你身?”
凌云心中微凛,知道此事已无法隐瞒,坦然点头:“是。”
凌啸天脸上并无意外之色,继续问道:“五域仙道大会最后,你击败无尘所动用的力量,可是源自混沌鼎?”
“是。”
凌云再次点头,“当时弟子临阵突破至仙师境二重,勉强引动了混沌鼎一丝本源之力,方能镇压无尘的万法归元。”
凌啸天微微颔首,沉默片刻,方才缓缓道:“混沌鼎,乃上古传闻中的至宝,牵扯极大。你能得之认主,是你之机缘,亦是你之劫数。”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沧桑:“如今消息已然走漏,觊觎者众。西域之外,中域、东域、南域、北域,乃至一些隐世势力,恐怕都会将目光投向你,投向凌霄仙宗。”
金玄子沉声道:“宗主,既然如此,是否应将凌云严密保护起来?或者,寻一处秘境让他闭关潜修,暂避风头?”
凌啸天却摇了摇头:“堵不如疏。将他藏起来,反而显得我凌霄仙宗心虚,更会引来无穷猜测与试探。况且,真正的强者,是在血与火中厮杀出来的,而非温室中培育的花朵。”
他目光再次落在凌云身上,带着一丝期许:“凌云,你既身负混沌鼎,修炼混沌吞天诀,注定要走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宗门可以为你提供庇护,为你争取成长的时间,但真正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未来的风雨,需要你自己去面对。你,可明白?”
凌云迎上凌啸天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弟子明白。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宗门于弟子有恩,弟子绝不会辜负宗门期望,亦不会畏惧任何挑战!”
“好!”
凌啸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既然如此,你便以凌霄仙宗弟子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行走。宗门会对外宣称,你所得乃上古剑修传承,与混沌鼎无关,尽力混淆视听。但能瞒过多少人,犹未可知。”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此次为宗门夺得五域魁首,立下大功。按宗门规矩,可入‘凌霄古洞’参悟三日。那里是祖师当年悟道之地,或有你的机缘。待你伤势恢复后,便可前往。”
凌霄古洞!凌云心中一动,他在宗门典籍中见过记载,那是所有凌霄仙宗弟子梦寐以求的圣地。
“多谢宗主!”凌云躬身谢道。
“此外,”
凌啸天翻手取出一枚紫金色的令牌,递给凌云,
“此乃‘凌霄令’,持此令,你可自由出入宗门大部分禁地,享受核心长老待遇,并可调动一定宗门资源助你修行。望你善用之,早日登临大道。”
凌霄令!这代表着宗门最高级别的认可与信任!
一旁的金玄子与冷月仙子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此令的赐下,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凌云郑重接过令牌,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丝宗门气运与磅礴仙力,沉声道:“弟子,定不负宗主与宗门厚望!”
凌啸天点了点头,又对金玄子和冷月仙子吩咐了几句关于加强宗门戒备,以及应对可能来自外部压力的事宜,便让三人退下。
走出凌霄殿,重新回到云台之上,俯瞰下方云海翻腾的万千山峰,
凌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凌霄令,未来的路,注定充满了更多的挑战与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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