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的阳光，已经没了清晨的温柔劲儿，跟个精力旺盛的小伙子似的，把六号楼的外墙晒得发烫。
这栋楼是学校里出了名的“老古董”，墙面斑驳，还留着几处没清理干净的爬山虎痕迹，四楼窗台边甚至有块砖微微凸出来——平时没人在意，今天却成了全校焦点，因为楼底下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连食堂的王铁花阿姨都扛着个大保温桶挤在第一排，桶盖没盖严，一股浓郁的鸡腿香味飘出来，引得旁边几个学生频频咽口水。
“都让让啊！别挤着我这桶鸡腿！”王铁花一手扶着保温桶，一手拨开人群，桶身印着“食堂专用”四个红漆字，还掉了个角，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不锈钢饭盒，每个盒盖上都贴着张小纸条，写着“豪华鸡腿饭”。
她把桶放在旁边的石墩上，拍了拍桶盖，声音亮得能盖过人群的嘈杂：“谁赢了就来领啊！二十份，份份有大鸡腿，还浇了我秘制的卤汁，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话一出，人群更沸腾了。有人踮着脚往保温桶里瞅，有人开始起哄：“王阿姨，您这鸡腿也太香了！我都想替两边比了！”王铁花笑着摆手：“那可不行，得看机器人社和攀岩社谁有本事，让他们凭实力抢！”
顺着王铁花的目光看过去，人群中间圈出了一块空地，左边是机器人社的地盘，尹笙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黑色遥控器，面前摆着Roachbot-V2——这小家伙今天跟平时不一样，外壳上贴了张迷你的“必胜”贴纸，是罗慢昨晚用马克笔写的，歪歪扭扭的，倒添了点喜感。
尹笙手指在遥控器上按了两下，V2的六足轻轻动了动，激光雷达闪着淡淡的绿光，扫过面前的墙面，像是在“打量”对手。
“怎么样，V2状态没问题吧？”罗慢扛着个手机支架跑过来，把平板架在支架上，屏幕上已经点开了直播界面，直播间名字叫“机器人暴打攀岩大佬？速来围观！”，在线人数已经有两百多了。他还特意给平板套了个卡通壳，上面印着只橘猫，跟富贵长得有几分像。
尹笙抬头看了眼，点头：“没问题，激光雷达校准好了，静电吸盘也测试过，墙上的小裂缝能避开。”他顿了顿，往右边瞥了一眼，“就怕对面那位不服气。”
右边的攀岩社地盘，张伟正站在墙根下热身，他穿了件亮红色的攀岩服，肌肉把衣服撑得鼓鼓的，腰间系着黑色安全带，手里还拿着瓶运动饮料，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了两下，喝完把瓶子往地上一扔，对着旁边的学弟说：“就那小机器人？还想跟我比爬墙？它靠吸盘，我靠手劲，今天让它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旁边的学弟赶紧附和：“伟哥牛逼！肯定赢！到时候咱们二十份鸡腿饭，能吃一周！”张伟得意地笑了，伸手拍了拍墙面，指节敲在砖头上“咚咚”响：“这墙我爬过十几次，哪里有凸点，哪里好发力，我闭着眼睛都知道。那机器人要是敢跟我抢，我让它爬一半就‘死机’！”
这话刚好被路过的老梁听见了。老梁今天没带望远镜，倒是揣了个收音机，正放着评书，他凑到张伟旁边，眯着眼睛笑：“小张啊，话可别说太满。上次富贵扑杀机器人，你也说机器人不经拍，结果呢？”
张伟脸一红，梗着脖子说：“那不一样！猫是猫，我是专业攀岩的，能一样吗？”老梁没再反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走到王铁花旁边，盯着保温桶里的鸡腿，小声问：“王阿姨，要是机器人赢了，鸡腿饭能给我留一份不？我孙儿昨天还说想吃您做的鸡腿。”
王铁花刚要回答，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管理员李叔扛着个旧发令枪走过来了。
这发令枪是学校运动会用剩下的，枪身都生锈了，李叔还特意用布擦了擦，却越擦越花。他走到空地中间，清了清嗓子：“都安静啊！比赛规则再说一遍：从地面爬到六号楼外墙第四层窗台，谁先到谁赢，不能用工具辅助，除了机器人自带的设备。奖品是王阿姨赞助的二十份豪华鸡腿饭！都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人群齐声喊，张伟还特意举了下手：“李叔，那机器人要是中途掉下来，算不算输？”尹笙立刻接话：“V2有防坠系统，掉不下来。”张伟“切”了一声，没再说话。
李叔把发令枪举起来，看了看两边：“都准备好！3——2——1——”
“砰！”
发令枪的声音又哑又闷，还冒了点黑烟，吓得旁边的富贵“喵”地叫了一声，往后蹦了两步，躲到了王铁花的腿后面，探出个脑袋，警惕地盯着墙面。
枪声刚落，尹笙手指立刻在遥控器上按了一下——Roachbot-V2“滋滋”响了一声，六足同时发力，贴在了墙面上。
它的静电吸盘像小吸盘一样，牢牢吸住墙面，“哒哒哒”的声音很有节奏，跟小马蹄声似的。
激光雷达飞快地扫过墙面，绿光一闪一闪，很快就避开了一处松动的墙皮，调整方向，朝着四楼窗台爬去。
那速度，快得让人咋舌！不过十秒钟，V2就爬了一米多，六足交替得飞快，像是装了弹簧，外壳上的“必胜”贴纸在阳光下晃来晃去，活像个冲在前线的小战士。
再看张伟，他还在墙根下找第一块凸点。刚才枪声一响，他还摆了个帅气的起跑姿势，结果冲到墙根下，手刚碰到墙面，就觉得烫得慌，赶紧缩了回来，甩了甩手。
他皱着眉头，在墙面上摸来摸去，嘴里还嘟囔：“今天这墙怎么这么烫？凸点呢？我上次记得这儿有个凸点啊！”
旁边的学弟急了，小声提醒：“伟哥！左边！左边五十厘米处有个凸点！”张伟赶紧往左边挪，伸手抓住那个凸点，刚要往上爬，突然抬头一看——Roachbot-V2已经爬到二楼了！
“我靠！这么快？”张伟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
他赶紧发力，脚蹬着墙面，想往上爬，结果没抓稳，身体晃了晃，安全带“咔嗒”响了一声，吓得下面的人群“哇”地叫了一声：“学长小心！”
张伟赶紧稳住身体，擦了把额头的汗，心里慌了——这机器人怎么这么快？比他平时爬的速度快了一倍还多！早知道刚才不吹牛了，现在要是输了，脸可就丢大了！
墙底下，罗慢的直播已经炸开了锅。他把平板举得高高的，镜头对准墙面，声音都快喊哑了：“家人们谁懂啊！V2也太猛了！现在已经爬到二楼半了！张伟学长还在一楼挣扎！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啊！看这激光雷达，看这静电吸盘，简直是爬墙界的‘外挂’！”
平板屏幕上的弹幕刷得飞快：
“哈哈哈哈学长懵了吧！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
“这机器人开G实锤了！建议举报！”
“V2冲啊！赢了让王阿姨多浇点卤汁！”
“学长加油啊！别输给机器人！”
罗慢一边念弹幕，一边激动地挥着手：“家人们放心！V2绝对没开G！都是凭实力！你们看，它还避开了三楼的裂缝，多聪明！”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Roachbot-V2已经爬到四楼窗台了！它的六足轻轻一蹬，稳稳地落在窗台上，还晃了晃那对可收缩的翅膀，像是在跟下面的人打招呼。激光雷达的绿光闪了两下，像是在“报告”：任务完成！
尹笙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伸手拍了拍V2的外壳——虽然隔着老远，但他像是能感受到小家伙的“兴奋”。
而张伟，刚爬到二楼中间，听到欢呼声，抬头一看，正好看见V2在窗台上晃翅膀。
他瞬间就炸了，手一松，差点滑下来，还好及时抓住了凸点。他红着脸，朝着墙底下怒吼：“外挂！这绝对是外挂！举报！我要举报机器人社！这机器人肯定违规了！”
人群安静了一下，接着就有人笑了：“学长，输了就输了，别找借口啊！”“就是啊，规则没说不让用机器人啊！”
尹笙走到墙根下，推了推眼镜，语气特别冷静：“规则没说不让带机器人，赛前李叔也念过规则，你自己没异议。V2的所有设备都是合规的，没有违规。”
“你！”张伟气得说不出话，手指着尹笙，脸涨得通红，像是煮熟的虾子。
旁边的学弟赶紧拉了拉他的胳膊：“伟哥，算了算了，下次再比就是了。”
张伟甩开学弟的手，狠狠瞪了眼窗台上的V2，没再说话，但那表情，像是要把V2盯出个洞来。
老梁凑到尹笙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尹小子，好样的！比我当年打靶还稳！这下鸡腿饭有着落了！”
王铁花也走过来，打开保温桶，拿起一个饭盒：“尹笙啊，这第一份鸡腿饭给你，趁热吃！V2立大功了，回头我给它弄点猫薄荷当奖励！”
富贵从王铁花腿后面探出头，闻到鸡腿香味，赶紧跑过来，围着保温桶转圈圈，时不时“喵”一声，像是在说“我也要！我刚才也加油了！”王铁花笑着拍了下它的脑袋：“你这小馋猫，没你的份！除非你下次帮V2打掩护！”
罗慢的直播间更热闹了，在线人数已经破千了，弹幕还在刷：“求V2的链接！我也想买一个爬墙！”“机器人社招人吗？我想加入！”“王阿姨的鸡腿饭看起来好香，求地址！”
罗慢一边感谢礼物，一边说：“家人们别着急，想加入机器人社的可以私信我！鸡腿饭只有二十份，先到先得啊！”
阳光还在照着六号楼的墙面，Roachbot-V2还蹲在四楼窗台上，像是在享受胜利的喜悦。张伟已经解下了安全带，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磨红的手掌，一脸郁闷。
尹笙拿着王铁花给的鸡腿饭，正跟罗慢商量着怎么分这二十份。老梁蹲在旁边，跟王铁花讨价还价，想多要一份鸡腿饭给孙儿。富贵还在围着保温桶转，偶尔抬头看看窗台上的V2，眼神里多了点佩服——这小家伙，居然比那个红衣服的人还厉害！
人群还没散，有人在讨论下次要不要再比一场，有人在问V2能不能爬更高的楼，还有人在跟王铁花打听下次什么时候再做鸡腿饭。
整个六号楼底下，热闹得像个菜市场，只有张伟，还蹲在原地，时不时叹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输给了一个小小的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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