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椎名立希冰冷如铁的拒绝,雨宫白脸上那抹带着期盼的笑容,开始一点点黯淡、消失。
因为他读懂了这拒绝背后的意味。
那就是像高松灯一样,立希也依然在生他的气。
于是乎,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那张承载着邀请的门票,放在了立希的鼓架上。
“我明白你还在生气,”
“票我先放在这里了。如果……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随时都欢迎你来。”
说完这句,雨宫白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练习室。
椎名立希站在原地,手臂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伸手拉住什么,但最终只是徒劳地垂下。
她怔怔地看着鼓架上那张孤零零的门票,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烦躁涌了上来,她对着早已无人的门口,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斥:
“笨蛋……你就不能……再多说几句吗?”
念叨完这句话,她又将目光放在了门票上面,心中的火气顿时间涌了出来
“哼……我才不会去……”
然而,话语的坚硬终究没能战胜内心的真实。
到了演出当天,椎名立希的身影还是出现在了名为繁星的Livehouse的角落。
同时,她也将自己藏在熙攘人群的阴影里,仿佛这样就能掩盖她违背自己“誓言”的事实。
目光扫过观众席,她意外地看到了丰川祥子那张写满震惊的脸。
不过,椎名立希对此并无深究的兴趣,因为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舞台上响起的音乐牢牢抓住了。
密集的鼓点,流畅的贝斯线与雨宫白极具穿透力的键盘旋律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新鲜的活力与惊人的完成度。
“这首曲子……”
听着的同时,椎名立希不自觉地微微倾身,乐手本能让她下意识地分析着每一个小节
“……意外的,相当不错啊。”
更让她心头微震的是,她清晰地感觉到,雨宫白的演奏技巧和对音乐的理解,比起他们最后一次合作时,有了显着的飞跃。
一种“他确实在不停向前奔跑”的认知,让她的心底泛起一丝欣慰,但紧接着,一股更为炽热的情感猛地窜起
那是绝不甘心被甩在身后的、属于椎名立希的骄傲和好胜心。
“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领先这么多!”
演出刚一结束,甚至来不及等乐手返场致谢,椎名立希便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迅速转身,挤开人群,匆匆离开了现场。
回到家中,她径直坐到书桌前,打开了作曲软件和厚厚的乐理书,眼神里燃着沉静而坚定的火焰。
“我也必须……变得更强才行!”
——
自那以后,椎名立希依旧维持着往日那般严苛的练习节奏,仿佛一切如常。
但在这份“如常”之下,却多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那就是……她悄悄在网络上上关注了那个名为“结束乐队”的账号。
手指划过屏幕,一张张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合影映入眼帘。
欢乐的氛围几乎要溢出屏幕,而她的目光,却骤然定格在一个粉色头发的身影上。
“千早……爱音?”
椎名立希立希困惑地蹙起眉
“上次去看演出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她啊……怎么回事?”
然而,这份对千早爱音为何在场的好奇,转瞬便被另一发现彻底淹没。
照片中央的雨宫白,脸上绽放着一种她几乎未曾见过的、毫无阴霾的、发自内心的畅快笑容。
那笑容如此真实而耀眼与之前乐队在一起时,那份时常带着迷茫和若有若无距离感的样子,截然不同。
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一种清晰的、仿佛自己珍藏的宝物被人轻易夺走的失落感,混杂着尖锐的刺痛,瞬间贯穿了她的胸腔。
“咔……”
握紧手机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冰冷的屏幕玻璃上,竟悄然蔓延开几道细微的裂痕。
“你这个家伙……”
她盯着屏幕上那张笑脸,胸口闷得发慌,一种混合着酸涩和莫名怒火的情绪在心底翻涌:
“……倒是过得挺开心嘛。”
这份莫名的不甘驱使着她,仿佛一种无法言说的执念。
从此,结束乐队的每一场演出,观众席的角落几乎总能发现一个试图用帽檐隐藏自己的身影。
她像一个孤独的监视者,默默注视着舞台上的光芒。
直到某次演出散场后,她亲眼目睹要乐奈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宿的野猫,带着毫不迟疑的信任和亲昵,欢快地飞扑进雨宫白怀里的那一刻……
“乐奈……你……!”
一股灼热的酸意猛地冲上头顶。
脚步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出半步,手臂抬起,一个“将那只粘人的猫从他身上拽开”的冲动清晰无比。
然而,就在脚尖落地的瞬间,那股根植于骨子里的傲娇和别扭,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切……”
她猛地收回脚步,狠狠咬住下唇,强迫自己转过身,用近乎赌气的口吻低声咒骂
“……你这家伙,就偷着乐吧!”
话音未落,她已几乎是逃离一般,匆匆冲出“繁星”,仿佛要将身后那幅刺眼的和谐画面彻底甩出脑海。
夜晚的凉风扑面,却吹不散脸上的燥热。
“我……我才没有吃醋……”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虚弱地辩解,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
可是………在那之后无数个深夜里,这种从未体验过的、纠缠不清的情感依旧困扰着她。她将自己埋进被褥,却无法阻止那个人的身影在脑海中盘旋。
“到底为什么……满脑子都是你……”
“明明……我一点都不想想起你的……”
陌生的悸动、酸涩的失落、不甘的怒火交织在一起,让从未经历过这般情感的椎名立希,在自我挣扎的旋涡中,辗转反侧。
——
然而,命运的齿轮总是在不经意间咬合。
某次前往“繁星”的途中,椎名立希的眼角余光无意间瞥见了小巷深处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时间,一种莫名的心悸让她瞬间警觉,身体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
只见她如同融入夜色的黑猫,悄无声息地飞跃而上,隐匿在巷边高墙的阴影里,屏息俯视着下方的两人。
“那个蓝色头发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微微蹙眉,记忆快速翻页。
是了,在结束乐队发布的那些照片里,这个总是一副对什么都兴趣缺缺表情的贝斯手……
“山田……凉?”
就在她确认对方身份的瞬间,下方的雨宫白正好从自动贩卖机取出两罐饮料。
他将其中一罐递给山田凉,自己则慵懒地靠在了斑驳的墙壁上,易拉罐开启的“呲”声在寂静的小巷里格外清晰。
“凉,特意叫我到这种地方来,”
雨宫白喝了一口饮料,语气带着了然的笑意
“总不会真的只为了让我请你喝一罐饮料吧?”
“嗯……”
山田凉低低应了一声。
她脸上依旧是那副几乎没什么波动的表情,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却有些焦躁地抠着冰冷的饮料罐壁,发出细微的声响。
短暂的沉默后,她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眼,朝着对方伸出了手,用平直的语调抛出了两个字:
“借钱。”
“呵……我就知道。”
雨宫白像是早已习惯,无奈地笑了笑,很是自然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爽快地递了过去
“喏,这些应该够了吧?不过我说啊,你也该学着省着点花了,总不能一直靠借钱过日子。”
他一边习惯性地念叨着,一边转身准备离开小巷。
“也就是我这样的人不会催你还钱了,可是我也不能一辈子都养你啊”
然而,就在他迈出脚步的刹那,衣角被一只微凉的手从身后轻轻拉住。
“嗯?还有事?”
雨宫白疑惑地回头,却只见山田凉微微侧过脸,视线飘向一旁肮脏的墙壁,白皙的脸颊上竟泛起一层极淡却清晰可见的红晕。
她晃了晃手中刚到手,还带着对方体温的钞票,用一种仿佛在讨论天气般平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语调,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我要你做我男朋友。”
不等雨宫白反应,她又立刻追加了一句,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理直气壮的威胁:
“你要是敢拒绝……之前借的所有钱,我一円都不会还了。”
“所以,”
她终于转回头,那双金色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他,里面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
“你最好考虑清楚。”
“山田凉……你”
伏在墙头的椎名立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墙灰里。
一股混合着震惊、荒谬和强烈醋意的怒火,如同岩浆般猛地冲上头顶。
“……你……怎么能……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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