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道里的空气又潮又冷，火把的光在岩壁上晃出幢幢鬼影。念雪替赵衡包扎伤口的手刚停住，就听见前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有无数只蚂蚁正顺着石壁爬来。
“屏息。” 赵衡突然按住她的肩，压低声音道，“是‘影卫’的脚步声，轻得像猫，却带着铁器的寒气 —— 二哥果然在秘道里布了伏兵。”
念雪攥紧同心匕，指尖触到匕首柄上的纹路 —— 那是爹教她的 “九宫方位图”，此刻突然有了感应。她侧耳细听，脚步声来自三个方向，正对应着 “休、生、伤” 三门，显然对方布的是 “三奇阵”，想以三角之势困死他们。
“左边是‘伤门’，杀气最重，定是主力。” 念雪突然想起爹说过，鬼谷子的 “捭阖术” 讲究 “审时度势，顺势而为”，当下低声道，“你带伤，走‘休门’往东，那里石壁最薄，我刚才摸过，有松动的痕迹。我去引开他们。”
赵衡一把拉住她：“胡闹！影卫个个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你……”
“太子殿下忘了？” 念雪挑眉一笑，突然扯开束胸，外袍滑落，露出里面紧身的绯红劲装，“我可是黎将军的女儿，不是只会绣花的娇娃。” 火光映在她脸上，眉梢眼角带着股英气，竟比男装时更添了三分锋芒。
赵衡看着她束起的长发垂落肩头，突然喉结滚动，说不出话来。
“走！” 念雪猛地将他往东侧一推，同时扬手甩出三枚银针 —— 那是她藏在发间的暗器，专破近身缠斗。银针破空的锐响刚起，左侧通道里已冲出五道黑影，黑衣黑巾，手中短刀泛着幽蓝，显然淬了毒。
“黎家‘流星针’？” 为首的影卫头领低呼一声，挥刀格挡，银针却擦着刀面飞过，钉在他身后两人的手腕上，疼得他们断刀脱手。
念雪趁机旋身，腰间软剑 “噌” 地出鞘 —— 这剑是她女扮男装时藏在靴筒里的，剑身比寻常长剑短半尺，却更灵动。她足尖点地，踩着 “九宫步” 的方位游走，剑势忽左忽右，正是黎家独创的 “绕指柔剑”，看似轻柔，实则暗藏杀招。
“好个女娃子！” 头领见状怒喝，挥刀直取她心口，刀风刚猛，带着 “劈山” 之势。念雪却不硬碰，身形陡然下沉，软剑如灵蛇出洞，贴着刀背滑上，“噌” 地挑向他手腕的 “阳溪穴”。头领慌忙撤刀，却已被剑风扫中，留下道血痕。
此时另外两条通道的影卫也已赶到，十余人呈合围之势包抄过来。念雪暗道不好，瞥眼望见赵衡正用剑凿击东侧石壁，火星四溅却收效甚微。她突然想起《孙子兵法》“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的道理，故意卖个破绽，让左肩露出空当。
果然有两名影卫中计，一左一右挥刀砍来。念雪却不退反进，软剑突然回旋，剑柄撞向左侧影卫的肘弯，同时左脚弹出，正中右侧影卫的膝弯 —— 这招 “一石二鸟”，正是爹结合奇门 “冲合” 之理创的变式。
“砰！” 两人同时倒地，念雪趁机抢过他们的短刀，反手掷向西侧通道，逼退后面的人。余光里，赵衡终于凿开道裂缝，正回头望她，眼中满是焦急。
“别等我！” 念雪大喊，剑势陡然转厉，“记得欠我一次！”
她突然转身，竟主动冲进左侧 “伤门” 的主力阵营。影卫头领又惊又喜：“自寻死路！” 挥刀便砍。念雪却借着他的刀风跃起，软剑在头顶挽出个剑花，一式 “飞絮沾衣”，剑刃擦着众人肩头掠过，带起串串血珠。
这一剑看似杂乱，落点却全在 “九宫” 中的 “死位”，影卫们只觉肩头一麻，短刀竟有些握不住。就在此时，念雪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沫喷在剑上，剑身瞬间泛起红光 —— 这是黎家禁招 “血引剑”，能借血气催发剑势，却极伤元气。
“喝！” 她清叱一声，软剑化作一道红影，以 “天芮”“天柱” 二星为引，在影卫阵中旋出个圆，凡是沾到剑光的影卫，无不惨叫倒地。头领大惊，知道遇上硬茬，虚晃一刀就要退走，却被念雪一剑挑飞头巾，露出张刀疤纵横的脸。
“是你！” 念雪瞳孔骤缩 —— 这张脸，跟当年杀害母亲的刺客一模一样！
恨意瞬间冲上头顶，她剑招更狠，竟不再守 “九宫” 方位，而是以命搏命，剑剑直指要害。头领被她的气势震慑，连连后退，突然从怀中摸出枚烟雾弹，“嘭” 地炸开，白烟瞬间弥漫了整个通道。
念雪屏住呼吸，却听身后传来赵衡的呼喊：“念雪！这边！”
她循着声音冲去，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赵衡抱着她冲出裂缝，反手用巨石堵住通道，烟雾和惨叫声被隔在身后。两人跌跌撞撞跑了数十步，直到听见流水声才停下。
“你怎么样？” 赵衡捧着她的脸，见她嘴角带血，急得声音发颤。
念雪摇摇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目光锐利如剑：“你认识那个刀疤脸？他是二皇子的人，也是……” 她声音哽咽，“杀我娘的凶手。”
赵衡脸色骤变，沉默片刻，突然握紧她的手：“我知道。三年前我就查到他在二哥麾下，只是没证据动他。念雪，信我，这次出去，我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望岳台的石阶被夕阳镀上一层金红，每级台阶的缝隙里都嵌着风霜，像北境将士未愈的伤疤。
念雪踩着碎金般的光往上走，绯红劲装被湖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悬着的半块令牌，与赵衡腰间的玄铁刀鞘相撞，发出清越的脆响。
“这台阶是当年黎将军监造的，” 赵衡的指尖划过石壁上的刻痕，那里隐约能辨认出 “镇北” 二字，“每级高三寸，正好合着‘三才’之数，据说藏着防御的玄机。”
念雪凑近细看，果然见刻痕深处有极细的纹路，纵横交错如棋局 —— 竟是《奇门遁甲》里的 “八阵图” 缩影。她想起父亲信里的话，指尖在 “休门” 的位置轻轻一点，石阶下突然传来细微的机关转动声，惊得两人同时止步。
“小心。” 赵衡将她护在身后，玄铁刀半出鞘，刀光映着他的侧脸，比夕阳更显锐利。他深谙兵法，知道这望岳台既是北境的制高点，也是历代将军布防的核心，藏着的机关定然不止 “八阵图” 这一处。 两人往上走了约莫百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 —— 台顶竟是一片平坦的校场，中央立着块丈高的石碑，碑上刻着北境的山川地势，用朱砂标出的关隘如凝血般刺眼。
碑前站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背对着他们，正用手指在碑上勾画，动作沉稳如刻石。 “是陈先生！” 赵衡低呼出声。
陈默是先帝亲封的 “护国军师”，十年前突然归隐，没想到竟在此处。 老者转过身，须发皆白，唯独一双眼睛亮如寒星。他看着念雪，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欣慰：“黎将军的女儿，果然有乃父之风。”
念雪心头一震：“您认识我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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