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亚部落的村寨,比伊莎贝尔想象中要……干净得多。
这里没有非洲村落常见的垃圾遍地、污水横流的景象。茅草屋舍规划得错落有致,一条清澈的小溪穿村而过,孩子们在溪边嬉戏,女人们在晾晒着兽皮和草药,男人们则在打磨着自己的长矛和弓箭。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和一种不知名野花的芬芳。
这里不像是一个未开化的原始部落,更像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提前“设计”好的。
在我拿下“哭泣之谷”的探矿仪之后,我就开始用定期的物资援助,来“改造”这个部落。我教他们搭建更合理的排污系统,用盐水清洗伤口,用蚊帐来防止疟疾。
我没有告诉他们太多“科学道理”,而是将这一切,都包装成了“月亮女神的旨意”。
而我,自然就是那个传递旨意的“神使”。
老酋长带领着全体族人,在村口迎接我们。当他们看到我手掌上那道新鲜的伤口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虔诚而崇敬的神情。
在他们眼中,那不是伤口,而是我为了庇护他们这些“外来朋友”,而向神明献上的……“圣痕”。
“神的朋友,您的血,将洗净这片土地上的所有恶意。”老酋长用他那苍老而干枯的手,轻轻地捧起我的手,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
随即,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拉开了序幕。
部落的女人们,为我们戴上了用鲜花和羽毛编织的花环。男人们则跳起了粗犷而有力的战舞。
伊莎贝尔和她的团队,显然从未见过这种阵仗。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紧张和警惕,逐渐变成了好奇和新奇。尤其是那些年轻的技术员,甚至掏出了手机,想要记录下这难得一见的“异域风情”,却被伊莎贝尔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在她看来,这依旧是一场“工作”,任何可能影响判断的“感性”行为,都是不专业的。
晚宴,是在村寨中央的篝火旁举行的。
主菜,是烤全羊,以及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用芭蕉叶包裹着烤制的野果和块茎。唯一的饮品,是一种用发酵过的蜂蜜酿造的、口感酸甜的米酒。
奥马尔和优素福很快就和部落的男人们打成了一片,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勾肩搭背,放声高歌,仿佛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将军”和“上校”的身份。
而伊莎贝尔,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水果,对于那看起来油腻腻的烤肉,和盛在粗糙陶碗里的米酒,她碰都未碰。她坐得笔直,后背与身后那张用兽皮铺就的椅子,始终保持着一拳的距离。
她像一个误入派对的、矜持的优等生,用礼貌而疏离的微笑,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
“尝尝这个。”我将一块用刀削下来的、最鲜嫩的羊腿肉,放在一片干净的树叶上,递到她的面前,“放心,这是今天刚宰杀的,绝对新鲜。而且,用篝火烤制,能杀死大部分的细菌。”
我试图用“科学”的语言,来打消她的顾虑。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去,用随身携带的银质餐叉,小心翼翼地切下了一小块,放入口中。
当那鲜美而滚烫的肉汁,在她的味蕾上绽放时,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惊讶。
“味道……不错。”她有些言不由衷地评价道,但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她又切下了第二块,第三块……
“看来,你的胃,比你的理智,更能适应这里的‘规矩’。”我笑着调侃道。
她白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脸颊上却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那是在篝火的映照下,一种混合着羞赧和不服气的美丽色泽。
就在这时,老酋长端着酒碗,走到了我们的面前。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抬着一个巨大陶罐的年轻族人。
“神的朋友,还有远方尊贵的客人,”老酋长用土语高声宣布道,“今晚,是月亮最圆满的时刻。为了感谢月亮女神的庇护,也为了洗去你们身上的疲惫和尘埃,部落将举行最神圣的‘圣水赐福’仪式!”
说完,他从陶罐里,舀起一碗清澈见底的液体,递到了我的面前。
“请您,第一个接受女神的赐福。”
我知道,这是我们剧本里的又一幕重头戏。
这所谓的“圣水”,其实就是我在小溪的上游,用最原始的木炭和砂石,搭建的一个简易过滤系统,过滤出来的山泉水。
但我却不能这么说。
我接过酒碗,站起身,走到篝火旁,用一种庄严肃穆的语气,对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圆月,高声吟诵道:
“伟大的月之母,您的光辉,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您的眼泪,化作甘泉,滋养了这片土地。请接受您卑微仆人的敬意,并赐予我们……探索真相的勇气!”
说完,我将碗中的“圣水”,一饮而尽。
随即,我将空碗递给了身边的伊莎贝尔。
“杜波依斯女士,”我看着她,微笑着说道,“按照部落的规矩,接受了神使赐福的人,将成为下一个传递祝福的使者。现在,该你了。”
伊莎贝尔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看着我递过来的、那个粗糙的、甚至碗沿上还残留着我唇印的陶碗,又看了看旁边那个盛满了不明液体的巨大陶罐,眼中充满了抗拒。
她的洁癖,和她作为一名科学家的理智,都在向她发出最高级别的警报。
喝下来路不明的生水,在非洲,等同于自杀。
“林先生,我想,我的身体,可能不太适应这种……”她试图用委婉的方式拒绝。
“这不只是一碗水,杜波依斯女士。”我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这是……‘投名状’。”
“在这里,信任,是唯一的通行证。你只有喝下这碗‘圣水’,向神明,也向部落的每一个人,证明你的诚意,他们才会真正地接纳你。否则,在他们眼中,你永远都只是一个……随时可能带来灾祸的‘外人’。”
我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中了她的要害。
她可以拒绝,但拒绝的后果就是,她和她的团队,将彻底失去这个部落的信任。那么,接下来所有的勘探工作,都将变得举步维艰,甚至寸步难行。
这已经不是一个卫生问题,而是一个……政治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那些淳朴的部落族人,眼中带着期盼。奥马尔和优素福,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而她自己的团队成员,则满脸担忧。
伊莎贝尔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那张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挣扎和动摇的神色。
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她从我手中,接过了那个陶碗。
她没有立刻喝下去,而是将碗举到眼前,借着火光,仔细地观察着碗里的液体。那清澈的液体里,倒映着她那双同样清澈,却充满了探究和怀疑的眼睛。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从自己的勘探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精密的仪器。她将仪器的探针,伸进了碗里。
仪器上的屏幕,瞬间亮起,一排排蓝色的数据,飞速地跳动着。
那是……一台便携式水质分析仪。
她在用最现代的、最严谨的科学仪器,来检测这碗……充满了原始、神秘和宗教色彩的“圣水”。
这一刻,文明与原始,神话与科学,在这只小小的陶碗旁,发生了最直接、最剧烈的碰撞。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我对我的简易过滤系统有信心,但天知道,这仪器会检测出什么超标的微生物或矿物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了。
终于,屏幕上的数据,停止了跳动。
伊莎贝尔看着屏幕上最终显示的结果,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极度震惊的神色!
她抬起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她关掉了仪器,将那碗“圣水”,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那姿态,甚至比我刚才,还要决绝,还要……虔诚。
像一场……心悦诚服的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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