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彩蝶跳的舞真是惨不忍睹……”沙罗多痴痴望着,自言自语,忍不住跳将出来,快步上前大喊:“皇后!”
小夕吓得花容失色,扭头便走。
沙罗多两步跟上,拦住小夕。
“皇后,你终于又跳舞了!”
“我并非跳给你看。”小夕冷脸要走,又被沙罗多拦住。
“皇后,你何必如此对我?” 沙罗多嬉皮笑脸道:“大漠之上,这么多邦国,你可曾听说哪个国王能容忍自己皇后对自己如此漠然?可我呢?这么久了,没有为难过你吧?我对你什么心意,你还不知道么?”
小夕“哼”了一声,转身快走两步,不想安呼硕就在后面,如巨塔般挡住了去路。
小夕心头一震,暗忖:“有这安呼硕跟着,对付沙罗多更有诸多困难……需得想个办法,摆脱他!”
这时沙罗多又跟上来,拽住小夕喋喋不休:“我知道,你心中想着阿墨,可他毕竟犯了滔天大罪!我也知道你不信,可人证物证俱在,他自己也签字画押认了罪,你再执着,也改变不了事实!”
阿墨被沙罗多提起,小夕红了眼眶。她低下头,心中的愤怒驱使她飞快地盘算着如何能在将来摆脱安呼硕。
看着小夕低头沉默,沙罗多以为自己言语说动了小夕,继续道:
“皇后,岳父大人何其英雄,却为了救这个阿墨,不明不白地客死异乡,还成了弑君同党!我呢?为了保你,得罪了多少老臣,背了多少骂名?可你眼里从来没有我!皇后,我哪点不如阿墨?日子还长,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好不好!”
沙罗多嬉皮笑脸,甚至以“岳父大人”称呼车合烈,连求带劝,竟抓着小夕的手摇了起来。
安呼硕从未见过沙罗多这般舔狗模样,浑身爬满了蚂蚁般的不自在,干咳一声,背过身去。
沙罗多这才意识到安呼硕在旁,直起身子,挺胸背手,换了个语调,昂然道:“皇后,你别忘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堂堂正正比武赢回来的!你是车师王族,就得接受车师王族的规矩!到哪儿说理,你都是我的妻子,不管你愿不愿意!”
又道:“当年我父亲就是这样将我母亲赢回来的!没准你父亲也是这样将你母亲赢回来的!”
“休提我父母!”小夕终于愤然答话,“我爹爹才不会掺和什么比武赢亲这种无聊打斗,我母亲也只是平民百姓!”
沙罗多一听,脑子飞转了些许,故作激动道:“皇后,你以为我想做汗王?生为汗储,我又有什么办法?若是可以,我宁愿与你在逍遥山水间,做一对百姓夫妻!”
“是吗?那你禅位贝支,我与你做百姓夫妻如何?”小夕冷冷道。
“哼,我倒是愿,可惜贝支性格软弱。为了护车师国土平安,保车师百姓福祉,这汗王我不得不做。皇后,你便忘了我是汗王,一样可以与我做百姓夫妻啊!”
小夕心念一动,看了看背着身的安呼硕,盯着沙罗多问:“你说想与我做百姓夫妻,是吗?”
“是!”
“那好,汗王,你过来!”小夕拽起沙罗多,拉着他向外走了几步。
“皇后……”眼见小夕第一次主动拉起自己,称自己“汗王”,沙罗多禁不住心旌荡漾起来。
“汗王!”小夕指着安呼硕道:“你见过哪家平民夫妻,夜里行亲密之事,叫一个壮汉在门外站着?”
“这……”沙罗多一怔,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想到夫妻之间,最私密的时候,总有另一个男人在外面站候,甚至偷听,甚至有可能偷窥,我就恶心!想吐!我受不了!”
小夕情绪激动,顺势将满腔悲愤化作泪水,滂沱而出,看起来反而情真意切。
沙罗多恍然大悟,一把抱过小夕,心疼道:“皇后,原来你不愿与我亲热,是介意这个?你怎不早说?”
小夕故作委屈道:“这种话,我一女子,怎么说出口?我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到栖凤宫来,总得带个男人!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开什么玩笑?放眼西域,能打过你丈夫我的也没几个!我怕什么?”沙罗多被小夕一激,声量顿时高了几分。
“那好,汗王若真心实意与我做夫妻,以后再来栖凤宫,便自己来!”
“这有何难?是为夫先前欠妥!”
“还有,汗王来时,夜里需将栖凤宫里四名婢子清走。我只要夫妻二人,多一个,我便浑身不自在!”
“这……”沙罗多犹豫,“总得有一两人留下伺候吧?”
“汗王,”小夕强忍浑身不适,柔声问:“既是夫妻,那我亲自伺候汗王,不好么?”
沙罗多闻得此言,浑身骨头都酥了,当下握住小夕的手,结巴道:“好,好极,就依皇后,什么都听皇后的……”
…………
此时此刻,敦煌东南,郑吉别部人马喧嚣。高昂的士气,连空中的雄鹰都感受得到,不停地盘旋,不住尖啸。
大军整装待发,剑指敦煌!
阿墨披铠执锐,骑在骅影上,与东方月并肩而立。
东方月看了看阿墨肃然的侧脸,笑问道:“肖离墨将军,你也曾是刀光火影中拼杀出来的,为何今日如此紧张?”
阿墨没有回答,急切反问:“月儿姐,衣甲可都束好了?”
“放心,穿束好了。”
“救急的药呢?疗伤止血的药呢?可都带了?”
“听你的话,全都揣好了。”东方月此时方知,阿墨紧张,是因为担心自己,不由低下头,轻声道:“墨儿,我身在后军,会照顾好自己;你却需冲阵杀敌,切莫为我分心。”
阿墨点头道:“月儿姐,我能看出来,其实你也紧张吧?”
东方月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
“墨儿,我自幼熟读兵书,以前与父亲、爷爷讨论古今战事,每每高谈阔论、分析成败,说得头头是道,逗得父亲、爷爷合不拢嘴。如今站在万千大军前,方知多少健儿性命全在我手。我好怕自己所学,终只是夸夸其谈、纸上谈兵……”
“不会,东方将军如此严肃之人,若月儿姐夸夸其谈,分析得不对,老将军定会当场驳斥,陈明利害,怎会合不拢嘴?月儿姐,你不要妄自菲薄。”
阿墨说罢,忽地握住东方月的手道:“月儿姐,不管怎样,我都与你共进退!”
东方月下意识往回一抽,却未能挣脱,犹豫片刻,索性紧紧握着阿墨的手。
是夜,沙罗多早早命波仁内侍遣走小夕身边四名婢女,又命安呼硕回骁骑大营休息,自己急不可耐地往栖凤宫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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