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3防区的欢呼，甚至还没来得及在通讯频道里完全消散，就被一声更加狂暴、足以撕裂耳膜的恐怖嘶吼，彻底碾碎！
“盾甲乌贼”的死亡，非但没有让兽潮退却，反而像是一滴血，滴入了鲨鱼群中。
“吼——！！！”
三头体型更加庞大、通体覆盖着暗金色甲壳、宛如地狱战车般的b级巅峰生物——深海撕裂者，从被击溃的阵线后方猛冲而出！它们那开合之间甚至能带起刺耳音爆的巨螯，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刚刚暴露了致命火力的c-3防区！
巨大的全息沙盘上，代表c-3防区的那个小小的绿色光点，正在被三个巨大的、闪烁着死亡红芒的光标，死死咬住。
“将军！”一名参谋官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都在发颤，“c-3防区遭遇三头b级巅峰生物集火！火力覆盖预计将在三十秒后抵达！请求战术指导！是否……是否批准他们后撤，与c-4防区合并，重组防线？！”
沙盘前，奥古斯都将军那如同山岳般的身影，纹丝不动。
他的视线，甚至没有落在代表全局的沙盘上，而是死死地盯着另一块独立的屏幕。屏幕上，正是林澈在c-3防区那间简陋指挥所里的实时影像。
那个年轻人，在下达了一连串精准到秒的指令后，便再次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姿态，仿佛外面那三头足以撕碎一个装甲连的怪物，只是三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奥古斯都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属于顶级掠食者发现完美猎物的兴奋与欣赏。
“后撤？”他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指挥室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
他没有下达任何具体的战术指令，只是对着通讯器，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语调，说出了让所有参谋都心惊胆战的一句话：
“接通全军公共频道。”
下一秒，他那充满铁血意志的咆哮，如同滚滚天雷，响彻在天穹城每一寸正在浴血的土地上，灌入每一个正在与死亡搏杀的士兵耳中！
“天穹城的士兵们！”
“看看你们脚下的土地！看看你们身后的城市！那里，有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妻儿，有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
“今天，我们无路可退！”
“我，奥古斯都，将与你们同在！与这座城，共存亡！”
他猛地指向全息沙盘上，那个被三头巨兽围攻的、岌岌可危的c-3防区，声音嘶哑地咆哮道：
“现在，我命令！所有邻近战区，c-2、c-4、c-5……放弃你们眼前的敌人！不惜一切代价，向c-3防区穿插！把那三头畜生，活活堆死！！”
“用你们的血肉，去为天穹城铸造一道让所有敌人都为之战栗的钢铁长城！”
“为了人类——！！！”
这番话，如同最猛烈的精神烈酒，瞬间点燃了每一个士兵的血液！
“为了人类！！”
“杀！！”
无数士兵双眼赤红，被这股狂热的意志所感染，放弃了自己原本稳固的防线，怒吼着，潮水般地涌向了c-3防区。
砰！
李明一拳狠狠地砸在控制台上，那张永远沉静如水的脸上，第一次被无法抑制的愤怒与痛苦所扭曲。
“疯子！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面前的沙盘上，随着大量绿色光点的疯狂调动，原本虽然岌岌可危但尚算完整的防线，瞬间出现了数个巨大的、致命的窟窿！无数小股兽潮，正沿着这些缺口，畅通无阻地涌向内城！
“将军！”他身边的副官急得满头大汗，“奥古斯都他……他这是在用整个外城墙过半数士兵的命，去赌c-3防区一个点的得失！他根本不是在指挥，他是在谋杀！是在拿所有士兵的命，去满足他那可悲的、一个点都不能丢的偏执！”
李明死死地盯着沙盘，看着那些因为执行命令而陷入更广大兽潮包围的绿色光点，一个接一个地、义无反顾地、愚蠢地熄灭。
每一个光点的消失，都像一根滚烫的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猛地抓起加密通讯器，接通了奥古斯都的私人频道。
“奥古斯都！立刻停止你那愚蠢的命令！你正在亲手摧毁我们耗费了无数心血才建立的防线！”李明的声音，压抑着山崩海啸般的怒火。
通讯器那头，传来奥古斯都冰冷而嘲讽的笑声：“我亲爱的李明，收起你那套可笑的教科书战术。战争，靠的不是精密的计算，是意志！是信念！是让敌人看到我们宁愿流干最后一滴血，也绝不后退一步的决心！”
“决心？！”李明怒极反笑，“你管这叫决心？你这是在让我们的士兵，用他们滚烫的生命，去为你那份虚伪的荣耀买单！”
“荣耀？！”奥古斯都的咆哮声震得通讯器都在“滋滋”作响，“对！就是荣耀！我就是要让全城的人都看到！我就是要让盘古那群杂碎，让薇薇安那个婊子都看清楚！我奥古斯都的军队，没有孬种！我天穹城的军魂，是用血铸就的！不是用你那套撤退的懦夫理论能动摇的！”
“你……已经无药可救了……”李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奥古斯都已经被自己的偏执和对权力的掌控欲彻底吞噬，变成了一头只知前进，不顾一切的战争野兽。
“我再说一遍，立刻收回命令！否则，我将动用我的权限，强制命令我的直属部队，执行火种计划！”李明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你敢？！”奥古斯都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李明，我警告你，现在是战时！任何动摇军心的行为，都等同于叛逃！你敢让你的人后退一步，军法处的子弹，会第一个打穿你的脑袋！”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
李明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眼中充满了无力与悲哀。
军方，已经彻底分裂了。
林澈看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状若疯魔的友军，又看了看远处那三个被这股人海战术暂时拖住脚步的b级巨兽，眼神冰冷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将军的棋盘……”他低声自语。
他瞬间明白了奥古斯都的意图。
这个疯子，他根本不在乎c-3防区的死活，也不在乎这些士兵的死活。
他在乎的，是两件事。
第一，用一场惨烈的大胜，一场用人命堆出来的奇迹，来重新巩固他那不容置疑的铁血权威，将李明的龟缩理论彻底踩在脚下。
第二，他要用这三头b级巨兽，这块最坚硬的磨刀石，来测试自己这把刀，究竟有多锋利。
他，青松，和c-3防区所有的士兵，都只是奥古斯都将军棋盘上，用来试探、消耗、甚至随时可以牺牲的……弃子。
“队长……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刘猛的声音都在发颤。他看着周围那些如同飞蛾扑火般冲向巨兽，然后被轻易撕成漫天血肉碎片的友军，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林澈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指挥所的穹顶，穿透了滚滚的硝烟，与远在数十公里之外，中央指挥塔顶层，那个同样在注视着他的男人，进行了一场无声的对视。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带着一丝疯狂微笑。
你想看戏？
你想看我这把刀，究竟能为你斩下些什么？
好。
那我就……演给你看。
他拿起通讯器，接通了“恶狼小队”的内部频道。
他的声音，不再有任何的伪装和掩饰，只剩下最纯粹的、如同深渊般的冰冷与疯狂。
“所有人，听我命令。”
“——狩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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