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查看】按钮刚亮起三秒,整个房间就开始抖。
不是地震。
是地底下有东西在爬,顺着电缆往上拱。陈三槐的右眼还在流,左眼盯着地面,看见水泥缝里钻出一根黑色电线,头尾分不清,像蛇又不像蛇,一截一截冒出来,最后停在最近那台充电桩旁边,自动插进接口。
他低头看脚边的算盘。
珠子没动,但木框发烫。
他知道这玩意儿要坏事了。
“林守拙!”他喊了一声,声音压过警报,“别叠纸人了,现在这些桩子认血缘,你拿我头发扎的东西过去就是送燃料!”
角落里传来撕纸声。
林守拙蹲在地上,十指全是口子,正把一张黄纸卷成筒状。他没抬头,只说:“我知道。所以我用的是你鞋底刮下来的灰。”
陈三槐愣住。
他这才发现林守拙面前摆着九个纸人,每个都巴掌大,手脚细长,脸是空白的,但头顶都粘着一小撮灰白色的东西。那不是纸屑,是他布鞋磨破后掉的线头和皮屑混合物。
“你连这个都收?”他低头看自己露脚趾的鞋。
“比头发好。”林守拙咬破手指,在纸人胸口画符,“不算是活体组织,系统识别慢半拍。能抢时间。”
话音刚落,墙上投影炸开。
火焰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红点,分布在游乐场各个角落——儿童区、鬼屋、VR体验馆、小吃街。每个红点上方浮着一条细丝,连向最近的充电桩。
那些是游客。
他们的脸色正在变灰,嘴唇发青,动作越来越慢,像被抽干了力气。
陈三槐冲到控制台前,抓起算盘就要砸。
第一颗珠子弹出去,撞在充电桩外壳上。
啪。
火花一闪。
那台桩子猛地一震,顶部弹出两个新接口,接着从地下又钻出两根线,自行复制了一模一样的桩子。三台并排立着,表面浮现出三个名字:**陈太公、陈二姑、陈三槐**。
他立刻停手。
算盘收回怀里。
“不能碰。”他说,“一碰就当授权。”
林守拙站起身,手里拎着最后一个纸人:“那就只能靠这个了。我改了第十九变的引子,不用活人变纸人,用纸人断链。”
“你怎么断?它们一靠近就烧。”
“所以得一起上。”林守拙把九个纸人排成一列,“它们会把我做的当成同类,等识别出不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说完他往前一推。
纸人们迈开细腿,摇摇晃晃走向最近的充电桩群。
走到一半,第一个纸人突然冒烟。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它们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
第八个在距离桩子两米处化成灰。
第九个,也就是最后一个,终于碰到了桩体。
它抬起手,抓住其中一根连接游客的红线。
刺啦——
白光炸开。
所有充电桩同时闪了一下,红点从地图上消失,游客身上的细丝断裂,脸色慢慢恢复。
陈三槐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他说话,地上那堆灰烬忽然动了。
不是风吹。
是能量倒流。
刚才爆炸产生的光和热,全都往回涌,像被什么东西吸着,贴着地面爬行,最后全钻进了陈三槐的左脚。
他的布鞋开始发烫。
鞋底北斗七星的补丁一块块亮起来,顺序是从勺柄到勺口,依次点亮。整只鞋离地一寸,悬在那里,带着他的脚一起浮起。
他想抬腿,脚却动不了。
像是被钉住了。
“不对。”他低声说,“这不是充电,是反噬。”
林守拙跌跌撞撞跑过来,手里抄着哭丧棒,照着鞋底就撬。
咚!
一声闷响。
棒子反弹回来,砸中他胸口。
他喷出一口黑血,倒退几步,靠墙滑坐在地。
“这鞋……”他喘着气,“不是你的了。它认主了。”
陈三槐低头看脚。
鞋带没断,但他解不开。手指碰到结,就像碰到了烧红的铁丝,立马缩回来。
他摸出算盘,想让它帮忙切断。
算盘刚离开衣兜,珠子自动全部弹起,在空中排成两个字:**别动**。
然后自己飞回他怀里,贴着胸口不动了。
他明白了。
鞋不是在吸收能量,是在替他扛。那些本该直接冲进他身体里的反噬电流,全被鞋底的槐木符碎片挡了下来,转成了低频震荡。他脚底发麻,膝盖打颤,但人还站着。
“所以……”他喉咙有点干,“这就是备选方案?让我变成充电桩?”
林守拙靠着墙,咳出一点血沫:“第十九变的真意不是把活人变纸人。是你把自己变成容器。他们早就知道你会这样。”
话没说完,地上那些毁掉的充电桩残骸开始冒黑烟。
烟不散,反而聚成人形轮廓,穿着西装,领带歪斜,手里拄着一根镶符象牙杖。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股味儿先到了——一股洗眼液混着棺材木的臭味。
六道轮回的人。
“计划继续。”那影子开口,声音像是从水底传上来,“容器已满,准备接收下一批货。”
陈三槐没理他。
他盯着自己悬空的脚,感觉经脉里有东西在走,像蚂蚁搬家,一路往心口爬。右眼还在流泪,这次不是因为祖宗骂他,是眼睛自己受不了那股压力。左眼看到的负债清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进度条:
**能量接收中……37%**
他知道这玩意儿一旦到一百,后果不会轻。
“林守拙。”他声音有点抖,“你还能扎纸人吗?”
“手废了。”林守拙举起右手,三根手指扭曲变形,“最后一折用力太大,筋断了。”
“那你能写字吗?”
“左手还能写几个字。”
陈三槐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冥钞,又摸出朱砂笔:“写‘断’字,越大越好,写完贴我鞋帮上。”
林守拙接过笔,左手握不住,笔尖划在纸上,歪歪扭扭挤出一个“断”。
陈三槐拿过冥钞,按在他鞋帮补丁上。
什么也没发生。
进度条继续涨。
38%、39%、40%……
他咬牙,把算盘塞进林守拙手里:“拿着。如果我倒了,你就把它砸向我脚边地面。别瞄准我人,砸灰就行。”
“你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得试试脱鞋。”
他双手抓住鞋帮,用力往上拔。
脚趾胀痛,脚踝像被铁环箍住,皮肤开始渗血。鞋底的七星阵越亮越快,仿佛在抵抗。他咬紧牙关,额头冒汗,整个人往后仰,靠体重硬扯。
林守拙单膝跪地,抱着算盘,左手死死撑住地面。
“你要是死了。”他喘着说,“我下一变就叫‘给死人扎纸鞋’。”
陈三槐没笑。
他眼睛闭了一下,再睁开时,右眼流出的泪滴在鞋面上,发出轻微的滋啦声,像水滴进热油。
他继续拉。
鞋身微微松动。
就在那一瞬,进度条跳到41%。
一股电流从鞋底直冲头顶。
他眼前一黑,膝盖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
但鞋,还是没脱下来。
林守拙看着他趴在地上,肩膀起伏,手指抠着水泥缝,指甲翻裂。
算盘在他怀里震动,珠子一颗颗往下掉,落在地上,排成一行短横线。
像一道未完成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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