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率军出征的马蹄声刚在草原上远去,楚昭雪的营帐里便传来一声轻咳,带着刚从昏迷中苏醒的虚弱,像风中易碎的柳絮。
帐内暖炉燃着银丝炭,暖意融融却不燥热,刚好护住她刚退了毒的身子。军医刚换过的药布还带着淡淡的草药香,缠绕在肩头与右臂,衬得她露在外面的肌肤愈发苍白。盖在身上的锦被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是沈砚特意让人照着她闺中旧物仿制的,边角还缝着她最爱的月白色流苏,轻轻垂落在床沿。贴身丫鬟青儿正守在床边,手里攥着帕子,眼神寸步不离地黏着她,见她睫毛轻轻颤动,像蝶翼般扇了扇,连忙俯身,声音又轻又颤:“夫人?夫人您醒了?可算醒了!”
楚昭雪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入目是熟悉的营帐顶,绣着沈砚特意为她定制的鸾凤和鸣图,金线在微光中闪着柔和的光。她喉咙干涩得发疼,哑着嗓子,气息微弱地问:“……王爷呢?他在哪?”
话音刚落,肩头的刺痛便顺着血脉蔓延开来,右臂上伤口的牵拉感更是钻心。昨夜被四将围攻的片段瞬间翻涌上来——淬毒的狼牙箭破空而来的寒意、阔阔台镔铁骨朵砸在后背的钝痛、兀良哈卷刃弯刀划破皮肉的锐疼,还有最后失去意识前,听到的周凯和赵玮撕心裂肺的“楚夫人”。
青儿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先掉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扶楚昭雪半坐起来,垫上软乎乎的云丝枕,又端过温好的蜜水,用银勺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哽咽着说:“夫人您快喝点水润润嗓子!您都昏迷一天一夜了,王爷昨夜守着您到后半夜,眼睛都没合过,握着您的手直发抖,一遍遍叫您的名字,连军医劝他歇息都不肯。后来探子来报,说漠北八猛在雄鹰坡列阵,要拦着大军,王爷当即就红了眼,抓起凤翅镏金镋就冲了出去,带着全军出发报仇了!”
“报仇?”楚昭雪含着蜜水的喉咙一紧,水顺着嘴角溢出几滴,滴在锦被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她急切地抓住青儿的手,指尖冰凉,力道却不小:“他……他自己有没有受伤?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爷倒没受伤,可夫人您是不知道,昨夜王爷得知您被漠北四将围攻,那模样简直是杀神附体!”青儿吸了吸鼻子,语气里满是后怕,还有掩不住的敬畏,“奴婢听守帐的亲兵说,您被抬回来时,王爷冲进来抱起您,那眼神红得像要滴血,浑身的寒气能冻死人,凤翅镏金镋‘哐当’砸在地上,震得帐内烛火都晃了晃。他揪着周将军的衣领嘶吼,问清是察合、赤那他们伤了您,当场就怒了,说要让他们碎尸万段!”
青儿一边帮楚昭雪擦去嘴角的水渍,一边压低声音,仿佛还在忌惮昨夜的凶威:“后来王爷带着李将军的重骑兵追了上去,亲兵远远看着,王爷单人独骑冲在最前面,对着那四将怒喝,声音震得整个草原都在抖!那兀良哈是漠北第一猛将,双持弯刀多厉害啊,结果被王爷一镋勾断兵器,从头顶劈成了两半,内脏都流出来了;还有那放毒箭的赤那,被王爷挑起来狠狠砸在地上,骨骼都碎了,死不瞑目;阔阔台的铜盾那么厚,王爷一镋就砸裂了,当场脑浆迸裂;最后那个察合,被王爷拧断脖子,还斩了四肢,死状可惨了!”
楚昭雪静静地听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砸在青儿的手背上,滚烫滚烫。她知道沈砚爱她,却从没想过,自己受伤会让他失控到这般地步——他素来沉稳持重,哪怕战场厮杀,也会顾及自身安危,谋定而后动,可这一次,为了她,他竟成了人人敬畏的杀神,连半分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傻子……真是个傻子……”她哽咽着,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泪水越流越凶,打湿了胸前的锦被,缠枝莲纹都晕开了一片,“就不知道自己也会受伤吗?那四将那般凶悍,他一个人冲上去,万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她越想越怕,胸口一阵发紧,咳嗽起来,牵扯得伤口剧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青儿连忙帮她顺气,急声道:“夫人您别激动,小心伤口!王爷神威盖世,那四将都不是对手,何况还有41万大军跟着呢!周将军、程将军他们都在,定会护着王爷的,您放心就是!”
“可他性子倔,”楚昭雪攥着锦被,指节都泛了白,眼泪掉得更急了,肩膀微微颤抖,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他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为了给我报仇,他肯定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漠北还有八猛,还有那漠北王……他万一受伤了怎么办?我这伤没事,养养就好,可他不能有事啊!”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肩头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眼泪掉得更凶了。“青儿,扶我起来,我要去找他……”她声音沙哑,带着哀求,“我要去王庭找他,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冒险!”
“夫人您可万万不行!”青儿连忙按住她,急得眼泪又掉了下来,“军医说了,您中的毒刚清干净,伤口还深着呢,得静养,万万不能动!王爷出发前特意吩咐了,让您好好养伤,等他平定漠北,亲自回来接您!您要是现在动了,伤口裂开了,感染了,王爷回来看到,该多心疼啊!”
楚昭雪闻言,动作一顿,眼泪却依旧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知道青儿说得对,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别说骑马赶路,就是稍微动一动都疼得钻心,去了也只会拖累沈砚,可一想到沈砚在战场上杀神附体、不顾安危的模样,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揪着,疼得喘不过气。
“他就是个傻子……”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满是心疼与嗔怪,还有藏不住的担忧,“报仇哪有自己的命重要?我宁愿自己受着伤,也不想他这般拼命……”
她躺回枕上,侧过身,背对着青儿,肩膀微微耸动着,泪水无声地打湿了枕巾,留下一片深色的水渍。帐外的朔风还在呼啸,隐约能听到远处大军行进的余音,像沉闷的雷声,渐渐远去。可她的心,却早已飞到了沈砚身边,跟着他奔向那血染的漠北王庭,跟着他直面那些凶顽的敌人。
她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攥着胸前的锦被,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默默祈祷:“沈砚,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一定要平安……我等你,等你回来,再也不许你这般不管不顾了……”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也带着她的牵挂与担忧,飘向了远方的战场。
漠北王庭覆灭的捷报,比沈砚的身影先一步传回大营。帐外传来将士们震天的欢呼时,楚昭雪正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的缠枝莲纹,眼神紧紧盯着帐门,连青儿递来的汤药都没心思喝。
“夫人,捷报!王爷平定漠北了!漠北王、王室还有左贤王全被斩了!”青儿跑进来,脸上满是喜色,声音都带着颤音。
楚昭雪的心猛地一松,悬了半天的石头终于落地,可随即又揪了起来——他平定了漠北,是不是就该回来了?他有没有受伤?
正想着,帐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帐门口。那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一身风尘与杀伐后的戾气,却在帐门处顿了顿,像是刻意收敛了锋芒。
楚昭雪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下意识坐直身体,肩头的伤口被牵扯得微微发疼,她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盯着帐门。
帐帘被轻轻掀开,沈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一身玄麟赤焰铠依旧染着暗红的血渍,有些地方还沾着泥土与草屑,凤翅紫金冠上的凤翅微微歪斜,脸上带着未干的血痕,眼神里的猩红还未完全褪去,可当他看到床上的楚昭雪时,那股杀神般的戾气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温柔与急切。
“昭雪!”他大步流星地冲过去,不顾身上的血污与铠甲的沉重,在床边跪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结实温暖,没有常年握枪的硬茧,却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沉稳力道,轻轻包裹着她的手,温柔得怕弄疼她半分。
“你回来了……”楚昭雪看着他满身的血污与疲惫,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滴在他的手背上。她想抬手摸摸他的脸,看看他有没有受伤,可一动肩头,便传来刺痛,忍不住皱了皱眉。
“别动!”沈砚连忙按住她,目光落在她肩头的药布上,眼神瞬间变得紧张,“伤口还疼吗?军医有没有好好换药?有没有发烧?”
一连串的问题,带着他掩饰不住的担忧。他抬手,指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擦去她的泪水,那微凉细腻的触感落在皮肤上,让楚昭雪心头一暖,声音沙哑却温柔:“哭什么?我回来了,没事了。”
“你这个傻子!”楚昭雪哽咽着,抬手捶了他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你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吗?一个人冲上去杀那么多人,万一受伤了怎么办?万一……万一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眼泪越流越凶,既是喜极而泣,也是后怕。她看着他铠甲上的划痕,看着他脸上未干的血痕,想象着他在战场上厮杀的模样,心就像被揪着一样疼。
沈砚任由她捶打,脸上露出一丝愧疚的笑容,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动作轻柔得怕碰疼她的伤口:“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可看到你昏迷不醒,浑身是血,我当时就疯了,只想杀了那些伤害你的人,让你醒来时,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他的怀抱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却让楚昭雪无比安心。她靠在他的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眼泪渐渐止住,哽咽着说:“我不要什么后顾之忧,我只要你平安。沈砚,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好不好?”
“好。”沈砚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他独有的气息,“以后都听你的,再也不冒这样的险了。漠北已经平定,北疆不会再有事,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青儿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相拥的模样,悄悄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帐帘。帐内暖炉的银丝炭燃得正旺,暖意包裹着两人,驱散了战场的寒意与血腥。
沈砚松开她,仔细检查着她的伤口,见药布干净,没有渗血,才松了口气。他起身,脱下沉重的铠甲,随手扔在一旁,铠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却丝毫没有影响帐内的温馨。
他重新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那细腻无茧的触感让楚昭雪心头一软,轻声说:“漠北王被我千刀万剐了,左贤王、八猛还有所有王室成员,一个都没留,你的仇,报了。”
楚昭雪点点头,眼神里没有复仇的快意,只有对他的牵挂:“报了就好,以后再也不用打仗了。你累了吧?快歇歇,我让青儿给你备些吃的。”
“不累。”沈砚摇摇头,目光紧紧锁着她,像是要把这几日的思念都弥补回来,“我就想看着你,看着你平安,比什么都好。”
他抬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军医说你刚醒,身子还虚,要好好静养。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或者我这里还有你爱吃的梅菜扣肉预制菜,热一下就能吃。”
楚昭雪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知道他这几日定是没好好休息,心疼地说:“你也别硬撑,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吃点东西再陪我。我没事,就在这里等着。”
沈砚拗不过她,只好点头:“好,我很快就回来。”他又握了握她的手,那温暖无茧的触感让她安心,才转身离开。
帐内只剩下楚昭雪,她看着沈砚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窗外的阳光透过帐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温暖而明亮。漠北平定,仇已报,爱人平安归来,往后余生,皆是安宁与相守。
漠北雄鹰坡的血腥气还未散尽,一封裹着朱红火漆印的捷报已被斥候揣进贴身衣襟,快马加鞭奔向应天府。镇北关到应天府的官道本需三十日路程,可这封承载着北疆安宁的捷报,被八百里加急的斥候昼夜不停疾驰,马蹄踏碎了无数个晨昏,硬生生半个月便冲破了应天府的晨雾。
斥候浑身风尘仆仆,铠甲上的尘土厚得能簌簌掉落,坐骑奔到宫门前时已口吐白沫,前腿一软轰然倒地。他顾不上抚摸陪伴自己千里奔袭的战马,踉跄着扑到鎏金宫门前,双手高举捷报,嗓子早已嘶哑得如同破锣,却依旧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捷报!靖安王大捷!一日平漠北!漠北王庭覆灭,全族伏诛——!”
这声嘶吼如同惊雷,瞬间划破了应天府的宁静。宫门侍卫见状,不敢有半分耽搁,连滚带爬地向内通报。捷报如同长了翅膀,一路穿过层层宫阙,越过太极殿的丹陛,最终被传旨太监捧在手中,快步踏入了正在早朝的大殿。
此时早朝刚开,刚过十岁生辰、登基不足半月的赵炎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稚嫩的脸庞绷得紧紧的,小手紧紧攥着龙椅扶手,努力模仿着先皇的威仪。漠北蛮族常年南下劫掠的边患,是他登基后听百官提及最多的事,乳母曾偷偷给他讲过北疆孩童被掳走的惨状,让他小小的心头始终压着一块石头。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鸿胪寺卿正躬身禀报着北疆粮草转运的艰难,殿内弥漫着几分凝重,连呼吸声都轻得怕惊扰了这位新君。
当传旨太监走到殿中,展开捷报高声念出内容时,大殿瞬间陷入死寂:“靖安王沈砚,率北伐大军于雄鹰坡大破漠北八猛,单人独骑斩八将,杀神附体无人能挡!后直捣漠北王庭,一日之内覆灭王庭,千刀万剐漠北王腾格里,左贤王帖木儿、王世子蒙哥、次子术赤等王室宗亲尽数伏诛,漠北草原彻底平定——!”
“轰”的一声,大殿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巨石,瞬间炸开了锅。
赵炎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龙袍的下摆扫过椅面,发出“哗啦”一声响。他稚嫩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眼睛瞪得圆圆的,连声音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你……你再说一遍?沈将军……一日平漠北?”
传旨太监躬身重述:“回陛下,正是!靖安王一日之内踏平漠北王庭,蛮族主力尽灭,北疆再无边患!”
赵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先前的凝重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狂喜。他快步走下龙椅,不顾帝王仪态,跑到传旨太监面前,小小的手亲手接过那封还带着斥候体温的捷报。捷报上的墨迹淋漓,显然是仓促写就却力透纸背,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诉说着战场的惨烈与荣光。他逐字逐句地读着,读到“单人独骑斩八将”“杀神附体”时,小小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敬畏与崇拜:“沈将军……真乃神将也!北疆百姓,终于不用再受蛮族欺凌了!”
他猛地转身,对着百官高声道:“传朕旨意!靖安王沈砚,平定漠北,功勋卓着,加封镇北公,赐黄金万两,绸缎千匹!北伐大军将士,论功行赏,人人有份!” 声音虽稚嫩,却带着新君独有的清亮,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初升的朝阳。
百官早已被捷报震得心神激荡,此刻纷纷跪地称贺。老丞相颤巍巍地伏在地上,花白的胡须都在抖动,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欣慰:“陛下圣明!靖安王神威!漠北边患困扰我朝数十年,今日终得平定,此乃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啊!” 他为官四十载,亲眼见证了无数将士埋骨北疆,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能看到这般大捷,想起那些战死的袍泽,忍不住老泪纵横。
武将列中,镇国大将军猛地捶了一下地面,高声赞叹:“好一个沈砚!好一个杀神附体!单人独骑斩八将,一日踏平王庭,这般战绩,古往今来也寥寥无几!我大衍有此猛将,何愁天下不平!” 语气中满是敬佩与自豪,身旁的武将们也纷纷附和,一个个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战意与羡慕。
文官列中,先前曾质疑沈砚“行事过于刚猛,恐难持久”的御史大夫,此刻面红耳赤,低头不语。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担忧的“刚猛”,竟化作了平定漠北的雷霆之势。其余文官则纷纷交口称赞,户部尚书喜不自胜地说:“漠北平定,北疆粮草转运之费可省大半,国库压力大减,臣请陛下下旨,赈济北疆受灾百姓,重建边境城镇!”
朝堂之上,欢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凝重的氛围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欢腾。
而此时的靖安王府,早已被捷报的消息笼罩。太傅沈伯山正在书房批阅典籍,作为文官出身的太傅,他一生潜心治学、辅佐君王,虽未亲上战场,却始终牵挂北疆安危,深知边患不除,天下难安。听闻捷报传来,手中的玉笏“啪”地掉在案几上,墨汁溅到了洁白的宣纸,他却浑然不觉,猛地站起身,不顾太傅的端庄仪态,大步冲出书房,抓住报信的家丁连声追问:“消息确凿?砚儿当真一日平定漠北?”
家丁连连点头,喜极而泣:“老爷!千真万确!宫里的斥候都到了,说王爷单人独骑斩了漠北八猛,踏平了王庭,陛下已经下旨加封镇北公了!”
沈伯山浑浊的眼眸瞬间亮如星辰,抬手捋了捋颌下长须,哈哈大笑起来,眼角却泛起了泪光:“好小子!不愧是我沈伯山的儿子!以文臣之子身,立不世军功,不负家国,不负百姓!” 他语气坦荡,尽显老臣风范,心中的激动与自豪,是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的。
内院之中,苏氏正带着丫鬟整理沈砚的衣物,她十六岁嫁入沈家,操劳家事半生,对儿女的牵挂从未停歇。听闻消息后,手中的针线筐“咚”地落在地上,绣花针散落一地。她愣了片刻,随即捂住脸失声痛哭,泪水从指缝中涌出,却是喜极而泣:“平安就好……我的砚儿平安就好……” 温柔体贴的她,不在乎儿子立下多少功勋,只盼着他能平安归来。
“真的?二弟真的打赢了?” 长郡主沈薇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性格大大咧咧的她,此刻也难掩激动,嗓门比平日大了几分,“我就知道二弟厉害!那些蛮族也敢跟我沈家叫板,活该被灭!” 她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得强势,眼底却藏着对弟弟的疼惜,转身便吩咐丫鬟:“快!把我给二弟准备的护心镜找出来,等他回来亲自给他戴上!”
小郡主沈玥(此处修正同名问题,改为沈玥)正抱着一包沈砚临走前留给她的现代零食,吃得满嘴香甜。听闻哥哥平定漠北的消息,她立刻把零食扔到一旁,小短腿跑过来抱住苏氏的大腿,仰着胖乎乎的小脸,眼睛亮晶晶地问:“母亲母亲!哥哥是不是要回来了?他答应给我带更多好吃的,是不是真的?” 被沈砚用零食宠坏的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哥哥承诺的美味,却也在说完后补充道:“哥哥好厉害!是大英雄!”
整个靖安王府都沸腾了,下人们奔走相告,欢声笑语传遍了整条街巷。门前悬挂的靖安王府匾额,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处处都透着喜庆与自豪。
应天府的街头,捷报的消息如同春风般迅速传开。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欢呼雀跃,有人自发地燃放鞭炮,有人提着酒肉前往靖安王府道贺,还有的人跑到城隍庙,焚香祷告,感谢神明庇佑,让大衍出了沈砚这样的猛将,让北疆重归安宁。
夕阳西下,应天府的余晖格外温暖。朝堂之上,赵炎正与百官商议着后续的安抚与重建事宜,小小的身影在龙椅上坐得笔直,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靖安王府中,沈伯山夫妇、沈薇、沈玥正筹备着庆功的宴席,满心期盼着沈砚早日归来;街头之上,百姓们的欢笑声依旧不绝于耳。
一封捷报,半个月的疾驰,不仅带来了漠北平定的喜讯,更带来了家国安宁的希望。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在漠北草原上杀神附体的靖安王沈砚,此刻正坐镇漠北处理后续事宜,待北疆秩序初定,便会踏上归途,赴这场与家人、与天下的太平之约。
漠北王庭的废墟之上,朝阳刺破晨雾,洒在染血的草原上。沈砚站在曾经的王座高台,凤翅镏金镋斜倚在身侧,玄麟赤焰铠上的血渍已凝结成暗红,却依旧透着杀伐后的凛冽。下方,北伐大军将士列队肃立,铠甲铿锵,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们的统帅——一日平漠北的战绩,让这支军队的士气达到了顶峰,人人眼中都燃烧着战意。
沈砚抬手,大殿前瞬间鸦雀无声。他的目光扫过下方的将领,周霆、程定山、李奎、周凯、赵玮……还有归降后忠心耿耿的阿勒泰父子,最后落在远方连绵的山脉上,那里,是突厥汗国的疆域。
“漠北已平,但北疆之患,远未终结!”沈砚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在草原上回荡,“突厥与漠北世代勾结,常年觊觎我大衍疆土,漠北残部多有逃入突厥寻求庇护者。今日若不乘胜追击,他日突厥卷土重来,北疆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
程定山上前一步,躬身道:“王爷,漠北一战,我军虽胜,却也有损耗,将士们亦需休整。突厥汗国实力强盛,疆域辽阔,贸然出击,恐有风险。” 他所言句句在理,作为老将,他必须考虑周全。
沈砚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如铁:“兵贵神速!我军如今士气正盛,锐不可当,突厥定然想不到我们会乘胜追击,此乃天赐良机!至于损耗,漠北王庭积储的粮草、牛羊足以补给大军;将士休整,可轮流行军,昼夜兼程,不给突厥喘息之机!”
他抬手按住凤翅镏金镋,镋尖直指突厥方向,眼中闪过万丈豪情:“自古武将最高荣耀,莫过于封狼居胥!我沈砚今日率大军出征,便要直捣突厥王庭,登狼居胥山,刻石记功,让北疆万里河山,永无战乱!让大衍的旗帜,插遍草原每一寸土地!”
“封狼居胥!封狼居胥!”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瞬间点燃了所有将士的热血。周凯、赵玮率先嘶吼起来,眼中满是激动与向往。李奎更是挥舞着斩马刀,放声长啸:“愿随王爷出征!踏平突厥!封狼居胥!”
“踏平突厥!封狼居胥!” 四万一千将士齐声怒吼,声音震得天地都在颤抖,连远处的山峦都传来阵阵回声。士气之盛,足以冲霄汉。
沈砚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道:“传我将令!”
“末将在!” 众将领齐声应和,单膝跪地。
“周霆率两万靖安军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直奔突厥东部重镇黑沙城,务必于三日内拿下城池,为大军打开通道!”
“程定山率一万襄阳军为左翼,清缴沿途漠北残部,保护粮草补给线,不得有误!”
“李奎率三万重骑兵为右翼,奔袭突厥南部牧场,焚毁其粮草,切断其外援!”
“周凯、赵玮率五千轻骑兵为斥候,探查突厥军情,及时回报,不得遗漏任何蛛丝马迹!”
“阿勒泰父子熟悉草原地形,率本部人马为向导,指引大军行进路线!”
“本王亲率剩余大军为中军,坐镇指挥,直捣突厥王庭!”
一道道军令清晰有力,掷地有声。众将领轰然领命,起身时眼中满是决绝。
沈砚转身,看向应天府的方向,心中掠过苏氏温柔的面容、沈伯山的期许、沈薇的爽朗、沈玥的娇憨,还有苏凝雪、张清鸢、程月瑶的牵挂。他握紧了拳头,心中默念:“家人,等着我!待我封狼居胥,定归乡与你们共享太平!”
随即,他翻身上马,赤焰火龙驹昂首嘶鸣,鬃毛如燃。沈砚举起凤翅镏金镋,高声怒喝:“大军开拔!目标突厥!封狼居胥!”
“驾!” 先锋官周霆一马当先,两万靖安军紧随其后,马蹄踏碎晨霜,朝着突厥方向疾驰而去。左翼、右翼、斥候、中军依次而动,四万一千大军如同一条巨龙,在草原上铺开,旌旗遮天蔽日,杀气冲天。
沿途,逃散的漠北残部见大军袭来,或降或逃,无人敢撄其锋。沈砚的“杀神”之名早已传遍草原,突厥边境的守军听闻大衍大军压境,吓得魂飞魄散,不少城池未战先降。
黑沙城前,周霆率军猛攻一日,便攻破城池,斩杀突厥守将,缴获大量粮草物资。程定山的左翼一路清缴,将逃入草原的漠北残部尽数歼灭,确保了粮草补给线的畅通。李奎的重骑兵奔袭牧场,焚毁突厥粮草无数,让突厥南部守军陷入缺粮困境。周凯、赵玮的斥候深入突厥腹地,将敌军部署、兵力分布等军情一一传回中军。
沈砚坐镇中军,根据斥候传回的军情,灵活调整战术,大军势如破竹,一路向西,直逼突厥王庭。突厥可汗得知漠北覆灭,沈砚率军来袭,又惊又怒,调集全国兵力,在狼居胥山脚下布下防线,欲与沈砚决一死战。
狼居胥山,这座草原上的圣山,即将见证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沈砚骑着赤焰火龙驹,立于大军阵前,望着前方连绵的山峦和突厥大军,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势在必得的豪情。
“将士们!” 沈砚的声音响彻云霄,“今日,我们便在此地,与突厥决战!踏平此山,便是突厥王庭!封狼居胥的荣耀,就在眼前!随我冲锋!”
凤翅镏金镋一挥,赤焰火龙驹率先冲出。四万一千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突厥大阵冲去。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草原上尘土飞扬,血流成河。沈砚如同杀神再临,在阵中所向披靡,凤翅镏金镋所过之处,突厥士兵非死即伤。
这场大战,从清晨一直打到黄昏。突厥大军节节败退,死伤惨重。突厥可汗见大势已去,带着残部仓皇逃窜。沈砚率军追击,直捣突厥王庭,将突厥王室尽数擒获,彻底覆灭了突厥汗国。
夕阳西下,沈砚登上狼居胥山的顶峰。他手持凤翅镏金镋,俯瞰着脚下的草原和臣服的突厥部落,心中豪情万丈。亲兵早已备好笔墨和巨石,沈砚挥毫泼墨,在巨石上写下“封狼居胥,国泰民安”八个大字,笔力苍劲,力透石背。
“封狼居胥!国泰民安!” 山下的将士们看到巨石上的字迹,齐声欢呼,声音震彻山谷,久久回荡。
沈砚站在顶峰,迎着夕阳,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他做到了,不仅平定了漠北,踏平了突厥,还实现了封狼居胥的千古荣耀。北疆万里河山,从此再无边患,大衍百姓,终于可以安居乐业。
他转身,看向应天府的方向,眼中满是思念。“我回来了。” 轻声的呢喃,随着晚风飘向远方。这场征战,终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而他与家人、与天下的太平之约,也即将兑现。
狼居胥山的巨石上,“封狼居胥,国泰民安”八个大字墨迹未干,沈砚已转身步入中军大帐,灯火将他染血的玄麟赤焰铠映得愈发沉凝。阿勒泰与巴图父子身着靖安军软甲,神色恭敬地立于帐下,双手垂在身侧,指尖不自觉地蜷起——自归顺沈砚后,他们随军征战数月,早已见识过这位王爷的神勇与智谋,更曾在军中断断续续吃过他拿出的“神奇食物”,此刻心中满是敬畏与期待。
“阿勒泰,巴图。”沈砚坐于主位,凤翅镏金镋斜倚榻边,语气沉稳如草原深潭,“漠北、突厥皆平,但草原不能无主,否则各族流离,必再生祸乱。我意让你父子留守此地,重建部落,安抚百姓。”
阿勒泰父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狂喜。巴图忍不住向前半步,又连忙稳住身形,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王爷……我父子真能担此重任?”
沈砚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亲兵抬上物资。数十个木箱依次入帐,开箱的瞬间,熟悉的包装让父子俩眼中泛起暖意——一排排压缩饼干、火腿肠码得整整齐齐,还有成箱的泡面与自热米饭,正是他们随军时吃过的“军粮”。
“这些东西,你们该不陌生吧?”沈砚拿起一包压缩饼干,抛给巴图,“随军征战时,你们吃过的压缩饼干,一块顶一日口粮;火腿肠开袋即食,滋味比风干肉还鲜香;泡面只需煮沸,撒上料包便是热汤面;自热米饭更省事,倒点清水等片刻,就能吃到带着锅气的热饭。”
巴图稳稳接住压缩饼干,指尖抚过熟悉的硬壳包装,喉头动了动——他至今记得第一次吃自热米饭时的惊艳,在冰天雪地的草原上,不用生火就能吃到喷香的米饭和菜肴,那滋味让他毕生难忘。阿勒泰也望着木箱中的物资,心中感慨万千:“王爷的军粮,是我见过最神奇的食物,耐存、方便,还管饱,草原上最缺的就是这个。”
“既然你们吃过,便知其价值。”沈砚的声音掷地有声,“草原历经战乱,百姓逃散,冬春时节更是缺粮少食,多少人熬不过寒冬。这些物资,足够你分给周边受灾的部落——你亲自教他们怎么用,泡面要煮、自热米饭要加多少水,这些你都熟,不用我多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父子俩,语气多了几分郑重:“我不留一兵一卒在草原。”
阿勒泰父子闻言,瞳孔骤缩,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满是难以置信。巴图下意识道:“王爷,没有大军坐镇,万一有部落叛乱……”
“人心向背,从不在兵甲,而在温饱与信任。”沈砚打断他的话,眼神坚定,“我给你的,不是武力威慑,而是让百姓安稳生活的底气。这些物资能让他们吃饱,这些金锭能让他们安家,你若真心善待各族,他们自然会拥护你,何须驻军?”
话音刚落,五个更大的木箱被抬了进来,开箱的瞬间金光夺目,满满当当的金锭整齐码放,每锭足有一斤重,沉甸甸的分量压得木箱微微下沉。“这是五百斤金锭。”沈砚的目光落在金锭上,“一部分用来建屋舍、开牧场、打农具,让百姓有地方住、有活干;一部分用来赏给归顺的部落首领,让他们跟着你安心守草原。”
阿勒泰父子看着熟悉的物资与耀眼的金锭,再想起沈砚“不留一兵一卒”的决定,早已热泪盈眶。这份信任,比千军万马更让他们动容。父子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时额头触地有声:“王爷大恩大德,我父子无以为报!定当拼尽全力,安抚各族,重建草原,绝不让北疆再燃战火,绝不负王爷的信任!”
沈砚起身扶起二人,从怀中取出一份盖着靖安王朱红大印的诏书,递到阿勒泰手中:“即日起,册封你为漠北新王,统辖草原各族,世袭罔替!草原之事,你可自行决断,若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或遭遇外敌入侵,可随时奏报应天府,大衍永远是你后盾。”
阿勒泰双手接过诏书,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深知,沈砚不留一兵一卒,是把整个草原的安危都托付给了他,这份信任重逾千斤。他握紧诏书,声音哽咽却字字坚定:“王爷放心!我必让草原恢复生机,各族和睦相处,永为大衍屏障!”
沈砚点了点头,随即拟写捷报,详述封狼居胥、覆灭突厥、册封漠北新王、留物资与金锭安抚百姓且不留一兵一卒等事,命八百里加急斥候即刻送往应天府。此次官道畅通,斥候昼夜疾驰,仅用十二日便冲破了应天府的晨雾。
“捷报!靖安王封狼居胥!覆灭突厥!册封漠北新王,留物资金锭安抚百姓,不留一兵一卒,北疆永固——!”
斥候的嘶吼震彻宫门,捷报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入太极殿。早朝之上,十岁的赵炎正听沈伯山讲解治政之道,听闻捷报,当即从龙椅上跳下,小小的身影奔到传旨太监面前,抢过捷报便读。
当读到“封狼居胥”“不留一兵一卒而安漠北”时,大殿瞬间沸腾。赵炎眼中迸发出璀璨的光芒,挥舞着捷报高声道:“沈将军真乃千古奇才!封狼居胥已是旷古奇功,竟还能不费一兵一卒安定草原,传朕旨意,加封沈砚为镇北王,赐免死金牌三面,食邑万户!北伐将士,尽数论功行赏!”
百官纷纷跪地称贺,老丞相泪流满面:“此等封狼居胥、不费一兵一卒安定疆土之事,纵观我朝乃至千古,皆是头一遭!镇北王仁智双全,实乃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啊!”沈伯山立于文官之首,眼中含泪却面带自豪——他虽为文官,却深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至高境界,儿子不仅立了不世军功,更显治国之智,怎能不让他骄傲。
靖安王府内,苏氏正与沈薇、沈玥整理沈砚的衣物,听闻捷报,苏氏手中的针线滑落,泪水瞬间浸湿了衣襟:“砚儿长大了,做事越发有分寸了……”沈薇性格爽朗,此刻却红了眼眶,拍着桌子道:“二弟太厉害了!不仅打了胜仗,还不用留兵就能稳住草原,咱们沈家光宗耀祖了!”小沈玥抱着一包沈砚留下的零食,仰着小脸道:“哥哥好棒!等他回来,要给我带更多好吃的!”
而漠北草原上,阿勒泰父子已开始行动。他们熟门熟路地拆开泡面包装,教牧民们往锅里加水煮沸;又演示着自热米饭的用法,将清水倒入发热包,盖上盖子片刻,便端出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米饭。牧民们尝过鲜香的火腿肠,咬过顶饱的压缩饼干,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这些他们从未见过却被阿勒泰父子熟练使用的食物,成了最实在的定心丸。
五百斤金锭被有条不紊地分发下去:一部分用来修缮被战火焚毁的屋舍,一部分打造农具开辟新牧场,一部分赏赐给主动归顺的部落首领。没有大军压境,只有实实在在的温饱与安宁,各族牧民渐渐放下戒备,纷纷向阿勒泰靠拢。
阿勒泰站在新建的部落中心,望着牧民们围着篝火分享食物的场景,对巴图道:“王爷不留一兵一卒,是信我们能守住草原。咱们定要守住这份安宁,用实实在在的日子,回报王爷的信任。”
巴图用力点头,手中握着一块压缩饼干,心中无比坚定——他吃过这食物,知道它能救急;他见过沈砚的神威,更懂这份信任的重量。有这些支撑,漠北草原定会重现生机。
狼居胥山的风拂过草原,带着新生的气息。沈砚率领北伐大军踏上归途,身后是逐渐恢复秩序的草原,身前是翘首以盼的家人与天下。封狼居胥的荣耀已刻入史册,而那份带着烟火气的物资、沉甸甸的金锭,以及那份不加一兵一卒的信任,正化作草原上的炊烟与欢笑,让北疆的安宁,真正落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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