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仙殿内,晨光刚透过雕花窗棂,月红仙尊便猛地从仙榻上坐起,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胸口剧烈起伏,连带着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怎会……如此真实?”
她抬手按在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方才梦中的景象如潮水般涌来——
乌云蔽日,狂风卷地,天地间一片昏暗。云层之上,姚仙临衣袂翻飞,周身竟散发着五阶仙阶的恐怖威压,眼神冷冽如冰。他右手凝聚起浓郁的金色灵气,左手则攥着一枚泛着粉光的“情爱绵绵”副珠,沉声喝出杀招:“五阶仙阶杀招——《情断》!”
诗句随杀招一同响彻天地:
“天降麒麟消百难,生灵涂炭自难保。
抛去世俗他人难,昭光不如上镇陵。
紫气灵晔伴身旁,执掌六合叹千屿。
游走千山踏万芳,风流情断又何妨!”
金芒瞬间缠绕副珠,“咔嚓”一声脆响,副珠碎裂成飞灰。紧接着,梦中的傲木轻突然捂胸踉跄,脸色惨白——显然,合灵仙子偷偷种在她灵脉中的“情爱绵绵”主株,在梦中随副珠一同被毁。
杀招之力席卷而下,地面上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相拥的情侣突然反目,女孩摔碎定情信物嘶吼着离去;并肩的夫妻互相指责,扯断同心结各奔东西;就连相依为命的父子,也因口角爆发争执,少年哭吼着断绝关系冲进山林……凡有情丝之处,皆被《情断》之力撕裂。
梦中的姚仙临悬浮半空,不再隐藏任何身份——智行成尊、恋行创始者、三大无上大宗师、三系宗师的气息交织,引动了始祖仙尊的“尊位昭告阵”。“姚仙临,赐尊号——情断魔尊!”苍老的声音落下,却被他漠然驱散。
“呼……只是个梦。”月红仙尊长舒一口气,可指尖的冰凉与心口残留的悸动感,让她久久无法平静。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青云观的方向,低声呢喃:“姚仙临……不过是个被傲木轻压制在凡人三阶的修士,为何会出现在我这等惊梦之中?”
而此刻的超等仙地,一片祥和。
姚仙临仍躺在仙树下沉睡,呼吸平稳,周身灵力虽滞涩,却无任何异常,对月红仙尊的梦境一无所知。仙树的枝叶轻轻垂落,淡金色的灵雾包裹着他,静静调理着他渡劫后的身体。
不远处,傲木轻盘膝而坐,闭目静养。她灵脉中的“情爱绵绵”主株安稳沉寂,合灵仙子当年偷偷种下的手段极为隐蔽,她至今未有半分察觉,更不知自己曾在他人的梦中“经历”过仙灵被毁的剧痛。
阳光透过仙雾洒下,落在师徒二人身上,一切都如往常般平静,仿佛那场惊世骇俗的“情断杀招”,从未在这世间留下过任何痕迹——毕竟,那不过是月红仙尊一场虚幻的梦罢了。
青云山脉深处,黑瘴弥漫的幽谷中,腐叶在脚下发出“咯吱”的碎裂声。王娅踉跄着扑到一棵枯树下,双手死死抓住树根处那道枯瘦身影的衣角,指甲几乎嵌进对方布满褶皱的皮肉里,声音里混着哭腔与咬牙切齿的恨意:“爹!我终于找到你了!姚仙临、傲木轻……他们都欺负我!他们看不起我!”
被称作“爹”的男子缓缓转头,面容枯槁得如同百年老树皮,唯有双眼深处泛着幽绿的光,像是淬了毒的鬼火——他正是王娅失散多年的父亲,隐于幽谷修炼阴邪功法的王老怪。他抬手抚上王娅的头顶,指尖萦绕的阴寒气息如同实质,让王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仍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攥紧他的衣角不肯松开。
“我的乖女儿,受委屈了?”王老怪的声音沙哑如破锣,目光扫过王娅周身浮动的灵力,枯瘦的手指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搭,眼中骤然闪过一丝贪婪的精光,“你本就是甲等资质,已是万中无一的好苗子,若能再进一步……”他猛地起身,指向幽谷最深处那棵散发着诡异红光的松树,枯枝般的手指在空气中虚点,“看到那棵阴松了吗?它的灵髓能洗髓伐脉,帮你突破资质桎梏,成为真正的天之骄子!”
王娅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棵阴松树通体漆黑如墨,树皮干裂如沟壑,枝叶间却渗出点点血红汁液,顺着树干蜿蜒而下,在树根处积成一滩暗红色的水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腥甜与腐臭的气息,令人心悸。她虽本能地心生畏惧,可一想到姚仙临的步步紧逼、傲木轻的冷漠打压,想到自己处处受限的憋屈,对力量的渴望如同野火般瞬间燎原,压过了所有不安:“爹,我要变强!我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王老怪阴恻恻地笑了,枯瘦的手臂突然搂住王娅的腰,纵身一跃,如同鬼魅般飘到阴松树下。他抬手按在冰冷的树干上,口中念念有词,幽绿的咒语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树干,随着咒语节奏缓缓收紧。“嗡——”阴松树突然剧烈震颤,树干上的血红汁液仿佛被唤醒,汇聚成一道纤细的血线,顺着王老怪的手臂,如同活物般蜿蜒爬行,缓缓涌入王娅的天灵盖。
“啊——”王娅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只觉一股狂暴且阴邪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经脉像是被烧红的铁条贯穿,每一寸皮肉都在叫嚣着疼痛。她的资质在阴松灵髓的强行滋养下飞速提升,甲等资质的壁垒如同纸糊般被轻易冲破,灵力波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周身甚至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晕——那是远超甲等的资质,是传说中万载难遇的“圣资质”!
王老怪眼中闪过近乎疯狂的狂喜,声音都在颤抖:“圣资质!果然是圣资质!有此资质,渡劫成仙后至少能拥有上等仙地,甚至可能冲击传说中的圣等仙地!我的女儿,要成大人物了!”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加大了咒语的力度,更多的阴松灵髓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王娅体内。
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阴松灵髓本就带着极重的阴邪戾气,强行提升资质更是逆天而行,两股力量碰撞之下,反噬之力如同火山般骤然爆发。王娅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原本清澈的瞳孔变得浑浊不堪,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涎水顺着嘴角滴落。“爹……好热……好痛苦……体内有东西在咬我……”她的声音变得沙哑扭曲,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指节泛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扭曲。
“乖女儿,坚持住!马上就成了!再忍一忍!”王老怪还在疯狂催动灵髓,眼中只有对“圣资质”的贪婪,完全没意识到女儿身上那股疯癫的杀意正在滋生。
“坚持?”王娅猛地抬头,眼中已无半分清明,只剩下野兽般的疯狂与杀意,“痛苦……那就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她突然像疯狗般扑上前,双手不知何时已化作锋利的利爪,带着风声,狠狠抓向王老怪的胸口。
“噗嗤——”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王娅的脸颊。王老怪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利爪,指尖还挂着温热的内脏,口中不断溢出鲜血,含糊地嘶吼:“你……你疯了……我是你爹……”
“爹?”王娅咧嘴狂笑,笑声尖锐刺耳,如同夜枭啼哭,“现在才说你是我爹?晚了!”她的利爪猛地一扯,将王老怪的心脏生生掏出,随手扔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几脚,直到那颗心脏变成一滩肉泥。她踩着父亲的尸体,一步步走向阴松树,阴邪戾气与反噬之力在她体内交织、融合,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身形开始剧烈扭曲变形——她的头顶缓缓长出一对弯曲的羊角,覆盖着漆黑的绒毛;脸颊上爬满细密的白毛,鼻子变得扁平,嘴唇翻起,露出尖锐的獠牙;双手双脚化作粗壮的羊蹄,指甲漆黑如墨;原本纤细的身躯变得壮硕,肌肉虬结,最终竟成了一个身高丈余、羊头人身的怪物!
此刻的王娅,已不再是单纯的魔修,而是彻底疯魔,在反噬之力的推动下,硬生生进阶到了“一阶化兽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羊蹄,又摸了摸头顶的羊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周身散发的气息虽不如仙者纯净,却带着野兽般的狂暴与嗜血,单论爆发力,一般战力足以匹敌一阶仙者,只是灵力虚浮杂乱,无法持久,持久战远非一阶仙者的对手。
就在王娅疯癫地撕扯着周围的树木发泄时,幽谷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江风子提着长剑,皱着眉走了进来——他本是追踪一头逃逸的妖兽,却被这里浓郁的血腥味与阴邪气息吸引。“谁在里面喧哗?”他警惕地举起长剑,灵力灌注剑身,泛起淡淡的青光,当看清那道羊头人身的怪物身影时,瞳孔骤然收缩,失声低喝:“怪物!”
王娅猛地转头,疯癫的眼中闪过一丝猩红,嘶吼着扑向江风子。她的速度极快,如同离弦之箭,羊蹄踏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蹄印,利爪带着腥风,直逼江风子面门。江风子仓促挥剑格挡,“铛”的一声脆响,长剑被震得嗡嗡作响,他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剑身传来,手臂发麻,踉跄着后退了三步,胸口气血翻涌。
“好强的力量!”江风子心中惊悸,瞬间判断出对方爆发力极强,却气息杂乱,不敢与她硬拼,转身就朝着幽谷外跑去。王娅在身后疯狂追逐,羊角撞断了碗口粗的树木,羊蹄踏碎了地上的岩石,疯癫的嘶吼在幽谷中回荡,震得树叶簌簌落下。
江风子拼尽全力逃窜,后背却仍被王娅的利爪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袍。他咬紧牙关,借着幽谷复杂的地形不断躲闪,时而绕着古树迂回,时而跃过岩石阻拦,好几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一击——王娅的利爪擦着他的肩头划过,抓碎了身后的岩石;羊角撞在他身旁的树干上,震得他耳膜生疼。
当江风子冲出幽谷,看到远处开阔的山林时,心中刚燃起一丝希望,身后的风声却骤然逼近。他猛地侧身,王娅的利爪几乎是贴着他的胸口划过,抓断了他腰间的玉佩。江风子不敢回头,脚下灵力暴涨,速度再快一分,与那疯魔的化兽怪物,继续着这场生死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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