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毒弑君”案的失败,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激怒了朱元璋,也将那些隐藏在幕后的敌人逼入了绝境。他们意识到,任何迂回的、借助鬼神或丹药的阴谋,在林奇那近乎妖孽的“科学”手段面前,都如同纸糊的灯笼,一戳即破。
绝望之下,唯有一条路可走——最原始、最暴力、也是最危险的路径:发动一场精心策划的武装叛乱或刺杀,以绝对的武力,在物理上消灭林奇,甚至尝试冲击皇权,另立新君!
紫金山妖道的“自尽”和三位勋贵老臣的下狱,并未让朱元璋息怒,反而如同捅开了蜂巢。诏狱的刑具日夜不息,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蒋瓛和他麾下的锦衣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顺着那妖道和勋臣们的社会关系网,疯狂地撕咬、深挖。
一条条或明或暗的线索被梳理出来,指向了几个盘根错节的江南豪商集团、数家因清丈田亩而利益严重受损的世袭军户卫所、乃至几位在朝中看似低调、实则与地方牵扯极深的文官大佬。
一张巨大的、充满危险气息的网,正在黑暗中快速收拢。
然而,对手的反击也来得极其迅猛和酷烈。
短短三日内,金陵城内接连发生骇人听闻的事件:
一位负责核查淞江府账目的户部主事,深夜返家途中,被数名蒙面人乱刀砍死街头。
一名参与荆州府实地测量的格物学堂学员,在所住驿馆内中毒身亡,现场伪装成自尽。
甚至一位试图向蒋瓛提供线索的低级锦衣卫力士,被发现溺亡在秦淮河中,尸身上有挣扎捆绑的痕迹。
血腥的警告和灭口,接踵而至。对手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鱼死网破!
压力,如同实质的巨石,压在了蒋瓛和林奇的肩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流言四起,都说有一股强大的暗流即将爆发。
乾清宫内,朱元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蒋瓛呈上的伤亡报告和进展有限的审讯卷宗,猛地将茶杯摔得粉碎!
“废物!一群废物!咱养着你们锦衣卫,是吃干饭的吗?!连几个藏头露尾的鼠辈都揪不出来!难道要等他们杀到朕的眼前吗?!”
蒋瓛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卑职无能!请陛下息怒!对手极其狡猾,行事狠辣,线索屡屡中断……”
“咱不想听这些!”朱元璋咆哮着打断他,“咱只要结果!要名单!要主谋的人头!”
就在这时,林奇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息怒。蒋指挥使已然尽力。对手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关系网错综复杂,且行事果断狠辣,常规探查,确实难以短时间内竟全功。”
朱元璋猛地看向他:“林爱卿,莫非你又有何奇策?”
林奇沉吟片刻,道:“臣确有一想法,或可尝试。对手能如此精准地灭口、隐匿,必有一套高效隐秘的信息传递网络。若能切入此网络,或可截获关键信息,直捣黄龙。”
“切入网络?谈何容易!”蒋瓛忍不住抬头,“他们的传递方式极其隐秘,或用暗语,或用密信,甚至可能通过青楼、赌坊等三教九流之地,难以追踪。”
“正因其隐秘,方有迹可循。”林奇目光微闪,“蒋指挥使,请问锦衣卫中,可有精通各地方言、熟悉三教九流、善于伪装潜伏、且绝对忠诚可靠之人?”
蒋瓛一怔,随即眼中亮起微光:“有!北镇抚司下有一支‘听风旗’,专司此类事务,只是……人数不多,且此前多用于监控百官,于这等江湖手段,并非专长。”
“无需专长,只需基础。”林奇道,“请蒋指挥使立刻将此旗人员集结,再从格物学堂中抽调十名精于算学、心思缜密、胆大心细的学员。臣需要一间静室,以及……近期锦衣卫所能搜集到的、所有可能与对方相关的、无法破译的密信、暗语、乃至市井流言的记录。”
朱元璋和蒋瓛都愣住了,不知林奇意欲何为。但出于绝对的信任,朱元璋立刻下令:“准!一切听林爱卿安排!蒋瓛,全力配合!”
一个时辰后,北镇抚司一间戒备森严的密室内。林奇面对着略显忐忑的十名“听风旗”精锐和十名眼神中带着兴奋与紧张的格物学堂学员。
他没有多作解释,直接开始了“培训”。
“从现在起,忘记你们的身份。你们是一个全新的部门——‘数据分析科’。”林奇在黑板上写下了这四个字。
“你们的任务,不是去打打杀杀,而是从海量的、看似无用的信息碎片中,找出规律,拼出真相!”
他拿起一份密信:“譬如,这份信,内容看似家常,但其中‘舅父身体不适’可能代表‘行动暂停’,‘近日多雨’可能代表‘情况危险’。如何判断?需结合上下文,比对以往案例。”
他又拿起一份市井流言记录:“譬如,多个赌坊同时流传‘城南米价要涨’,这可能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某种行动的掩护或信号!”
“你们要做的,是将所有信息录入,进行分类、编码、交叉比对、频率分析!寻找高频词、异常组合、时间与地点的高度关联性!”
他引入了一套简易的情报分析学和密码破译的基本理念。让“听风旗”的人负责信息的甄别和提供江湖经验,让格物学堂的学员负责数据的录入、整理和量化分析。
这套超越时代的方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却又仿佛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接下来的两日,这间密室灯火通明。海量的信息被不断送入,经过初步筛选后,进行标准化录入。学员们用算盘和表格,疯狂地进行着计算和比对。“听风旗”的探员则根据分析出的可疑点,再次出动,进行有针对性的核实和深挖。
效率,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提升!
终于,在第二天深夜,一名学员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声音都变了调:“找到了!伯爷!蒋大人!你们看这个!”
他指着墙上巨大的金陵城区图和他绘制的一张频率分析表:“过去七日,‘城西瓦罐寺’、‘子时’、‘香油钱’这三个词,在不同来源的十七份零散信息中,以不同形式高频次关联出现!远超正常概率!”
“而且,‘听风旗’的兄弟反馈,瓦罐寺近日确有不明身份的香客频繁出入,出手阔绰,但行为鬼祟!”
“还有,这是我们破译出的一段疑似密语,结合上下文,可能的意思是……‘货已备齐,子时寺内交割’!”
一条清晰的、极具价值的线索,终于浮出水面!城西瓦罐寺,子时,很可能是一场重要的秘密集会或者物资交割!
蒋瓛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好!总算让老子揪住尾巴了!立刻调集人手,包围瓦罐寺!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
“且慢!”林奇却阻止了他,“蒋指挥,对方狡猾狠辣,瓦罐寺或许只是外围据点,甚至可能是陷阱。不宜打草惊蛇。当务之急,是确认‘货’为何物,以及最终流向何处。”
他看向那名发现线索的学员和几位“听风旗”好手:“你们可能设法潜入确认,或者,在寺外所有可能路径设伏,进行跟踪?”
“能!”那名“听风旗”的总旗官毫不犹豫,“卑职亲自带人去!保证不漏痕迹!”
是夜,子时。城西瓦罐寺周围阴影中,无数双眼睛如同猎鹰般死死盯住了各个出口。果然,三更时分,几辆看似普通的运水车驶入了寺庙后门,片刻后,又悄然驶出,但车轮的吃深度明显加深了!
“跟上!看他们去哪!”总旗官低声下令。
锦衣卫的暗探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跟随着车队。车队在城内绕了许久,最终竟然驶入了……京城守备军营的后勤辎重营区!
消息传回,蒋瓛和林奇都倒吸一口凉气!对方竟然将武器甲胄藏在了军营之中!难怪搜查不到!
“好!好一个灯下黑!”蒋瓛咬牙切齿,“这帮蛀虫,连军队都渗透了!”
有了明确的目标,接下来的侦查势如破竹。锦衣卫很快摸清了辎重营内负责接应的内鬼军官,并顺藤摸瓜,锁定了城外一座隶属于某家豪商、看似普通的农庄——那里,正是叛军武装的集结地和军械最终藏匿点!
甚至,通过截获和破译的更多信息碎片,一个模糊的叛乱计划也逐渐清晰:他们计划在三日后,趁皇帝赴南郊祭祀之机,以部分被收买的守备军为内应,发动突袭!
一张完整的叛军网络图,被“数据分析科”精准地绘制了出来!
朱元璋看着蒋瓛和林奇联合呈上的报告,上面详细列出了主要头目名单、藏匿地点、兵力部署、甚至大致行动计划时,他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杀意。
“好,很好。”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既然他们想玩大的,咱就陪他们玩到底。”
他没有立刻下令抓人,而是进行了一番更加周密、狠辣的部署。
第三日夜,南郊祭坛方圆十里,看似平静,实则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当夜,数百名被重金收买的亡命徒和叛军,在几名核心头目的带领下,刚刚冲出农庄,准备扑向预定的伏击地点时,迎接他们的,是四周骤然亮起的无数火把,以及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下的箭矢和弹丸(装备了少量新式火铳)!
耿炳文亲自率领的边军精锐和蒋瓛指挥的锦衣卫,早已等候多时!
战斗毫无悬念,甚至称不上战斗,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和逮捕!所有头目,无一漏网!
与此同时,金陵城内,锦衣卫同时动手,按照名单精准抓人!那些隐藏在幕后的江南豪商、军卫指挥使、乃至朝中的文官大佬,还在睡梦中便被拖出被窝,套上黑头套,扔进了诏狱的死牢!
这一夜,金陵城血流成河。诏狱的惨叫声彻夜未息。
一场足以颠覆朝野的巨大阴谋,在林奇构建的“数据情报网”面前,被扼杀于萌芽之中。
经此一役,锦衣卫的办案模式被彻底革新,“数据分析”的重要性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林奇,则再次用他超越时代的手段,证明了在绝对的信息优势面前,任何阴谋都无所遁形。
晨曦微露,林奇站在北镇抚司的阁楼上,看着逐渐苏醒的城市。
他知道,这场胜利,铲除了最急迫的威胁,但也意味着,他与旧世界的决战,已然拉开了最后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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