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顺着锦书的目光望去,只见景仁宫的宫门半开着,隐约能看到里面站着几名宫女,正朝着她们的方向张望。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将脸侧到阴影里,手指紧紧攥住了裙摆。
“小姐别担心,”
锦书察觉到她的紧张,轻声安慰道。
“李昭仪虽有安乐侯撑腰,却也不敢在宫里明目张胆地为难您。娘娘早已吩咐过宫中的管事,让他们多照看些。”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着,直到快到宫门时,才见漼广的马车正停在金水桥旁,车夫正牵着马缰绳,不安地来回踱步。
时宜心中一松,加快脚步走了过去,锦书则停在几步开外,确保她安全上车后才停下脚步。
“锦书姑姑,”
时宜走到马车旁,忽然转过身,对着锦书屈膝行礼,声音温和。
“今日多谢姑姑护送。姐姐在宫中诸事繁杂,还劳烦姑姑多费心照顾,若是姐姐有什么需要,还请姑姑及时派人送信回漼府。”
锦书连忙侧身避开,不敢受她这一礼,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恳切。
“小姐放心,奴婢自当尽心辅佐娘娘,绝不敢有半分懈怠。娘娘若是有消息,奴婢定会第一时间让人送回府中。”
时宜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撩开车帘上了马车。
刚坐稳身子,便见漼广正靠在车厢内壁闭目养神,朝服的领口处还沾着一丝御书房的龙涎香,与他平日里常用的墨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沉稳的气息。
“阿舅,”
时宜刚想开口说些在长乐宫的见闻,比如文玥姐姐的近况,或是那支赤金点翠步摇的由来,漼广却忽然睁开眼,抬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目光示意她看向车厢外。
时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宫墙下,正站着两名身着青色宫装的宫女,看似在整理裙摆,实则目光却一直落在马车这边,手指还在悄悄比划着什么。
她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漼广的意思。
这宫门口人多眼杂,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隔墙有耳,”
漼广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宫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人盯着,你今日说的每一句话,明日可能就会传到陛下或是其他大臣的耳朵里。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时宜乖乖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靠在车厢内壁,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宫墙。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那些巍峨的宫殿、肃立的禁军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直到马车驶入太傅府熟悉的朱漆大门,她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刚下马车,便见管家福伯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家主、小姐,您们可算回来了。夫人已经在正厅备好了晚膳,就等您们了。”
时宜跟着漼广走进正厅时,果然见漼三娘正坐在餐桌旁,手中拿着一块帕子,轻轻擦拭着筷子。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时宜平日里爱吃的。
水晶肘子、清蒸鲈鱼、翡翠白玉汤,还有一盘刚出锅的桂花糕,热气腾腾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回来了?快坐下吃饭吧。”
漼三娘见到他们,立刻起身接过漼广的朝服,递给他一块热帕子。
“今日在宫里累坏了吧?我特意让厨房炖了你爱喝的鸽子汤,快趁热喝。”
时宜坐下后,先给漼广和漼三娘各盛了一碗鸽子汤,才给自己盛了一碗。
汤里放了红枣和枸杞,入口温润,带着淡淡的药膳香气,瞬间驱散了入宫一日的疲惫。
餐桌上起初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
直到漼广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才缓缓开口,语气比平日里严肃了几分。
“今日在御书房,陛下跟我提了一件事。”
漼三娘和时宜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漼三娘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帕子,时宜则放下了汤碗,心跳微微加快。
她隐约能猜到,阿舅要说的,定是与朝堂或是婚事有关。
“安乐侯上周递了奏折,想让他的女儿随之时宜,一同嫁入南辰王府做侧妃。”
漼广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时宜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凝重。
“陛下问我怎么看,我当场驳回了,说这不仅会伤了时宜和周生辰的感情,更会有损皇家赐婚的庄重。”
漼三娘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安乐侯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明知道时宜和周生辰是陛下亲自赐婚,还想塞女儿进去,这不是明摆着要挑拨离间吗?”
“他哪里是想挑拨离间,”
漼广轻轻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是想借着周生辰的兵权巩固自己的地位。安乐侯手握京畿卫戍之权,若是再与手握北境兵权的周生辰联姻,便是将京城的防务与边境的兵权绑在了一起,这对陛下来说,是天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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