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腊月的寒气透过窗缝钻进榆钱巷指挥部，屋内却因挤满了人而显得有些闷热。
土烟草的辛辣味和湿棉袄的潮气混杂在一起。
长条木桌旁，抗日同盟军所有连长以上军官坐得笔直，目光聚焦在站在桌首的萧然身上。
桌面上摊开的作战地图被几盏马灯照得发亮。
“现在正式开会。”萧然的声音不高，但清晰地压过了屋内的杂音，瞬间一片寂静。
“会议的第一项内容，也是我们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那就是扩军，建立一个加强团的编制。目标：先招收一千八百名新兵。招兵范围：整个沂蒙地区各县。现在我宣布：成立抗日同盟军第一团。任命顾彦章为第一团团长，李正彪为副团长。侯亮平为特战第一营营长，王铁山为野战二营营长。新军一部分编成第三营。其他干部缺口由顾团长和李副团长商量决定择优提拔任命。”
四人立刻同时站起身，齐声道：“是！谢司令！”
“接下来是其他的工作安排，顾彦章！”
新任团长顾彦章立刻站起身，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到！司令。”
“这一项工作由你全权负责。设点、宣传、登记、初筛，一条龙办妥。”
“明白。司令，招募标准是否照旧？年龄、体格、背景？”顾彦章问得仔细。
“照旧。身体结实，能吃苦，无恶习，自愿抗日，家世清白。优先录用本地青壮年。政审环节不能松，严防奸细混入。抽调各连、排得力人手配合。招兵点选在交通相对便利、群众基础好的大村。明天开始，招兵告示要贴出去。”萧然语速平稳，指令明确。
“是！保证完成任务。我立刻拟方案，抽调人手，明日开始执行。”顾彦章坐下，迅速在笔记本上记录。
萧然目光转向左侧：“第二项，就是我军的后勤保障问题。光靠买，靠缴获，不稳当，也不够。我们要有自己稳定可靠的肉、蛋、菜、粮供应源头。李振彪。”
李振彪“唰”地站起，声音洪亮：“到！司令，您吩咐！”
“这件事情你负责。在咱们根据地内，找两到三个位置好、土地相对平整、靠近水源的村子。搞合作生产。”
“合作生产？咋个合作法？司令。”李振彪追问。
确实在那个时代合作生产这个名词听都没听过，绝对是一件新鲜事儿！
“就是选定两三个村子，全村参与。一个村子，集体养猪；另一个村子，集体养鸡、养羊；第三个村子，集中力量种蔬菜、种水稻，有条件的，挖水塘养鱼。形成养殖规模，所有的肉类和蔬菜以及大米专供我们抗日同盟军，有多少要多少，不让他们愁销路。”萧然解释。
“司令，关键是老百姓能乐意吗？猪啊鸡的，养起来费粮食费工夫。”李振彪提出疑虑。
“要让他们乐意。就必须出政策：第一，所有产出的农副产品——猪、鸡、羊、鱼、蔬菜、粮食，由抗日同盟军统一收购，收购价，比当地市面价高一成。”
屋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军官们交换着眼神。高一成！这意味着老百姓能实实在在多挣不少钱。
“第二，”萧然的声音盖过议论，“养猪、养牛需要大量饲料，尤其是精饲料。这部分饲料，由我们抗日同盟军统一提供。”
“我们提供饲料？”李振彪有点惊讶。
“对。我们提供。饲料的本钱，不算利息，等以后收购他们的猪、牛时，从应付的货款里直接扣掉。明白吗？”萧然看向李振彪。
李振彪眼睛一亮，咧嘴笑了，露出结实的牙齿：“明白了！司令！这法子好！老百姓不用愁饲料钱，养得安心，卖给我们还能多赚一成！积极性肯定高！我们呢，花点饲料钱，换来源源不断的肉食和副食供应！这事交给我！我亲自带人去选村子，挨家挨户谈清楚政策！”
“好。选村要快，谈拢就签协议，落实下去。猪崽、鸡苗、种子，前期我们也可以适当支援一部分资金，尽快启动。”萧然补充。
“是！保证办好！”李振彪重重点头坐下。
萧然环视全场，手指敲了敲桌面，指向地图上蒙阴县的位置：“现在说第三点，安全基础。为什么现在能搞这个？因为蒙阴县全境，已在我们抗日同盟军完全控制之下。
县城、乡镇、交通要道，都在我们手里。旁边，还有115师独立团七千人马驻扎。
武器，是当今世界最先进的。天空，有我们的导弹盯着，制空权不容置疑。鬼子现在，没能力也没胆子来攻。安全，不是问题。正是我们扎根下来，发展生产、积蓄力量的好时机！”
他的目光转向特战营侯亮平和野战营王铁山：“第四项，战斗任务。特战营，野战营。”
“到！”侯亮平和王铁山同时起立，身姿挺拔。
“目标：沂水县，沂南县。任务：拔钉行动！”
“继续拔钉行动！”侯亮平确认。
“对。把鬼子在这两个县境内，所有的大小据点、炮楼、碉堡、岗哨，全部给我拔掉！一个不留！彻底炸毁，夷为平地！”萧然的语气斩钉截铁。
“是！保证完成任务！炸平它！”王铁山声音洪亮。
“动作要快！要狠！侦察先行，情报要准。集中优势火力，一个一个啃。用火箭炮轰，怎么高效怎么来，不要怕浪费炮弹和子弹，我们战士的生命才是我们的基本，有人才有战斗力！人走了，子弹还在，有什么用？！所以，我的战术要求就是，最大限度减少我们的伤亡。”萧然强调战术要点。
“明白！侦察连已经摸清了七七八八，拿到详细布防图就动手！”侯亮平回答。
萧然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沂水县王庄附近的山区区域。
“第五项，战略协同。山东纵队的主力，现在就被鬼子压缩在这一片山区。他们缺什么？缺重炮，缺攻坚的利器！鬼子修的那些乌龟壳，他们是啃不动的！我们的这次拔钉行动，就是要砸碎鬼子的‘铁壁合围’！给山东纵队打开生存和发展的空间！
现在115师正在莒县对第17师团展开攻击，而独立团则对驻扎在费县的第32师团进行拔钉行动，持续消耗第32师团的有生力量，所以我们是配合115师和山东纵队，打破鬼子封锁的关键一步！”
在座的军官们神情肃然，明白了这次战斗的深远意义。
“司令放心！保证把鬼子的乌龟壳砸个稀巴烂！”几位营长纷纷表态。
“好。”萧然走回桌首，“各部任务明确。顾彦章，李振彪，你们的担子重，是部队壮大的根基，抓紧落实，我要看到进展报告。侯亮平，王铁山，战斗计划尽快报上来。散会！”
军官们迅速起身，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声响，敬礼后鱼贯而出。屋内只剩下萧然和几名值班参谋。
萧然对参谋吩咐：“我要出门一趟，去给山东纵队弄那批武器弹药。大概五到七天。部队的日常训练、警戒布防、新兵接收安置、后勤村落建设跟进，你们按既定计划严格执行。有突发紧急情况，找顾团长决断。”
“是，司令！”参谋立正回答。
“好，会议到此结束。散会！”
一众军官，说笑着离开了会议室。
萧然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关好门，插上门闩。房间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
他走到一侧墙壁，心念微动，一道边缘泛着微弱白光、内部深邃如漩涡的门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没有丝毫犹豫，萧然一步跨了进去。身影瞬间被那深邃吞没。紧接着，那扇奇异的门户也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然隐没在空气中。
房间里恢复了空寂。
只有桌上摊开的作战地图，和窗外蒙阴县冬日灰蒙蒙的天空。
远处，隐约传来部队操练的口号声和嘹亮的军歌声，穿透寒冷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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