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辽草立于山谷中央那片平坦草地上，身形挺拔，衣袂在微凉的夜风中轻轻拂动。
无需李辽草吩咐，黄盖早已心领神会。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那惯常的谄媚与八卦之色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专注，武尊的磅礴气息自他体内爆发开来。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以黄盖为中心骤然扩散，并非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一种更为内敛的能量宣泄。浑厚的罡气如潮水般涌出，沿着山谷的边缘急速上升，最终在百米高空处悄然合拢，形成一个巨大的半透明护罩。
护罩之上，无数繁复的符文缓缓流转散发出隔绝万法的强横意志。这正是黄盖的看家本领之一【九转金罡界】。
此界一成，莫说视线与声音，即便是武尊级别的神念感知，也休想悄无声息地穿透进来探查分毫。山谷内外仿佛瞬间成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做完这一切，黄盖脸色微微泛白，显然维持如此规模的绝对防御对他消耗不小，但他眼神却异常明亮，紧紧守护在李辽草身侧。
然而，当他将目光投向准备布阵的师傅时，却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李辽草既没有取出任何诸如阵旗、灵材之类的布阵器具，也没有在地上刻画任何阵纹。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双手自然垂于身侧。
黄盖忍不住开口，满脸疑惑。
“师傅……您这是？”
“布阵……不需要准备些什么吗？哪怕是最基础的定位灵物……”
李辽草没有回头，依旧凝视着前方虚空，语气平淡回复道：“准备什么？阵旗？灵石？还是那些所谓的天地奇珍？”
黄盖被问得一噎，下意识点头。
“对啊，古籍记载，但凡高阶阵法，无不需要海量资源与特定媒介沟通天地，引动法则……”
“师傅您这是什么阵啊？我看过那么多上古阵图，失传秘录，都没有见过这种……空手布阵的架势。”
李辽草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瞥了黄盖一眼：“你傻波一啊？刚刚才夸完你聪明怎么突然降智了？”
“跟为师那么久了，为师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
“这是为师自创的——【周天无极聚灵阵】。”
黄盖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自……自创？！”
李辽草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只有那些自身实力不足、对天地法则理解粗浅的垃圾阵法师，才会依赖大量外物材料来堆积、强行搭建阵法框架。”
“那些东西，看似提升了阵法威力，实则引入了太多杂质，沟通天地的效率低下无比，更是画地为牢，限制了阵法本身的成长性与变化。本质上就是自身无能的表现。”
他抬起双手，十指在身前虚按，仿佛按住了某种无形的脉络。
李辽草的声音陡然变得恢弘而缥缈。
“而我，乃是以自身为阵！”
“我之意志，即为阵灵！我之灵力，即为阵源！我之大道，即为阵基！”
“我就是这周天聚灵破障大阵唯一的、也是绝对的核心阵眼！”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辽草动了。
他的双手骤然抬起，十指以舞动起来结出一道道古朴乃至透着蛮荒气息的印诀。没有光芒万丈，没有声势骇人，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牵动了整片天地的呼吸，引动了冥冥之中无处不在的法则之线。
“凝！”
一声低喝，不似人言更似道音。随着他印诀的变幻，山谷内的空间开始微微扭曲，空气中仿佛有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线”被他强行抽取、编织。他以指为笔，以神为墨，以虚空为卷，勾勒着大道的轨迹。
渐渐地，一个无比庞大且复杂由符文构成的立体阵图开始以李辽草为中心缓缓浮现，这阵图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地生灭、变化，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与李辽草的呼吸、心跳完美同步。
黄盖已经彻底看亚麻带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恐龙蛋。他感受到的不是狂暴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源自规则层面的恐怖压迫感。师傅仿佛不再是独立于天地之外的个体，而是化作了这片山谷天地的心脏与大脑。
黄盖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在打结，词汇匮乏到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撼
“师……师傅……您……您真是……”
“您上次开启空间之门，就说有所感悟……难道从那时起，您就在自研这……这以身为阵的法门？”
“这……这才过去多久？！”
李辽草双手依旧在飞速结印，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声音平静地传来：“不错，空间法则与吞食大道，皆涉及万物本源与能量流转。”
“窥得一丝门径，触类旁通，创此阵法，水到渠成罢了。”
“如今，此阵已大成。”
“噗通！”
黄盖他仰望着被无形阵图环绕的师傅，眼中爆发出狂热光芒，声音也开始了发颤：
“师傅！您真是样样通，样样精啊！！！”
“丹道、炼器、医术、功法推演……现在连阵法一道，您都能另辟蹊径，开创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以身为阵之法！”
“徒儿……徒儿本以为对您的敬仰早已如滔滔江水，如今才发现，那不过是井底之蛙窥见的一隅天空！”
“古籍？上古阵图？在您这自创的大道面前，那些都是垃圾！是糟粕！是束缚思维的绳索！”
“以自身为阵，自己就是阵眼……这需要何等恐怖的实力、何等深邃的道悟、何等磅礴的自信才能做到？！”
黄盖的彩虹屁如同决堤的洪水，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他是真的被彻底折服了。之前师傅展现的各种手段虽然惊人，但或多或少还能在理解范畴内，可这“以身为阵”，完全颠覆了他对“阵法”二字的认知。
这已非技艺，而是近乎于“道”的显化。
李辽草对于黄盖这番毫不掩饰的顶礼膜拜，并未表现出太多情绪，只是嘴角只是向上牵动了一下，他全副心神都沉浸在对大阵的最后构建之中。
“嗡——！”
当最后一道核心印诀被打出，融入虚空阵图。整个山谷，不，是整个被【九转金罡界】笼罩的空间，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恢弘的共鸣。
刹那间，风云变色。
并非外界真实的天地异象，而是在这结界之内，法则被强行改写。以李辽草为中心，那无形的立体阵图彻底稳定下来。
“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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