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了那枚贴身佩戴的水魄吊坠，林?的心绪安定了不少，修炼起来更是事半功倍。
半月苦修，他不仅将清泉咒练得纯熟无比，盘石桩也十分扎实。楚卿又陆续传授了他几种实用的小术法：有用于催生草木的 “生机诀” ，有可聚拢微小土石的 “聚尘咒” ，还有能生出一簇小火苗的 “燃灯术” 。
林?学得极快，举一反三，很快就能熟练施展。
这天午后，他刚结束一轮《乾坤策》的推演，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清泉咒能聚水，生机诀能催发，若我将两者同时施展，浇灌药圃里的灵草，效果会不会更好？” 念头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
他走到药圃边，选定一株长势稍缓的“月光兰”，深吸一口气，左右双手同时掐动不同的指诀——右手清泉咒，左手生机诀。
同时操控两种咒术对算气的精细度要求极高。林?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将两股不同的算气引出。起初颇为顺利，右手上方凝聚出一团清澈水球，左手掌心则泛起充满生机的柔和绿芒。
他心中窃喜，正欲将水球与绿芒同时引向月光兰——
就在两股力量即将脱手而出的瞬间，或许是分心控制，或许是两咒属性略有排斥，他右手的水球猛地一阵剧烈晃动，竟“噗”地一声偏离了方向，并非浇向灵草，而是直直泼向他自己！
与此同时，左手的生机诀绿芒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干扰而失控，非但没有投向目标，反而被他自身紊乱的气息所引动，猛地反馈作用在了他脚下的土地上！
“哎哟！”
冰冷的水劈头盖脸浇了他一身，把他淋成了落汤鸡。这还没完，脚下被生机诀强行催发的野草猛地疯长，藤蔓瞬间缠住了他的脚踝！
林?猝不及防，被绊得结结实实，“噗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的大马趴！ 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脸上还沾了几点泥浆。
“咳咳……”他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这一幕，恰好被刚从竹屋后整理完药材、走出来的楚卿尽收眼底。
她看到自家徒弟雄心勃勃地同时掐动两个诀，本以为他有何妙想，正待观察，却见下一刻——水球反泼自身，野草疯长绊人，最后那结结实实、毫无形象可言的一摔……
这极具反差的一幕，实在是……
楚卿先是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会是这般结果。随即，她看着林?那副浑身滴水、满脸懵圈、被几根野草缠住脚踝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滑稽模样，终究是没忍住。
“噗嗤……”
一声极轻极轻的笑声，如同冰雪初融时第一滴清泉滴落山涧，清脆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自她唇边溢了出来。她下意识地抬起纤手，轻掩住唇瓣，但那弯起的眉眼和眼角眉梢无法抑制流淌出的真切笑意，却如同阳光瞬间穿透了层层寒雾，将她整张清丽绝尘的脸庞映照得生动无比，仿佛春暖花开，冰河解冻。
林?正手忙脚乱地扯着脚上的草藤，闻声猛地抬头，瞬间就看呆了。
他甚至忘了爬起来了，就那么傻乎乎地坐在地上，仰着头，呆呆地望着楚卿。
他从没见过师父这样的笑容。没有清冷，没有疏离，只有一种纯粹的被逗乐了的生动和明媚，好看得让他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
原来……师父笑起来是这样的……
楚卿显然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迅速收敛了笑容，恢复了平日的清淡模样，只是那眼角眉梢残留的一丝暖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她放下手，故作镇定地瞥了一眼傻坐在地上的林?，语气试图维持一贯的清冷，却莫名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窘迫：“胡闹……咒术岂可如此儿戏……”
她的声音，似乎带着宠溺，都比平时软了一点。
林?却还沉浸在方才那惊鸿一瞥的笑容里，几乎是脱口而出，话语里充满了纯粹的惊叹和赞美：“师父！你刚才笑了！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就像画里的仙子一样！真的！你以后要多笑笑！”
他话语直白，眼神热烈而真诚，没有丝毫杂质。
楚卿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那白皙如玉的耳垂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了一层极淡的绯红。
她似乎有些恼了，又或许是羞窘了，猛地转过身去，只留给林?一个清瘦的背影和一句带着一丝慌乱和强装严肃的轻斥：“……胡言乱语！没大没小！”
说完，竟是脚步略显急促地径直回竹屋去了，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她一般。
林?还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师父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半晌没回过神来。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竹屋门后，他才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和还缠着几根草藤的脚踝，又回想了一下师父方才那昙花一现的笑容和微红的耳垂，一个人坐在地上，忍不住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嗯，虽然摔得有点疼，但这跤……摔得好像挺值的？
溪水潺潺，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山谷里仿佛还回荡着那短暂却足以驱散所有寒意的轻笑。
少年坐在泥地里，笑得见牙不见眼，只觉得心里比这午后的阳光还要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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