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开口，沈云溪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对方看确实不太礼貌，连忙说道：“挺顺利的。”
陆轻欢将菜单轻轻推到她面前：“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沈云溪摆摆手：“我没什么忌口的。你对这里应该很熟悉，你来推荐吧。”
陆轻欢浅浅一笑，招手唤来服务员，用流利的中文点了几道招牌菜，然后转向沈云溪。
“这家店我确实经常来。我这个人一旦认定哪家店好吃，就会一直光顾。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倒是没什么固定喜欢的店，”沈云溪说，“所以在饮食方面，没什么太大要求。”
陆轻欢轻轻“嗯”了一声，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说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说实话，我和你除了小时候见过几面，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接触。所以得知爷爷让我见面的人是你时，我有些惊讶。”
沈云溪顿了顿，心中暗想：她该不会忘了上次在警局外见过面的事吧？
“上次我陪我堂弟去领堂叔的遗体时，你在警局外跟我提过我父亲的事。当时事发突然，没有详细问。今天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
陆轻欢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沈叔叔。。。。沈叔叔的事，我都跟云江市局的警察说过了。你应该去找警察，而不是找我。”
沈云溪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而且也找过了。但你也明白，警察有保密纪律，不会透露太多细节。”
陆轻欢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那些事，对你有用吗？”
沈云溪愣了一下：“至少。。。至少我能知道父亲是死在谁手里的。”
“知道是谁下的手又有什么用？”陆轻欢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就算亲眼目睹，你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连警察都束手无策，你觉得凭你，行吗？”
说到最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沈云溪看出对方情绪波动，自己也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下心情：“凭我自己确实不行。我也知道父亲的事和你家的事有关。如果我今天说的话让你不舒服了，我道歉。”
陆轻欢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收紧：“没事，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待菜肴陆续上桌后，两人默默用餐片刻。
陆轻欢看出沈云溪欲言又止，再次开口：“我知道你心里还有话要问。不必顾虑，直接说吧。”
沈云溪暗暗松了口气：“陆轻欢，我想问你，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意味着，那。。。。其实不是梦，而是你亲眼所见？”
陆轻欢嗤笑一声：“你不信我？你跟那些警察一样，觉得我隐瞒了什么。可我早就跟他们说过了，他们不信。等人死了，才知道来找我问话，早干什么去了？”
从这句话中，沈云溪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想起杨瑾说过的话，她试探着说：“可能是警察不敢轻易相信吧。毕竟‘梦’这种事，听起来太玄乎了。”
陆轻欢放下筷子，语气带着疲惫：“所以我没办法跟那帮警察沟通。说实话，我跟很多人都无法沟通，因为他们不相信我，甚至怀疑我、质疑我。”
说到最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伤感。
沈云溪沉默片刻，轻声问道：“那。。。。在那个梦里，你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了吗？”
陆轻欢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很疲倦：“很模糊，看不清。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记性没那么好。要说记忆最清晰的时候，应该是我第一次告诉警察的时候，但那会儿他们不信我。”
“后来他们证实之后又来找我，”她冷笑一声，“我很恼火，搞得好像我的大脑跟你们不一样，是自带储存功能的。我现在也只能记得你父亲遇害时的惨状，因为那是我印象最深刻的。”
沈云溪深深看了她一眼：“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陆轻欢。今天过来，主要是想了解真相，只是最终的真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开。”
说着，她喝了一口饮料。
陆轻欢也深深回望她：“你问过警察，又特地跑来找我，可见你对父亲的死很执着。你是打算靠自己一个人去把那个人找出来吗？如果找到了，记得告诉我。”
沈云溪怔了一下，放下茶杯轻叹：“光靠我一个人肯定不行。世界这么大，谁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更何况我连那人长什么样、是什么背景都不知道。我还是相信警察吧。”
陆轻欢嗤笑一声：“靠他们？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不过你说得对，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否则。。。。。”
她突然顿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再说下去。
沈云溪总觉得今天与陆轻欢的交流中，对方表现得再正常不过，既不像上次见面时那般阴郁，也不像杨瑾描述的那般异常。
陆轻欢又随意吃了几口菜：“你还有别的事想问吗？没有的话，我们吃完就各回各处吧。”
沈云溪回过神，连忙应道：“好。不过陆轻欢，还是要麻烦你，如果你想起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陆轻欢轻笑一声，眼底迅速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我知道。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多跟警察沟通吧。”
沈云溪总觉得她这话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像是在间接拒绝继续交流。
“好，那今天打扰了。”沈云溪起身，“以后有事我们常联系。等你回云江了，我再请你吃顿饭，今天这顿我请了。”
她总觉得今天这一趟让陆轻欢心情不佳，再加上是自己主动来询问线索，便自然地结了账。
望着沈云溪离开的背影，陆轻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放在桌上的手再次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告诉她我在梦里见过沈军的尸体。。。。”
她低声自语，“这不是纯属给自己添堵吗？”
“既然那么相信警察，又何必跑来问我？多此一举。”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那一刻，她的眼神似乎又变回了沈云溪初次见面时见过的那个阴郁模样，但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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