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本端低低应了一声，顺着周先礼的手势站起身：“父亲对母亲的处罚，母亲都跟我说了。我是赞同的。毕竟母亲年纪也大了，容易受各方面影响，做出一些不得体的行为。”
周先礼倒是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周本端至少会出言维护一下自己的母亲。
“既然你不怪我，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母亲那边，还要麻烦你多多哄一哄。你妹妹现在才三岁，你妈妈全职在家陪伴她，也好。”
周本端点头：“父亲放心，母亲那边，我会好好劝她的。只是。。。。您毕竟是她的丈夫，您的态度或许更能安抚她。”
周先礼嘴角微扬：“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夫妻之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分了。”
他顿了顿，说道：“行了，就这样吧，我走了。”
周本端目送周先礼的背影离去，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他原以为，自己造谣周先礼亲生儿子的事，对方至少会大发雷霆、对他又打又骂。却没想到，只是这样轻飘飘几句话就带过了。
可越是如此轻描淡写，他心里就越是不舒服。
在他看来，这恰恰是一种轻视，周先礼根本没把他当作一个需要认真对待的亲人。
周先礼警告他不要仗着救命之恩就恃宠而骄，可周先礼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那份救命之恩，才始终对他这般客气疏离？
*
就在周家以为这件事已经平息时，沈耀羽再次在网上发布长文，将他从警方那里了解到的、关于网上造谣他受周澄指使进行实名举报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公开了出来。
爱吃瓜的网友看到沈耀羽的发文后，立刻掀起新一轮热议，纷纷指责周本端手段卑劣。
“这招也太损了，简直一箭双雕，既想压下实名举报，又想拖周澄下水，根本就是把事情往家族内斗上引！”
更有好事者趁机把周家这些年的旧事翻了个底朝天：从周先礼的前妻因抑郁症去世，到他半年内就娶了大哥的遗孀朱文，同时将大哥的儿子周本端认作自己的儿子。。。。
这些陈年旧账一被翻出，网友对周家的议论更加沸腾。
不少人甚至揣测朱文插足了周先礼之前的婚姻，还有人说：“没准老爷子就是她害的，反正老爷子一直不待见她。”
有一位自称与周老爷子相识的圈内人也出来爆料，说老爷子向来瞧不上朱文，当年极力反对小儿子和她在一起，甚至一度以死相逼。
小儿子的婚事成了之后，老爷子一个人去国外住了好几年。
这些真假难辨的八卦，再加上周本端的这波操作，反而让越来越多人开始相信最初实名举报的真实性。
随着周家家族内部的狗血剧情不断曝光，关注这件事的人也越来越多。
沈耀羽看着自己一条微博引发的舆论海啸，自己也忍不住吃起了周家的瓜。 “姐，我都有点同情周澄了。。。。他看起来还挺惨的。你以前跟他谈的时候，应该就知道这些吧？”
一旁同样在吃瓜的沈云溪，听到这句话时，滑动屏幕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忽然想起高二那年，周澄十六岁生日那天。
他闹着非要她陪他喝酒，结果酒品极差，醉倒在她出租屋的床上，一脸落寞地对她说，
“今天很开心，因为你陪我过生日。。。。。。自从我妈去世后，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一个真正开心的生日了。”
她当时觉得奇怪。
一个不愁吃穿的少爷，怎么会连生日都过得不开心？
可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平时傲气十足的周澄，露出那样脆弱的表情。
她不由地被他的情绪感染，忍不住追问下去。
他轻声叹道：“因为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不是我爸亲生的。。。，外面的人也在笑我，说我这亲儿子活得像个私生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对我这个亲儿子，还不如对那个侄子好？是因为他更聪明？还是因为他更听话？”
沈云溪至今还记得当时心里的触动。
她自己妈妈形同虚设，爸爸更是下落不明，仿佛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那一刻，她仿佛在周澄身上看到了某种共鸣。
“姐？姐？你这表情。。。。该不会是心疼周澄了吧？”
沈耀羽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拽了回来。
“先可怜可怜我们自己吧，”沈云溪垂下眼睛，“我们当中，谁不可怜？”
沈耀羽一噎，随后也叹了口气：“也是，我也挺可怜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有些担心地问：“姐，你说我发这个微博。。。。。会不会反而把大家的关注点都引到八卦上了？那岂不是跟周本端最初搞的那出一样了？”
沈云溪摇了摇头：“不一样。现在是两件事一起发酵，这些八卦反而让更多人开始关注实名举报本身。和周本端想把事情扭成‘家族内斗’不一样的是，我们现在是在揭开真相。”
“当然，也要警惕对方可能借机把水搅浑。不过不用担心，等到重审结果出来，该清算的一个都跑不掉。现在的舆论，就像你说的，是在让网友明白：你不是为了钱、更不是为了周家的内斗才实名举报的。”
她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坚定：“总之，你发这篇长文，和周本端做的事性质完全相反。别想那么多，也别总盯着舆论，现在，跟我出去遛狗。”
沈耀羽乖乖“嗯”了一声。
望着沈云溪去拿牵引绳的背影，他不由得轻轻笑了一下。
这份沉着，他是真该好好学学。
而与此同时，周澄也在密切关注着网上的舆论。
事实上，这波舆论的发酵有他暗中推动，尤其是后来那些关于周家的陈年八卦，不少都出自他的手笔。
他不可能真的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周本端和朱文这对母子的真面目。这也是他送给周先礼的一份“大礼”。
周先礼越是想要家宅安宁、越是害怕家丑外扬，他就越是要将这些丑事统统抖出来。
至于周氏集团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他根本不在乎，哪怕他手中还有集团的分红。
他要的，就是让他们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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