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哭丧着脸，看着王老爷子，“师傅，这些都得背下来？”
“那怎么行？”
吕文心中一喜，虽然背台词是他的强项，但这种枯燥的安全守则背下来根本没用，他就不太愿意背。
现在老爷子也说不用背，他自然高兴了。
结果老爷子一瞪眼，“只背下来怎么行？要每天早上大声背一遍，要烂熟于心！你要是背不下来，就别说是我徒弟！”
吕文张了张嘴，根本没反驳，和王老爷子这样的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人家一辈子都信奉这一套，还能因为吕文说两句话就改了？
那还能怎么办？背呗。
不知道是穿越福利，还是演员本能，吕文用了不到三个小时，就把整本安全守则背了下来。
王老爷子一开始还不愿意相信呢，抽查了几次，发现吕文真能背下来，这才惊讶了，“你小子行啊，要是在我们那时候，绝对能当上车间主任，搞不好还能当厂长呢。”
吕文哭笑不得，就算他没经历过那个年代，也知道车间主任不是那么好当的，厂长就更没有可能了……
“师傅，我查过资料，发现80年代厂里的年轻人，大多是含胸驼背的，这是什么原因？”
“诶？你观察得还挺仔细的，你想知道原因吗？”
吕文点点头，王老爷子一挥手，“行，跟我走吧。”
这次王老爷子带着吕文直接下了楼，三拐两拐到了一个卖煤的地方，就在吕文一脸懵逼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开始掏钱包了，“老李啊，来五百斤蜂窝煤。”
吕文也掏出钱包，准备抢着给钱，却被老爷子拦住了，“你别动，我自己要用的煤，你掏什么钱？”
“师傅，我在你这住，已经很打扰了……”
“小胖子已经给过伙食费了，你就踏实地住，别的不用管。老李，装车。”
不多时，老李就骑着倒骑驴，拉着五百斤蜂窝煤到了王老爷子住的筒子楼下，“老王，我帮你弄上去？”
王老爷子摆摆手，“就在这卸车，有人帮我搬。”
“得嘞。”
几个人一起动手，不到半个小时，五百斤蜂窝煤就码好了，老李骑着车回去了，吕文掐着腰问道，“师傅，这些煤怎么办？要不我找几个人过来帮忙搬上去？”
王老爷子嘿嘿直笑，“不用，这些煤你来搬。”
“啊？”
吕文人都傻了，他一个人搬五百斤蜂窝煤？那今天就别睡觉了，明后天估计也得歇着……
王老爷子瞪眼，“你不是问我厂区的孩子为什么都含胸驼背吗？我告诉你，每天早上起来搬二十块蜂窝煤吧，从今天开始搬，一直到你离开，你就明白了。”
吕文大概算了一下，一块蜂窝煤大概是一斤半，二十块就是三十多斤，搬半个月，刚好搬完。
老爷子数学还挺好的……
饶是吕文年轻力壮，搬三十斤蜂窝煤上楼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是老爷子住的还是六楼……
等吕文把煤搬上来以后，才意识到厂里的青年为什么总是驼背了，根本就不是自卑，就是干活累的。
吕文刚才搬煤上楼的时候，就一直驼着背……
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些人觉得这样走路时髦，因为那个年代，大多数人都腰杆笔直，叛逆就是流行。
吕文来不及想这些，因为第二天开始，王老爷子就带着吕文去厂子里体验了。
在吕文搬了二十块蜂窝煤上楼，又当着王老爷子的几个老哥们背了一遍安全守则之后，老爷子才带着吕文进了车间。
看着满是灰尘的车床，王老爷子也有些感慨，“都是好机器啊，可惜，不中用咯。”
吕文没有说话，老爷子不只是在感慨这些老旧的机器，也是在感慨像他一样的老人……
不过王老爷子调整得很快，“机床就不能给你开了，你就假装它开了，我们一般从这里进刀……对，食指第二个关节，油一般都滴在这个地方。”
“一会儿回去买几副劳保手套和棉纱，把虎口缠上，不然容易磨出茧子……”
吕文开始按照老爷子说的方法练习上了，练了一会儿，手就开始酸了，这还是没开机呢，要是开了机，估计更累，因为精神要集中，稍一分心，就容易落下残疾。
啪的一声，吕文刚想偷懒，一根树枝就抽在了他的胳膊上，“你不要手指了吗？打起精神来！”
吕文连忙瞪大了眼睛，这是老爷子用树枝打出来的肌肉记忆……
不知道练了多久，吕文就听到咣当一声，一个铁皮饭盒被扔到了他的面前，老爷子咳嗽一声，“吃吧，我们那时候都吃这玩意。”
吕文打开饭盒一看，顿时傻了，里面就摆着三个土豆，这玩意能吃饱吗？
“肯定能吃饱。”老爷子似乎看出了吕文的疑问，还补充道，“放了盐的，吃吧，不吃饱，下午就没劲儿了。”
吕文没怎么犹豫，就咬了一大口，早上六点多就起来搬蜂窝煤，然后就到工厂来干活，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然后吕文就感觉噎住了，土豆虽然比较软糯，但那是刚煮熟的，吕文吃的是已经放凉了的土豆，咬得又比较大口，差点给他噎死……
老爷子似乎早有预料，笑眯眯地又递过来一个大茶缸子，一边帮吕文敲后背，一边说道，“慢点，又没有人跟你抢。”
吕文好不容易把土豆咽下去，听老爷子这么说，又差点气背过气去，老爷子已经站起来了，“好了，你在这休息一会儿，下午接着干吧。”
“师傅，你去哪？”
“我？我还没吃饭呢，小胖子找我喝酒去。”
“我……”
吕文气得牙痒痒，不过他能说什么呢？体验生活可是他要求的，才一天就反悔？那也太逊了！
老爷子可不管吕文怎么想，已经走出了车间，拐了个弯，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王晓帅、卞志宏和孟晶。
王晓帅一脸坏笑，“王叔，怎么样？小文儿还能坚持得住吗？”
王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没了，“这小子倒是挺能吃苦……”
卞志宏忍不住问道，“吕老师在干什么？”
“干了一上午活，正在那啃土豆呢。”
“土豆？”
“嗯，盐水煮土豆，还是凉的。”
卞志宏和孟晶对视一眼，这个他们是真没想到，现在还有年轻演员能吃得了这个苦？
两人连忙走到车间拐角向里面看去，发现王老爷子还真没撒谎，吕文已经开始啃第三个土豆了……
两人面面相觑，真这么敬业？不会是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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