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又缓缓说道:“我当兵入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我加入中国共产党，就是党能给人民富裕的生活。”
此时，纺织工业部的朱副部长站起身来。
虽说是位女同志，但那挺拔的身影透着一股干练，让张浩不禁想到“英姿飒爽，不减当年”这句话。
她缓缓开口：“你们说的那些，我不是特别懂。张浩，我看你小子在那边搞的纺织厂、制衣厂，倒是搞得很不错。”
这些话显然就是岔开话题打圆场，她一个老革命怎么不懂，但是张浩还是认真回答。
张浩连忙点头，示意她坐下：“您坐，首长您坐。”
“朱书记，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就是在纺织厂。那时候我还是清北的学生，过去帮忙修设备。”
“当时您也是非常有眼光，那时候就提出来和清北搞合作。您是我佩服的前辈，有魄力。”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看到您的魄力，才慢慢了解纺织业对我们的影响，所以才在那边大力推广纺织业。”
朱副部长点了点头：“小张，很好。纺织业是民生问题，不是单纯的工业问题。”
“书记说得太对了，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
张浩深有感触，“它真是个民生问题。我刚去鄂省的时候下乡，村子里只有男人出来，女人都没出门。”
“后来我一问，因为没有裤子。您说说，多么讽刺。我不希望以后国家再有这样的现象发生了。”
“好，很好。”
朱副部长感慨道，“小张，以后关于纺织上有任何困难，你来找我，我一定尽全力支持你。”
此时，郭厅长和周主任在一旁小声嘀咕着什么。
张浩没做声，底下的其他领导也开始窃窃私语。
过了一会儿，周主任开口道：“张浩同志，那你说说你的想法吧？或者说，你们的规划是什么？”
张浩连忙回答：“各位首长，我们的规划分两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就是首先解决老百姓的吃饭和穿衣问题，这是民生大事。我只是负责一个地方的工业，辐射不了全国。”
“就像那个拖拉机厂。我们的规模其实很小，这一点跟一拖大型基地肯定没法比，局限性很明显。”
“当初设计拖拉机厂时，就只是想在小型地块、丘陵地带实现半机械化作业。”
张浩坦诚道，“各位首长可能会问，为什么不能搞全机械化？关键在成本。我曾经算过一笔账：扩大化肥生产线产能，引进设备、升级老设备，确实能提高不少小型化肥厂的产量，但我没有大规模推广。”
“原因是咱们亩产平均能到500斤粮食，就算大面积用化肥，产能提升也有限，成本却要增加20%。”
“所以有些事不是做不了、做不好，是不能做。当然，如果国家有需要，我们可以立马扩大生产，辐射周边湘、赣地区，但这涉及全国性政策，我们一隅之地还达不到这个水平。”
“其次，就是刚才朱书记说的纺织问题。我首先想的是从西域地区拉回棉花。”
“大家都知道，西域地区日照好，水源也不缺，地下水很丰富，但那边的地块种粮食确实差一些。”
“我就想着从他们那里大量收购棉花，用粮食交换也行，以此大力发展纺织业和制衣业——首先解决老百姓的穿衣问题，其次再做些高端衣服出口换汇，换取我们急需的设备、粮食和技术。”
“再说说化工领域。贺部长、尹主任应该比较了解，当初他们还在为化工基地选址头疼时，是我的一份申请报告打动了他们。”
“尹主任说过，上面给他们下了命令，要在3到5年内解决老百姓的穿衣问题。”
“穿衣问题怎么解决？有了纺织厂，就得有印染，这些都离不开化工。化工原料我们没有，就得自己制造；要是从其他地方运输，成本又会拉高，显然不合适。”
“所以我现在在鼓励每个公社成立公社企业、村集体企业，比如搞养鸡、养鸭；还有一些国有农场，我也鼓励他们建厂房，搞些农产品加工，既能解决就业，也能让老百姓多些收入。”
周主任和郭厅长显然对他所说的公社企业、村集体企业格外关注。
郭厅长往前倾了倾身子，问道：“小张，你说的这个村集体企业、公社企业是怎么回事？跟我们详细说说。”
张浩略一思忖，开口道：“各位领导，我就拿我们江城的一个国有农场举例吧。”
“那边提出过一个口号，叫‘自给自足’。这话虽然老，很多年前就有人提过，但他们说的自给自足，不光是穿衣吃饭，还包括干部工资发放、养老金保障这些，全都要自己解决。”
“我当时看到那份报告，心里特别震惊，也从里面看到了当地领导的魄力，所以全力支持他们搞工业发展。”
“现在那个农场已经有了一个小型纺织厂、30人的制衣厂、几十人的酒厂、几十人的糖厂，还有一个100多人的粮食加工厂，最近还申请想引进罐头生产线。”
“我觉得这非常好，经济嘛，首先得盘活，让商品流通起来。这些企业规模不大，标准也不高，但解决眼下的民生问题是足够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去看过他们的纺织厂，说实话，确实一般，质量也不算好，但不得不承认，他们解决了当地老百姓的穿衣问题。”
“所以我就想着在鄂省大力鼓励公社企业、村集体企业发展，先做到自给自足，再慢慢辐射周边，之后依托我们现有的标准化工厂给他们做指导、搞技术升级，标准和质量自然会慢慢提上来。”
“而我们这些标准化工厂，就能腾出手来做高端商品，用来出口换汇。”
张浩话音刚落，周主任和郭厅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哈哈！”
郭厅长朗声大笑，“张浩啊张浩，你很不错，不愧是高材生，思想都走到我们前头了，很好！”
周主任环顾一圈，问道：“大家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众人沉默着，张浩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确实没什么好反驳的。
“好，既然大家没意见，那我来问一个。”
周主任看向张浩，“张浩同志，我听说你们引进这些设备、技术没花钱，想着以后拿产品去换，有这回事吗？”
张浩点头：“是的，周主任。引进设备和技术没花现钱，但设备试运行、调试这些环节是要花钱的。”
“说实话，一下子上了这么多项目，光火力发电厂就建了两座，我们鄂省财政现在是入不敷出，还负增长。”
“但我觉得值。以我们现有的工业条件，生产的产品想出口，人家根本不认。既然想挣这份钱，就得有像样的技术设备，所以才想着拿产品去换。”
这话里的门道，不少领导心里有数——多半是张浩靠私人关系先把设备拉了回来，再用产品慢慢抵偿。
郭厅长接过话头：“小张，现在有人提出来，既然设备已经回来了，咱们没必要再给这部分钱，你怎么看？”
张浩摇了摇头：“郭厅长，我只能说有这想法的人有点鼠目寸光。咱们是只做一次生意就收手吗？”
“就算我们得到了些技术，可人家给的会是最先进的吗？他们肯卖给我们，说明手里肯定有更先进的了。”
“我不觉得咱们比别人笨，但现在的差距得承认。还是细水长流的好，等我们用现有的设备做出自己的中端、高端产品，再凭着国内农民的踏实和工人的肯干，到时候就能在发达国家的市场里占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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