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暖光刚漫过灶台,顾沉舟就对着砂锅里的鸡肉碎犯了难。砂锅是婆婆今早送来的,黑釉面有点发乌,锅沿缺了个小角——婆婆说“这是你半岁时我给你熬粥用的,砂锅熬粥香,还不糊底”。他蹲在灶台前,用小勺把鸡肉碎搅开,怕粘在锅底,结果手劲没掌握好,溅了几滴粥在衬衫上,浅灰色的布料立刻洇出米黄色的印子,他往围裙上蹭了蹭,笑着自嘲:“这老砂锅,比当年调项目预算还难伺候。”
旁边的料理台上,摆着他准备的“半岁纪念辅食”:切得细碎的胡萝卜丁(比上次社区活动时的颗粒更细,怕安安不好嚼)、泡软的小米(提前泡了两小时,按育儿书说的“煮得更糯”)、还有一小碗剥好的鹌鹑蛋(去了壳碾成泥,苏晚说“补充营养,比鸡蛋好消化”)。最显眼的是放在角落的旧相册,封皮磨得发亮,是上一章从社区回来后,婆婆翻出来的,里面夹着顾沉舟半岁时的照片——穿着浅蓝小褂,坐在竹编婴儿车里,手里攥着个缺角的小勺子,和现在安安手里的那把很像。
“你这粥熬的,都快成米糊了。”苏晚端着洗好的草莓走过来,看到砂锅里浓稠的粥,忍不住笑,“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做孕吐餐,把小米粥煮成了锅巴,现在倒会用老砂锅熬粥了。”
顾沉舟直起身,手背蹭了蹭额角的汗,有点不好意思:“跟妈学的,她说熬粥要小火慢炖,不然不香。”他说着,把安安从婴儿车里抱到厨房的小餐椅上——餐椅是上次社区活动后买的,座位上垫着婆婆缝的艾草垫,软乎乎的。安安穿着浅粉连体衣,手里攥着那把缺角的小勺子(顾沉舟半岁时用的),小脚丫蹬着餐椅的踏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砂锅,嘴里“咿呀”地叫着,像是在催“快点好”。
“别急啊安安,”顾沉舟用小勺舀了点粥,吹凉后递到她嘴边,“这是爸爸用奶奶的老砂锅给你熬的粥,香得很,慢慢吃。”安安张着嘴接住,小嘴巴嚼着,偶尔吐出来一点,顾沉舟没嫌脏,用纸巾轻轻擦了擦她的下巴,动作比上次喂南瓜泥时更熟练——上次还会手忙脚乱地找湿巾,这次早把纸巾放在了餐椅旁。
婆婆坐在旁边的小凳上,手里拿着针线,缝补安安的小袜子(上一章社区活动时蹭破了袜尖),看着这一幕,笑着说:“你小时候吃粥也这样,吐得我满身都是,我也是这么给你擦的。那时候你爸总说‘这孩子怎么吃顿饭这么费劲’,现在你倒有耐心了。”
顾沉舟喂完一勺粥,抬头看了看婆婆手里的袜子,又看了看砂锅里的粥,心里暖烘烘的:“以前不懂,现在自己做了爸爸,才知道您那时候多不容易。”他想起去年苏晚剖腹产,自己在手术室外面攥着产检手册发抖,现在却能稳稳地给安安熬粥喂饭,这一年的变化,比过去十年在商场上的成长都更真切。
正喂着,安安突然伸手去抓顾沉舟手里的小勺,硬是把勺子往自己嘴边送,虽然洒了大半勺粥在围嘴上(围嘴是婆婆新缝的,绣着小鸭子,和绘本里的小黄鸭呼应),却没哭,还咧着嘴笑。顾沉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声音都有点发颤:“快看!她会自己抓勺子了!”
苏晚赶紧拿出手机录像,镜头里的安安攥着小勺,小脸上沾着粥粒,顾沉舟蹲在旁边,眼睛里满是惊喜,比当年听到“华东项目中标”时还激动。“咱们安安真厉害,”苏晚笑着说,“比你小时候强多了,你半岁时还不会自己抓勺子呢。”
顾沉舟也笑了,伸手轻轻刮了下安安的小鼻子:“那是,咱们安安比爸爸聪明。”他说着,把小勺递给安安,让她自己尝试,自己则在旁边扶着她的手,怕她把勺子掉在地上——和上次学爬时一样,耐心得很。
没等顾沉舟再感慨,工作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助理小陈”的名字。他看了眼正专注抓勺子的安安,接起电话时声音压得很低:“什么事?”
“顾总,华南项目的尾款到账了,财务那边需要您签个字确认,您看方便吗?”小陈的声音很轻,大概是听到了这边的粥香和安安的笑声。
“你把确认单发我邮箱,我线上签,”顾沉舟的手指轻轻托着安安的手,帮她把勺子递到嘴边,“今天陪安安过半岁,走不开。有其他事让副总先处理,我晚上看邮件。”
“好的顾总,”小陈顿了顿,又补充道,“您上次让我找的育儿书,我找到了,明天给您送过去?”
“不用,先放公司吧,”顾沉舟笑了,“我现在在家陪安安,比看育儿书学得多。”挂了电话,他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围裙口袋里,继续陪安安玩勺子:“咱们不理工作,安安再自己吃一口,爸爸给你鼓掌。”
苏晚靠在旁边,看着顾沉舟的侧脸,心里满是踏实。她想起婚礼前意外怀孕时,顾沉舟紧张地说“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们”,现在他真的做到了——从暂停海外项目陪产检,到推掉会议学做辅食,再到现在耐心陪安安过半岁,他用行动把“承诺”变成了日常。
粥快喂完时,婆婆从包里掏出个红布包,打开一看,是块银锁片,上面刻着“长命百岁”:“这是你半岁时你姥姥给你的,现在给安安戴上,保佑咱们安安健健康康的。”
顾沉舟接过锁片,触手冰凉,上面的纹路还很清晰。他小心翼翼地给安安戴上,锁片刚好落在安安的胸口,和艾草垫的香味混在一起,格外安心。“谢谢妈,”顾沉舟的声音有点哑,“我小时候戴过的,现在给安安戴,真好。”
安安戴着锁片,伸手去摸,小手指碰到锁片,发出轻微的“叮当”声,她立刻笑了,小嘴巴张着,像是在跟锁片玩。顾沉舟赶紧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照片里的安安坐在餐椅上,戴着银锁片,手里攥着旧勺子,砂锅里的粥还冒着热气,厨房的暖光落在她脸上,比任何精心拍摄的纪念照都动人。
傍晚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餐厅里,看着安安玩银锁片,砂锅里的粥底还留着淡淡的米香。顾沉舟收拾碗筷,苏晚整理安安的半岁照片,婆婆坐在旁边,给安安讲顾沉舟小时候的事:“你爸爸半岁时,也像你这样,喜欢抓着勺子玩,结果把勺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我还心疼了好几天。”
安安似懂非懂,小脑袋跟着婆婆的声音转,偶尔伸手去抓桌上的照片,像是想看看“爸爸小时候是什么样”。顾沉舟擦完手走过来,坐在安安旁边,拿起照片给她看:“这是爸爸半岁时的照片,跟你现在一样,都喜欢戴银锁片,都喜欢吃奶奶熬的粥。”
安安的小手指碰了碰照片上的顾沉舟,又碰了碰自己胸口的银锁片,小嘴巴“咿呀”地叫了一声,像是在说“我知道啦”。
顾沉舟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想起以前总觉得,成功是签多少合同、赚多少钱,是在董事会上宣布业绩时的掌声;现在才明白,真正的成功,是砂锅里熬了三十年的粥香,是安安手里攥着的旧勺子,是银锁片上代代相传的“长命百岁”,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着孩子慢慢长大的温暖时光。
这个曾经总把“工作优先”挂在嘴边的总裁,早已在“奶爸”的身份里,把“爱”与“传承”,熬进了每一碗粥里,缝进了每一件旧物里,融进了与家人有关的,每一个满是烟火气的瞬间里——而这些,才是时光里最珍贵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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