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风刚要开口,神色却骤然一凝。他猛地转头望向西方荒漠深处,视线尽头,一道身影如疾风般掠近,速度快得令人心惊。
阳势伪装成臂臑人,身形如电,疾驰而来。那速度,宛若周星驰电影里被包租婆追砍时狂奔夸张的步伐。而他那一双火眼金睛,早已在数里之外,就锁定了众人的藏身之处。
他在不远处倏然停步,尘埃尚未落定,便抬手卸去伪装,露出原本的面容。说他是“一口气”跑过整个荒漠,其实并不完全准确。更确切地说,他这一路是疾驰与蛰伏交替——每全力奔袭一个时辰,便会刻意停下片刻,催动火眼金睛细致地扫过方圆数十里乃至百里的每一寸沙丘与风声,库房也会运转魂元灵识凝神感知。
确认没有任何可疑踪迹或危险后,才再度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如此循环,却也是一刻未歇。
可此刻的他,脸上竟不见半分疲态,反而神采奕奕,光华内蕴,眉眼间尽是锐气,仿佛这一路狂奔不过是一场热身,才刚刚唤醒他骨血中的运动本能与战斗因子。
他放下库房,稳步走向众人藏身的方位。见众人皆安然无恙地等候在此,阳势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是少主!”秉风看清来人,立即从隐处现身,语气中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心俞、督俞等人也纷纷从藏身之处跃出,脸上洋溢着欣喜与安心。
当完骨与腕骨正凝神戒备,忽见西方荒漠深处,一道残影如电般疾射而来,卷起一线淡淡的沙尘。其势之凌厉,速度之骇人,令二人心头一凛——单看这身法,来者修为绝不在神通境之下!
更令他们愕然的是,待到人影渐近,竟发现对方不但是个人族,而且出奇地年轻。而紧随其身旁的另一人,虽双目已失、双腿尽断,却周身气息沉浑,魂元凝实——那分明是另一位神通强者!
这少年,自然便是阳势。他一路疾行途中,已简要将附阳城救援之事告知了库房。
而库房虽遭重创,但在服下阳势所赠的疗伤灵药后,除却无法重生的双眼与双腿,一身修为与精神早已恢复如初。此刻,他魂元凝聚成双腿,凌空虚踏,与阳势并肩而至,脸上不见半分苦痛,反而笑意从容。
二人转眼便至众人面前。库房面带温和笑意,虽眼窝处只余两个空洞,却仿佛能清晰“看见”每一个人。那空荡的眼眶并未给他带来半分悲苦之色,反而更显出一种超脱肉身的从容。他“视线”扫过众人,竟无一丝滞碍,仿佛失去双目,反而让他“看”得更透彻、更清明。
众人皆为阳势的归来而振奋,同时也被与他同行走来的这位,以魂元凝聚双腿,那脸颊上空荡的眼窝仿佛能洞悉万物,身残目毁,气度温和的神通强者的气度所折服,也纷纷向其见礼。
完骨与腕骨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眼前这位少年,就是众人翘首以盼的少主?分明只有地障境的修为,可他周身散发的能量波动却如沉睡的远古凶兽磅礴浩然。那无形的威压让他们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紧紧攥住。
更让俩人心惊的是,当这气宇轩昂的少年走近几人的刹那,他们分布在四肢百骸的真元灵气竟如潮水般倒灌回气海。原本活跃的灵元在气海中凝滞不动,好似被万丈山岳牢牢镇压,任凭如何催动都纹丝不动。
“这……究竟是什么层次的力量?”完骨喉结滚动,传音中都带着颤意,“并未针对我们,仅是自然散发的真元就强横至此?”
腕骨艰难地吞咽着唾沫,两人目光再次相撞,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相同的惊骇。
最令他们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分明感知到眼前这个少年,明明和他们一样都只是地障修为,可周身流转的劲道气息,侧漏出来的这般磅礴的灵元波动,和自己的地障修为相比较,简直如同微弱萤火和中天皓月的比较。
“这位强者对灵元的掌控,已臻至我等无法理解的境界。”腕骨声音干涩,每个字都透着敬畏。
完骨凝视着少年俊朗的侧影,一个荒谬的念头浮上心头:“看似年少,实力却如此深不可测……难道他当真是传说中的夔蜀人出世……”
“夔蜀人族?”这四个字在两人心中同时响起,却谁都没有说出口。
当完骨与腕骨亲眼见到这位被秉风尊称为“少主”的少年,被他那股如深渊般磅礴的威能灵压真实地笼罩周身时,心中原有的种种猜忌与疑虑,顷刻间烟消云散。
——若是这样一尊深不可测的强者出手救下她们,又能令秉风大兄心甘情愿追随,那么一切便都合乎情理了。
真正的强者,从不与蝼蚁为伍——除非,那是他们愿意以血脉与誓言去守护的至亲。
秉风目光转向阳势身旁那位面带微笑、虽失去双眼与双腿却依旧气度从容的神通强者库房,正要上前郑重行礼,一旁的心俞却已如一只欢快的小雀,快步奔至阳势身前,一把抱住他的腿,仰起稚嫩的小脸喊道:“阳光哥哥!”
阳势眼中掠过一丝温和,俯身蹲下,轻轻揉了揉心俞的头发,低声道:“让你们久等了。”
秉风此时方稳步上前,向阳势深深一揖,又转向库房恭敬拱手,沉声道:“少主言重,守护众人本是秉风分内之事。”他目光扫过库房残缺的身躯,语气中带上几分愧意,“只恨我等实力不济,非但不能为少主分忧,反倒成了少主的拖累。
阳势并未理会秉风的自责,而是如家人般朝食窦微微颔首,目光温和,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他从悬枢的储物袋中取出了合阳。
此时的合阳已被重新装上灵晶,也穿上了一身整洁衣物,虽仍是傀儡之身,却显得体面了许多。阳势轻拍它肩头,示意它去和心俞和督俞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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