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
训练场上，弥漫着汗水和硝烟的味道。
夜老虎侦察连的兵，一个个站得笔直，像是钢钉一样铆在地面上。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服输的倔强。
队伍最前方，一个挂着排长军衔的年轻军官大步上前，朝着王副部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首长！”
“夜老虎侦察连，考核前准备完毕！”
“应到一百二十人，实到一百二十人！”
“请您指示！”
来人正是夜老虎侦察连的排长，陈国涛。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王副部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回了个礼。
“稍息。”
“是！”
陈国涛转身，面向队伍，下达了口令。
“全体都有，稍息！”
刷！
整齐划一的动作，带着一股子劲儿。
王副部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陈国涛身上。
“开始吧。”
“是！”
陈国涛再次领命，转身吼道。
“第一排，出列！”
“多能射击考核，现在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队列中迅速跑出两名列兵。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两人飞快地冲向起点，检查枪械，装弹，上膛，动作一气呵成。
林辰站在队伍最后面，看得津津有味。
砰！砰！砰！
枪声响起。
那两名列兵在各种模拟地形中快速穿梭，时而卧倒，时而侧身，时而跃进。
每一次射击，都是在剧烈运动后完成的。
这考验的不仅仅是枪法，更是体能、战术和心理素质的综合体现。
“打得不错。”
林辰在心里默默点头。
虽然在他看来，还有不少可以改进的地方。
但对于常规侦察连队来说，这个水平已经相当可以了。
怪不得苗连那么有底气。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苗连和高大壮。
苗连的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得意。
而高大壮，则是一脸的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很快，多能射击考核结束。
两名列兵打光了最后一个弹匣，返回原位。
王副部长目光在队伍里扫了一圈，忽然停在了右侧一个年轻士兵的身上。
那个兵，站得不算最直，眼神却格外锐利。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王副部长指着他问道。
被点名的士兵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回答。
“报告首长！我叫庄焱！十八岁！”
小庄？
林辰眉毛一挑。
原来是他。
“十八岁？”
王副部长有些惊讶。
“入伍前是干什么的？”
“报告首长！在校大学生！”
“好！”
王副部长忍不住赞叹。
“十八岁的大学生，年轻的速射手！好苗子啊！”
旁边的苗连一听，立马凑了上来，满脸堆笑地补充道。
“首长，您别看他年纪小，这小子可虎着呢！”
“刚下连队那会儿，就把他们班长给打了！”
王副部长闻言，不但没生气，反而笑意更浓了。
他转头看向高大壮。
“大壮，你看这两个兵怎么样？”
“送到你们狼牙去，够格吗？”
高大壮闻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冷得像是冰碴子。
“报告首长。”
“狼牙招收兵员，有自己的一套选拔标准和程序。”
“我们只看考核成绩，不看推荐，更不要关系兵。”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安静了。
苗连脸上的笑容，直接僵在了那里，然后一点点沉了下去，黑得像锅底。
高大壮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苗连的脸上。
这等于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拒绝了他。
队伍里的庄焱，也就是小庄，脖子一梗，眼神里的锐气更盛了。
“报告！”
他突然喊道。
“我不想去什么狼牙！”
“我也不稀罕！”
“我就是想知道，特种兵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
这话说得，火药味十足。
夜老虎侦察连的兵，看向高大壮和林辰的眼神，瞬间都变了。
充满了挑衅和敌意。
苗连虽然黑着脸，但心里却是赞同的。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王副部长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非但没有制止，反而笑呵呵地看向高大壮。
“大壮啊，听到了吗？”
“人家想跟你交流交流。”
“去吧，给他们露两手，也别让下面的同志觉得，我们特种部队只会说大话。”
高大壮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最后面的林辰身上。
“你！”
“出列！”
林辰心里咯噔一下。
他磨磨蹭蹭地向前走了两步，一脸的为难。
“报告首长。”
林辰有气无力地开口。
“我……我能不能不去啊？”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高大壮的脸瞬间黑了。
“给我个理由！”
他咬着牙说道。
林辰苦着一张脸，开始了他的表演。
“报告首长，我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右脚踩油门踩得……现在有点麻。”
“腿麻了？”
“嗯，有点。”
“那你手呢？手也麻了？”高大壮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危险。
“手……”
林辰抬起自己的右手，煞有介事地抖了抖。
“方向盘握久了，现在也有点哆嗦……估计，估计端不稳枪。”
噗。
站在一旁的王副部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小子，真是个滑头鬼精！
这理由找的，简直是天衣无缝！
高大壮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死死地盯着林辰，林辰则回以一个无辜的眼神。
最终，高大壮败下阵来。
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林辰是装的吧？
“滚回去！”
高大壮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是！”
林辰如蒙大赦，飞快地缩回了队伍最后面。
高大壮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上前一步，强大的气场瞬间散开。
“行！”
“既然你们想看，那我就给你们露一手！”
他转头看向脸色依旧难看的苗连。
“老苗，给我准备几个酒瓶子来。”
苗连虽然心里一百个不爽，但王副部长看着，他也不能驳了面子。
他对着陈国涛使了个眼色。
“去，按高中队说的办。”
很快，几个空酒瓶子被摆在了五十米外的靶位上。
高大壮从枪套里拔出自己的手枪，连瞄准的动作都没有。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连续响起。
快得让人几乎反应不过来。
远处的几个酒瓶，应声而碎。
不是瓶身被打爆，而是瓶颈处被精准地切断！
瓶身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地。
这一手，直接镇住了全场。
夜老虎的兵，一个个目瞪口呆。
刚才还一脸不忿的小庄，此刻也是满脸的震撼。
高大壮收起枪，吹了吹枪口的硝烟，脸上没有任何得意的表情。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身对王副部长说道。
“首长，看完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再不走，我怕被他们给生吞活剥了。”
他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
夜老虎侦察连的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仇恨，算是彻底拉稳了。
王副部长笑着点了点头。
“走吧。”
三人不再停留，转身就朝着车子走去。
留下一整个训练场咬牙切齿的夜老虎。
……
车子再次启动，缓缓驶离了夜老虎侦察连的营区。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高中队，好玩吗？”
林辰笑嘻嘻地问道。
“当着人家一个连的面，把人家连长和未来的兵王都给得罪了，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高大壮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小子，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林辰撇了撇嘴。
“知道啥？”
“我就知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了一坨大的。”
“又臭又硬。”
“关键是，你还拉着首长给你当挡箭牌，这操作，高，实在是高！”
“噗……咳咳咳！”
后排的王副部长，一口水刚喝到嘴里，听到林辰这话，直接喷了出来。
他被呛得满脸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着林辰，想说点什么，却笑得说不出话。
高大壮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这小子，嘴也太损了！
什么叫拉了一坨大的！
等王副部长好不容易顺过气来，高大壮才没好气地开口解释。
“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小庄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我知道，他是苗连的宝。”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老苗这个人，你们不了解。”
“他明年三月份，服役期就满了，就要退了。”
高大壮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当年打仗的时候，他为了掩护战友，被弹片削掉了一只眼睛。”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进狼牙。”
“这是他一辈子的心结，一辈子的遗憾。”
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辰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
他终于明白了。
“所以……”
高大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缓缓说道。
“他想在他走之前，把他最看好的兵，送进狼牙。”
“这不光是为了那个兵，更是为了圆他自己一个梦。”
林辰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
他瞬间懂了苗连所有的行为。
那份急切，那份骄傲，甚至那份被当众拒绝后的愤怒。
原来背后，藏着这样一个沉重而执着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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