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脉传送的眩晕感与空间撕扯力远超之前穿越空间裂缝。林尘只觉自身如同被投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若非筑基中期的肉身足够强横，又有剑冢之力自发护体，恐怕瞬间便会重伤。
他紧紧抓住身旁苏婉清的手腕，能感觉到她掌心传来的冰凉与微微的颤抖。苏婉清伤势未愈，强行承受这种远距离传送，负担极重。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窒息的旋转感骤然消失。
“噗通！”
两人如同被甩出的石子，重重砸落在某种坚硬而冰冷的物体表面，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稳住身形。
预想中狂暴的能量乱流与虚空生物并未立刻出现，四周反而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宁静。
林尘第一时间翻身坐起，警惕地环顾四周，同时将一股精纯的灵力渡入苏婉清体内，助她平复翻腾的气血。
入目之处，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诡景象。
他们并非身处海水之中，也非脚踏实地，而是站在一块巨大无比、如同山岳般的暗银色金属残骸之上。这残骸形状怪异，表面布满深刻的划痕与腐蚀的孔洞，边缘处扭曲断裂，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力硬生生撕碎。残骸静静地悬浮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上下左右，皆是无尽的虚空。
放眼望去，类似的金属残骸随处可见，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如同星辰的碎片，散布在这片广袤的黑暗空间里，形成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废墟带。远处，有巨大如岛屿般的骸骨静静漂浮，那骸骨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生物，形态狰狞，散发着古老而蛮荒的气息。更远处，隐约可见一些破碎的、闪烁着微弱灵光的晶体碎片，以及一些如同被冻结的波浪般的能量褶皱。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永恒的冰冷与死寂。唯有极远处，一点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的、仿佛在缓慢旋转的幽暗漩涡，散发出一种吞噬一切的引力感，提醒着他们此地并非绝对静止。
那里，恐怕就是沐芸长老提到的“归墟之眼”！仅仅是遥遥感知，那股仿佛能湮灭灵魂的吸力便让人心生寒意。
“这里就是……归墟之眼的外围？”苏婉清稳住气息，站起身，清冷的眸子扫过这片虚空废墟，眼中也难掩震撼。她能感觉到，此地的空间结构极其脆弱且混乱，充斥着各种属性的残暴能量，却又诡异地维持着一种危险的平衡。
林尘点了点头，目光凝重：“看来是的。这些残骸……不像是自然造物。”他蹲下身，手指拂过脚下那暗银色的金属，触手冰凉坚硬，其材质绝非他所知的任何一种炼器材料，内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奇异能量，与灵气、元灵之气乃至归墟之力都截然不同。
他的“器韵感知”在此地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和干扰，范围不足平时的十分之一，但依旧能模糊地“听”到这些残骸无声的哀鸣，感受到它们曾经历过的惨烈与辉煌。
“这些……似乎是某种巨大舰船的碎片。”苏婉清走到一块断裂的、依稀能看到管状结构的残骸前，仔细观察后得出结论，“并非法器，其构造更偏向于……机关造物，但技艺远超我辈认知。”
林尘心中一动，想起了北辰老祖偶尔提及的上古秘辛，关于星海航行、关于域外文明的零星碎片。难道这些残骸，属于某个曾经试图探索归墟，却在此地折戟沉沙的域外文明？
这个念头让他脊背发凉。连这等不可思议的文明都陨落于此，归墟之眼的凶险可想而知。
“坐标指向的区域，应该就在这片废墟带的深处，更靠近那归墟之眼的方向。”林尘凭借着堪舆光剑对空间与方位的微弱感应，指向左前方一片更加密集的残骸区域，“我们必须小心，此地空间不稳定，而且……可能有东西。”
他的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右前方数百丈外，一块房屋大小的不规则晶体碎片后方，一道模糊的、半透明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
那影子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一团扭曲的光晕，周身散发着与周围虚空融为一体的气息，若非林尘的感知特殊，几乎无法察觉。它似乎对生命气息极其敏感，瞬间便锁定了林尘与苏婉清，随即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如同瞬移般的速度，骤然扑至！
一股冰冷、空洞、仿佛能直接冻结神魂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尖刺，率先袭来！
“小心神魂攻击！”林尘低喝一声，星辰寂灭剑意瞬间勃发，在身前布下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冰冷意念阻挡在外。同时，他并指如剑，淡金色的剑罡如同闪电般射出，直刺那虚空影子！
然而，剑罡竟如同穿过空气般，直接从影子身体中穿透而过，未能造成任何伤害！那影子依旧速度不减，张开无形的“大口”，就要将两人吞噬！
“虚体？”苏婉清眼神一凝，并未慌乱。她双手结印，太阴寒魄之力不再追求物理层面的冻结，而是化作无数细密无比的神识冰针，如同暴雨般射向那影子！
“嗤嗤嗤——！”
这一次，攻击见效了！那无形的神识冰针仿佛天生克制这种虚体生物，精准地刺入了其核心！影子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扭曲的光晕剧烈波动，速度骤降，形体也变得黯淡了不少。
林尘见状，立刻明白了关键。他心念一动，那柄主杀伐的星辰光剑虚影再次显现，但这一次，剑意不再外放，而是极度内敛，凝聚于剑锋一点，带着斩灭一切虚妄、直指本源的寂灭之意，再次点向那影子！
“湮灭！”
剑尖触及影子的瞬间，那虚体生物如同被点燃的纸张，从内部开始崩解、湮灭，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失在这片虚空之中。
“此地不宜久留。”林尘收起光剑，脸色凝重。这才刚刚踏入废墟带，便遇到了如此难缠的虚体生物，天知道深处还隐藏着什么。“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坐标节点，激活通道。”
苏婉清点头，服下一枚滋养神魂的丹药，刚才那一下神识攻击对她的消耗也不小。
两人不再耽搁，凭借着林尘的方位感应，小心翼翼地在巨大的残骸之间穿梭。他们尽量避开那些能量波动异常的区域和看起来特别诡异的骸骨与晶体，速度却不敢放慢。
一路上，他们又遭遇了几波袭击。有能够操控金属残骸进行物理攻击的活化构装体，有如同阴影般潜伏、擅长精神蛊惑的低语魔，甚至有一次，他们惊动了一群栖息在某艘巨大星舰残骸内部的、形似蝙蝠却浑身覆盖着骨甲的虚空掠食者，若非林尘及时以寂灭剑意开辟出一条通道，苏婉清以冰墙断后，恐怕就要陷入苦战。
这片废墟带，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场与怪物巢穴！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残骸也越来越巨大，越来越完整。他们甚至看到了一艘几乎保持着一半船体结构的星舰残骸，那星舰通体流线型，风格与修仙文明截然不同，舰身上布满了巨大的创口，仿佛被某种利爪生生撕裂，无声地诉说着当年的惨烈。
而林尘手中的玉简，对那条坐标的感应也越发清晰。
终于，在穿越了无数险阻之后，两人抵达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这片区域中央，悬浮着一座最为巨大的、仿佛是整个舰队旗舰的星舰核心残骸。残骸呈不规则的球体，表面布满了各种断裂的管道与接口，中心处，一个约莫丈许直径的、由无数精密金属环构成的圆盘装置，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稳定无比的空间波动！
“就是那里！”林尘眼中爆发出精光。那圆盘装置，正是玉简坐标所指向的空间节点！只要激活它，便能打开通往故土的通道！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靠近那核心残骸之时——
一股远比之前所有怪物加起来都要恐怖、都要暴戾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自那核心残骸的深处，缓缓苏醒！
一道庞大无比的阴影，覆盖了两人所在的区域。
林尘与苏婉清同时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核心残骸的上方，一头体型堪比山岳、形似巨蜥、却通体由暗银色金属与某种黑色晶体构成、背部生长着无数扭曲能量触手的恐怖巨兽，正缓缓睁开它那如同熔岩湖泊般的巨大眼眸，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瞬间锁定了下方两个渺小如尘埃的生灵！
其散发出的威压，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甚至……更高！
它似乎，一直守护着这处空间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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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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