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时间，在凌尘近乎不眠不休的修炼中一晃而过。
那几株止血草带来的能量早已消耗殆尽。《太初吞天诀》的霸道远超想象，对资源的渴求如同无底洞。这几日，他只能依靠强行汲取空气中稀薄到令人发指的灵气，以及压榨这具身体本身潜藏的气血来维持修炼。
进展缓慢得令人心焦，但效果却也实实在在。
体内的太初之气已从发丝粗细壮大到棉线般规模，流转于初步打通的几条主要经脉之中，带着一种混沌初开、磨灭一切的独特质感。胸口的重伤在太初之气日夜不停的冲刷与滋养下，已然愈合大半，只余下些许隐痛。更让他满意的是，这具身体原本细若游丝、多处郁结的经脉，被强行拓宽了一丝，虽然依旧算不上好资质，但至少不再是完全无法修炼的绝境。
修为，稳固在了炼气一层巅峰，距离突破二层仅有一线之隔。
代价则是强烈的饥饿感与身体的疲惫。杂役份里的那些普通饭食，根本无法补充修炼《太初吞天诀》的巨大消耗。
“必须尽快获取资源。”凌尘结束又一次周天运转，感受着腹中火烧火燎的饥饿感，眼神锐利。再这样下去，不等报仇，他就要先被这功法吸干了。
清晨，天色微亮。
杂役区的广场上，稀稀拉拉聚集了二三十人，都是准备参与今日“清理西山废弃药园”任务的杂役弟子。众人脸上大多带着不情愿和麻木，这种任务费力不讨好，奖励微薄，若非强制摊派，没人愿意来接。
凌尘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杂役服，沉默地站在人群边缘，毫不起眼。
“哼，某些人伤好的倒是挺快，看来是挨打挨得不够狠。”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凌尘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赵虎。那日被惊退后，赵虎显然觉得丢了天大面子，这几日没少在背后编排，此刻见凌尘出现，忍不住出言挑衅。但他也只敢动动嘴皮子，眼神深处对凌尘那日的诡异依旧存着忌惮，不敢真的上前。
凌尘懒得理会这等蝼蚁的聒噪，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一位负责带队的外门弟子身上。那弟子神情倨傲，简单宣布了任务内容——清除药园杂草、搬运废弃石料，并强调了不得私自夹带药园内任何物品，违者重罚。
队伍很快出发，朝着青岚宗西侧的山峦行去。
西山位于宗门边缘，灵气相对其他山脉更为稀薄。废弃药园更是处在一处山坳背阴之地，尚未走近，便能感觉到一股混杂着腐朽和阴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入目所见，一片破败。残破的篱笆东倒西歪，园中杂草丛生，几乎有半人高。几间存放工具的石屋也已坍塌大半，露出里面锈蚀的器具。更引人注目的是，地面和残存的墙壁上，隐约能看到一些焦黑的痕迹和诡异的裂纹，仿佛曾被某种狂暴的能量席卷过。
“都听好了！”带队的外门弟子捏着鼻子，嫌弃地挥了挥手，“两人一组，分区域清理！日落前完成，检查合格方可领取灵石！”
众人唉声叹气地开始分组劳作。凌尘被分到的区域，是药园最深处，也是看起来最为荒芜、杂草最为茂密的一片地方，旁边紧挨着一座完全坍塌的石屋。
没人愿意和凌尘一组，他乐得清静，拿起分发下来的锈蚀柴刀，默默走向自己的区域。
挥刀砍伐着坚韧的荆棘和杂草，凌尘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此处。他悄然释放出自己微弱的神念，如同蛛网般细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空气中弥漫的灵气确实异常紊乱，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死寂之气。这绝非正常的灵田衰败。
“像是被某种阴寒属性的力量污染过……”凌尘神尊的见识让他迅速做出判断。这种环境下，普通灵草确实难以存活。
但《太初吞天诀》的感应却有些不同。
在他神念的细微感知中，这片土地的死寂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一些极其隐晦的、更为精纯的阴属性能量节点。这些节点，对于普通修士乃至一般功法而言，或许有害无益，但对他那霸道的、可吞噬万物的太初之气来说，却可能是另类的“养分”！
他一边机械地挥刀，一边不动声色地朝着感应中一个能量节点靠近。
那是在一片茂密的、叶片呈暗紫色的“鬼针草”丛下方。这种杂草带着轻微的毒性，寻常杂役避之不及。
凌尘蹲下身，拨开草丛，神念仔细探查地面。果然，在泥土下方尺许深处，他感受到了一缕比周围精纯数倍的阴寒之气。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片泥土。
嗡！
丹田内的太初之气微微躁动，传来一丝渴望的意念。
凌尘心中一动，运转法诀，掌心悄然产生一股微弱的吸力。
一丝丝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气流，从泥土中被抽取出来，没入他的掌心。气流入手冰凉刺骨，带着腐蚀心脉的阴毒，但进入经脉后，立刻被运转的太初之气包裹、碾碎、同化，最终化为一丝精纯的能量，融入丹田。
有效！而且效率远比吸收普通灵气高！
凌尘精神一振，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他维持着清理杂草的动作，暗中却如法炮制，不断汲取着这片区域地下散落的阴寒能量。
虽然每个节点能量都很少，但积少成多，他丹田内的太初之气，正以清晰可感的速度缓缓增长！
就在他沉浸于这种“偷取”资粮的过程中时，神念忽然捕捉到旁边那座完全坍塌的石屋废墟下，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
那波动并非阴寒，反而带着一种内敛的、坚韧的生机。
他心中一动，趁着无人注意，悄无声息地挪到废墟旁。拨开几块碎裂的石板，在潮湿的泥土和砖石缝隙中，他看到了一抹不起眼的翠绿。
那是一株仅有三片叶子的小草，叶片狭长，呈墨绿色，叶脉却隐隐透着一种暗金色的纹路，形态宛如一柄指向天空的微型小剑。它扎根在碎砖乱石中，看似柔弱，却透着一股斩破一切阻碍的顽强剑意。
“这是……‘剑纹草’？”凌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是一种颇为罕见的灵草，通常生长在剑气充盈之地，或是由剑道高手的鲜血浇灌而生。其内蕴一丝纯粹的金属性剑元，对剑修有微弱的滋养之效。
这株剑纹草品阶不高，但在此等废弃之地，能顽强存活下来，实属异数。其蕴含的那丝剑元，对凌尘而言，价值远超那些阴寒能量！
他毫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这株剑纹草连根挖出，藏入怀中。
几乎在剑纹草离土的瞬间，他敏锐地感觉到，不远处，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凌尘心中警兆微生，面色不变地站起身，继续挥刀清理杂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用眼角余光瞥去，只见在药园入口附近，一个一直靠着断墙打盹、穿着比杂役稍好但依旧破旧的灰衣老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边。
那老者头发灰白，满脸褶皱，眼神浑浊，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负责看守这废弃药园，平日里几乎被人无视。
但就在刚才那一瞬，凌尘从他看似浑浊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极快的、如同剑锋出鞘般的锐利精光！
这守园老人，不简单。
凌尘低下头，继续劳作，心中却已提起警惕。看来这废弃药园，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日落时分，任务勉强完成。带队外门弟子草草检查一遍，便不耐烦地发放了奖励——每人三块指甲盖大小、灵气稀薄的下品灵石。
握着那三块劣质灵石，感受着怀中那株隐隐散发锋锐气息的剑纹草，凌尘随着人流，默默离开了这片开始被暮色笼罩的废弃药园。
他的逆袭之路，终于迈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
而在他身后，那片荒芜的药园深处，守园老人佝偻的身影重新隐没于断墙的阴影中，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风消散：
“剑心未泯……倒是棵好苗子，可惜，身似漏斗，资质太差……可惜了……”
第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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