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现场的尘埃尚未落定,但沈青云的坚定表态与省纪委的迅速介入,如同两块巨石砸入滨州政坛的深潭,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省委乃至更高层面。
次日清晨,北阳省委书记高世宏亲自致电沈青云。电话那头,高书记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青云同志,昨晚的事情,省委已经知悉详情。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违纪问题,而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挑衅!我代表省委明确表态,对你的一切工作给予全力支持!滨州的改革不能停,反腐不能退!省纪委会成立专案组,对龙腾集团及其关联人员展开全面调查。你的安全,省委会加派人手,你必须配合!”
沈青云心中暖流涌动,但更多的是沉甸甸的责任:“高书记,感谢省委的信任和支持!我个人的安全事小,滨州的发展大局事大。请省委放心,我一定坚守岗位,推动试点工作和营商环境优化不动摇,绝不向任何歪风邪气低头!”
“好!要的就是这股子锐气和担当!”高世宏语气铿锵,“但也要记住,斗争要讲策略。省里的调查需要时间,你这段时间,既要大刀阔斧,也要步步为营。滨州,就交给你了!”
省委的明确背书,无疑给沈青云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也让他手中掌握了更足的底气。
与此同时,那场“意外”车祸的初步调查结果也出来了——渣土车制动系统被人为破坏,司机账户上前日有一笔来自海外的、无法追溯的二十万元汇款。一切证据都指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未遂。然而,线索到了司机这里就断了,无法直接指向龙腾集团的赵金龙。
赵金龙此人,显然比张建、吴鹏飞之流更加老辣和狡猾。
面对如此危局,沈青云反而彻底冷静下来。他召来了周明宇和警卫处长,重新调整了安保策略和日常工作安排。公开行程一切照旧,但安保级别全面提升,且行程路线和时间会临时调整。他要用这种“外松内紧”的方式,向外界展示他沈青云不会被吓倒,同时也最大限度保证自身安全。
带着省委的支持和愈发坚定的意志,沈青云更加专注地投入到高质量发展试点工作中。他清楚,这才是击碎一切谣言和威胁的最有力武器。
他再次约谈了高新区主任马天宇。这一次,他没有过多批评,而是直接给出了路径指引。
“天宇同志,高新区的试点,不能只停留在纸面和概念上。我给你指三个方向:第一,立刻梳理园区内所有‘伪高新’、‘空壳高新’企业,建立退出机制,把宝贵的土地和政策资源腾出来。第二,设立‘瞪羚企业’和‘独角兽企业’培育库,由管委会牵头,联合金融机构、高校和律所,为企业提供从研发、融资到知识产权保护的全链条服务。第三,下放权限,试行‘高新区创新券’,企业可以用创新券直接购买高校和科研院所的技术服务。”
马天宇这次不敢再有丝毫怠慢,仔细记录,并拿出了初步的执行时间表。
沈青云最后叮嘱:“我要看的,是企业的研发投入占比是否真实提高,是园区内技术合同交易额的增长,是真正有竞争力的专利数量。把这些做实,高新区才算名副其实。”
对于城西区,沈青云则带着郑国平,亲自跑了两次省里的金融机构,为城西区传统产业技术改造争取到了首批总额五亿元的专项低息贷款额度。同时,他要求郑国平,必须在一周内拿出二纺机那个技术改造方案的具体落地时间表。
“国平同志,二纺机的方案,不仅仅是一个技术方案,它更是一个信号!它告诉我们,不是传统产业没有出路,而是缺乏创新和投入。把这个案子做成样板,让城西区,乃至全市的传统企业看到希望!”
在沈青云近乎“手把手”的指导和强力推动下,两个试点区的改革开始触及灵魂,一些实实在在的变化开始发生。
另一方面,由审计局局长刘斌牵头的“重点项目回头看”专项审计,进展迅猛。审计报告初稿被直接送到了沈青云的办公桌上。报告直指过去几年滨州市多个重点工程、土地出让中的违规问题,其中涉及龙腾集团或其关联企业参与的项目,问题尤为集中:围标串标、违规变更土地性质、虚高工程造价、环保评价缺失……
这些审计发现,虽然暂时还无法作为直接定罪证据,但却为省纪委调查龙腾集团提供了清晰的方向和扎实的数据支撑。沈青云指示刘斌,将审计报告密送省纪委专案组。
严峻的考验,如同淬火的熔炉,往往能最清晰地照出人心的向背和队伍的真金。
副市长中,原本几位态度暧昧的,在省委明确支持沈青云并启动对龙腾集团调查后,纷纷主动向沈青云靠拢,汇报工作更加勤勉,落实指示也更加坚决。
而之前一些与龙腾集团过往甚密、或在旧有模式下获益颇丰的部门负责人,则显得惶惶不可终日,有的开始托人传话,想向沈青云表忠心;有的则消极怠工,试图蒙混过关。
沈青云对这一切洞若观火。他在一次市政府党组会议上,不点名地敲打:“我们的干部队伍,主流是好的,是能干事的。但我也要提醒个别同志,不要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现在主动向组织说明情况、讲清问题,还为时未晚。如果等到纪委同志找上门,那就被动了。滨州的发展,需要的是干净、担当的干部,而不是骑墙派,更不是蛀虫!”
这番话,在市政府内部引发了不小的震动。会后,果然有两位部门一把手,通过周明宇秘密约见了沈青云,交代了一些自身存在的问题以及与龙腾集团的不正常交往。沈青云按照程序,让他们去纪委说明情况。
与此同时,民间的呼声也开始高涨。关于沈青云力推改革、不畏强权、甚至遭遇暗杀威胁的消息,不知如何被一些知情人透露出去,在滨州的市民和企业界中悄悄流传。许多深受旧有营商环境之苦的中小企业主、以及期盼城市焕然一新的普通市民,纷纷在网络上发声,表达对沈市长的支持和敬佩。“滨州需要沈青云这样的实干派、改革派!”的呼声,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民意浪潮,反过来又进一步巩固了沈青云的地位。
然而,斗争远未结束。
龙腾集团在滨州的多个项目虽陷入停滞,但其庞大的体量和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使其仍具备反扑的能力。赵金龙似乎也察觉到了省里调查的压力,开始收缩战线,断尾求生,同时更加隐秘地转移资产、销毁证据。
另一方面,新城cbd核心地块的招投标工作,也进入了最后的评审关键阶段。龙腾集团依然是实力最强劲的竞争者之一。尽管沈青云已经部署了最严格的保密和公正评审措施,但他深知,赵金龙绝不会轻易放弃这块肥肉,一定还会在最后关头使出各种手段。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沈青云俯瞰着脚下这片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土地。车祸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改革的深水区才刚刚踏入,与龙腾集团的终极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但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更加清澈。
这场淬炼,未曾击倒他,反而让他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变得更加坚韧,更具锋芒。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
“风雨多经志弥坚,关山初度路犹长。不信邪,不怕鬼,干实事,守民心。”
滨州的天空,正在这场雷霆风暴与实干改革的交织中,一点点被拭去阴霾,重现湛蓝。而沈青云的仕途之路,也在这一次次的破局与坚守中,向着更高的巅峰,稳步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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