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换鞋的功夫，林晚秋已悄悄将滚落在地的鸡蛋捡进铝饭盒 —— 这是周站长刚才给冬冬装热水的军用餐盒，盒身上印着褪色的五角星，边缘还刻着 “支前模范” 四个字，一看就是跟着部队走南闯北的老物件。
“你捡这破鸡蛋干啥？” 陆老太瞥见她的动作，眉头拧成疙瘩，“沾了灰的东西，吃了要闹肚子！我们陆家可不缺这几个鸡蛋。”
林晚秋没理会她的挑剔，用衣角擦了擦饭盒外壁：“大娘，现在粮食金贵，鸡蛋更是稀罕物，扔了可惜。洗干净煮煮，给冬冬补身子正好。” 她刚说完，怀里的冬冬就配合地蹭了蹭她的脖颈，奶声奶气地附和：“吃鸡蛋，长高高。”
周卫国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转头对陆老太说：“大娘，晚秋同志说得对，现在物资紧张，能省则省。您这次来，是要找陆沉舟同志？”
提到儿子，陆老太的语气才缓和些：“可不是嘛！这混小子，三年没回家了，我寻思着给他送点棉衣，顺便看看我大孙子。谁知道刚到这儿，就碰到这么个扫把星 ——” 她说着又瞪了林晚秋一眼，话没说完，就被外面的风雪声打断。
一个战士匆匆跑进来，脸色凝重：“周站长，刚才接到通知，前面路段雪崩，通往边防团的路封了，最少得等三天才能通。”
“啥？封路了？” 陆老太急得直跺脚，“那我咋去见我儿子？我带的棉衣要是送不到，他冬天咋过？”
林晚秋心里也跟着一沉 —— 她还想着尽快到部队，跟陆沉舟把话说清楚，好好过日子。现在路封了，不仅耽误时间，冬冬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冬冬，孩子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手里的铝饭盒，小手指着盒身上的 “支前模范” 字样：“妈妈，星星。”
林晚秋心里突然一动 —— 这饭盒是 “支前模范” 的纪念品，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她抬头看向周卫国：“周站长，我听说兵站有特别通行证，要是有紧急情况，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儿子身体不好，我想尽快赶到部队，让他接受更好的治疗。”
周卫国皱了皱眉：“特别通行证确实有，但必须要有革委会的钢印，还要部队那边的批文，不是随便能开的。”
“我有这个！” 林晚秋赶紧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张纸 —— 那是她出发前，公社革委会给开的随军证明，上面盖着鲜红的钢印。“周站长，您看，这是我的随军证明，上面有革委会的章。我丈夫陆沉舟是边防团的营长，您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核实。”
周卫国接过证明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林晚秋怀里的冬冬，孩子脸色还有些苍白，确实不像身体好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先给边防团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要是能联系上陆沉舟同志，或许能通融一下。”
他转身去打电话，陆老太在一旁嘀嘀咕咕：“哼，就算能开通行证，也不能让这扫把星跟我一起去！我儿子要是看到她，肯定得生气。”
林晚秋没跟她争辩，只是默默地给冬冬裹紧了棉袄。她知道，现在说再多都没用，只有尽快赶到部队，跟陆沉舟见面，才能解决问题。
没过多久，周卫国回来了，脸上带着笑意：“联系上了，陆沉舟同志说让你们先在兵站住下，他已经跟师部打过招呼，明天会有军车过来接你们。不过 ——” 他话锋一转，看向林晚秋，“师部说，随军需要师政治部的批文，你这张证明还不够，得补个手续。”
“补手续？咋补？” 林晚秋心里一紧。
“得去县里的师政治部盖个章。” 周卫国解释道，“不过现在路封了，去县里也不方便。我跟师部商量了一下，他们说可以先给你们开个临时通行证，等到了部队再补批文。”
“那太好了！” 林晚秋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
陆老太却不乐意了：“凭啥给她开通行证？我才是陆沉舟的娘，要开也该先给我开！”
“大娘，您别急。” 周卫国耐心地解释，“临时通行证只能开一张，而且军车只能带三个人。我已经跟师部说了，让他们多派一辆车，明天一起走。”
陆老太这才不说话了，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
晚上，林晚秋和冬冬被安排在兵站的一间小屋里。屋里有个小煤炉，烧得很旺，倒也不冷。周卫国让人送来了晚饭 —— 两个玉米面窝头，一碗白菜汤，还有一个热乎乎的红薯。
“这红薯是我偷偷给你们留的，” 送晚饭的战士笑着说，“冬冬小朋友身体不好，得多吃点好的。”
林晚秋心里一暖，连声道谢。她把红薯掰成两半，一半给冬冬，一半递给刚进来的陆老太：“大娘，您也吃点吧，暖暖身子。”
陆老太哼了一声，没接，转身坐在炕边，从布包里掏出一件棉袄，缝补起来。林晚秋也没再勉强，低头给冬冬喂红薯。
冬冬吃得很香，小嘴塞得鼓鼓的，突然抬头对林晚秋说：“妈妈，我想尿尿。”
林晚秋赶紧抱起他，往外面的厕所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周卫国站在煤炉边，手里拿着一个纸包，似乎在等她。
“晚秋同志，” 周卫国把纸包递给她，“这是压缩饼干，你拿着，路上应急。冬冬小朋友身体不好，路上可不能饿着。”
林晚秋愣了一下，赶紧推辞：“周站长，这怎么好意思？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拿着吧，” 周卫国笑了笑，“我们是人民的军队，帮助军属是应该的。陆沉舟同志在边防保家卫国，我们照顾好他的家人，是应该的。”
林晚秋接过纸包，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压缩饼干在这个年代是稀罕物，只有部队里才有。周站长能偷偷给她，肯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她刚想道谢，怀里的冬冬突然 “哇” 的一声，尿了出来 —— 正好尿在了周卫国的军裤上。
“哎呀！” 林晚秋赶紧道歉，“周站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卫国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没事没事，孩子小，难免的。我这军裤，也该洗了。” 他说着，转身就走，还不忘叮嘱：“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林晚秋抱着冬冬，站在原地，又尴尬又好笑。冬冬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妈妈，湿了。”
“你呀！” 林晚秋点了点他的小鼻子，“下次要尿尿，得提前说，知道吗？”
回到屋里，陆老太看到她手里的纸包，又开始阴阳怪气：“哼，看来你还挺会讨好人心的，刚到这儿就有人给你送东西。我看你不是想给我儿子过日子，是想在兵站里找靠山吧？”
林晚秋没理会她的挑拨，把压缩饼干收好，给冬冬脱了衣服，哄他睡觉。孩子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小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 “爸爸”“星星”。
林晚秋坐在炕边，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庞，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明天到了部队，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陆沉舟会怎么对待她。但她知道，只要有冬冬在，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军车就到了。林晚秋抱着冬冬，拎着行李，跟着陆老太一起上了车。周卫国站在车下，递给她一个布包：“这里面有几个馒头和咸菜，路上吃。到了部队，替我向陆沉舟同志问好。”
“谢谢您，周站长。” 林晚秋接过布包，心里满是感激。
军车缓缓开动，林晚秋回头看了看兵站，周卫国还站在雪地里，向他们挥手。她心里暗暗发誓，等将来安定下来，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车窗外，风雪越来越大，道路两旁的树木都被积雪压弯了腰。冬冬趴在车窗边，好奇地看着外面的雪景，突然指着远处的雪山，大声说：“妈妈，雪山！像！”
林晚秋笑了笑，摸了摸孩子的头：“是啊，像。等我们到了爸爸那里，让爸爸带我们堆雪人好不好？”
“好！” 冬冬高兴地拍手，又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陆老太，“奶奶，堆雪人。”
陆老太哼了一声，没说话，却悄悄把自己的棉袄往冬冬身边挪了挪，挡住了车窗缝里漏进来的寒风。
林晚秋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动 —— 或许，陆老太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军车在风雪中颠簸前行，林晚秋抱着冬冬，靠在车窗上，心里充满了期待。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除了与陆沉舟的见面，还有更多的挑战和考验。但她有信心，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就在这时，冬冬突然指着林晚秋手里的铝饭盒，小声说：“妈妈，钥匙在里面。”
林晚秋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饭盒 —— 难道这饭盒里藏着空间的秘密？她刚想打开看看，军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司机大喊一声：“不好！有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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