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上文:凌曜和叶燃为修复崩溃的时间锚点,被迫启动神秘的“时之沙漏”,试图将核心神殿区域的时间倒流回灾难发生前。)
嗡——!
刺目的白光自叶燃掌心的沙漏中骤然爆发,如同黎明撕破永夜,瞬间吞没了整个神殿。凌曜只觉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拉长,仿佛坠入一条由亿万光影碎片交织而成的湍急河流。耳边灌满了错乱的声响——有远古祭司虔诚的祈祷,有未来世界崩塌的嘶鸣,还有此刻神殿梁柱断裂的轰然巨响,所有声音重叠在一起,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抓紧我!”
叶燃的吼声在洪流中被冲得破碎而遥远,但他攥住凌曜手腕的力量,却像暴风雨中锚定船只的铁链,坚定得不容撼动。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弹指一瞬,或许是漫长得如同跨越了半生。那足以摧毁感知的强光骤然消退,天地间重归寂静。
两人踉跄着摔在冰冷的黑曜石地面上,膝盖与掌心擦出细密的血痕。凌曜猛地抬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崩塌停止了。
之前四分五裂、穹顶破洞漏出深黑虚空的神殿,此刻竟完好无损地屹立着。巨大的白玉石柱庄严耸立,柱身上雕刻的星轨纹路清晰如初;穹顶壁画色彩绚烂,描绘着创世神只的笔触依旧鲜活,仿佛方才那场灭顶之灾只是一场荒诞的幻觉。
时间,真的倒流了。
“我们……成功了?”叶燃撑着地面站起身,粗重地喘着气,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沙漏——银白的沙粒安静地躺在瓶底,再无半分异动。
凌曜没有接话,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附,死死锁定在神殿中央的祭坛。那里本该空无一物,此刻却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由纯粹光芒构成的立方体。立方体缓缓旋转,表面流淌着细碎的光纹,每一次转动都仿佛在拨动时间的弦——那是时间核心,是他们穿越无数险境、赌上性命也要找到的东西。它就在那里,近得仿佛伸手就能触碰。
“看!那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叶燃眼中瞬间迸发出狂喜,不顾身体的酸痛,挣扎着就要朝祭坛冲去。
“等等!”凌曜猛地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因极度的警惕而沙哑,“别冲动——时间悖论从来不会凭空消失,逆转时光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祭坛旁的空间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扭曲。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曾引导他们找到沙漏、却又在关键时刻隐瞒了真相的Npc大祭司卡萨。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之前那个须发皆白、步履蹒跚的垂暮老者,而是他们曾在过去时间线里见过的模样——身形挺拔,黑袍上绣着金线纹饰,眼神里满是未被岁月磨平的野心与力量感。
卡萨垂眸看着狼狈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悲悯又诡异的微笑,仿佛在注视着两只落入陷阱的猎物。
“欢迎回来,勇敢的时间旅者。”卡萨的声音在空旷的神殿中回荡,带着一种穿透耳膜的奇特回响,“你们做到了凡人不敢想象的奇迹,逆转了这片区域的时光。看,‘时间核心’就在那里,只要拿上它,你们就能修复所有破损的锚点,彻底离开这个被遗忘的囚笼。”
他的话语像裹了蜜糖的钩子,每一个字都在诱惑着两人。但凌曜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如同冰面下暗藏的漩涡。
“大祭司倒是容光焕发,”凌曜缓缓站直身体,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大脑飞速运转着梳理线索,“看来这场时间倒流,对你格外优待?”
“时间的馈赠,本就因人而异。”卡萨摊开双手,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我只是借这股力量,取回了一些曾经失去的东西。而你们,也将得到你们梦寐以求的回报——这难道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吗?”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叶燃不耐烦地打断他,本能的警惕让他浑身发紧,“我们拿到核心就走,没兴趣跟你废话!”他紧握着时之沙漏,脚步已经向前踏出了半分。
“叶燃,别动!”凌曜突然厉声喝道,语气里的急切让叶燃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但已经晚了。
就在那只脚落地的瞬间,叶燃手中的沙漏突然变得滚烫,像是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沙漏表面刻着的神秘符文疯狂闪烁,银白的沙粒开始不受控制地逆流。紧接着,叶燃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下意识抬起左手,只见手背上一道清晰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蔓延,皮肤瞬间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仿佛被无形的手抽走了数年的活力。
“怎么回事?!”叶燃惊骇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尖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这就是时间的代价。”凌曜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终于拼凑出了卡萨的阴谋,“逆转时间消耗的从来不是沙漏的能量,而是我们自己的‘时间’——他在利用我们的生命,为他的‘复年轻’支付代价!”
卡萨脸上的微笑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拆穿后的阴冷。他向前踏出一步,年轻的面容在光影下显得格外狰狞:“聪明的蝼蚁,可惜醒悟得太晚了。你们逆转的范围越大,自身的时间流逝就越快。等你们触碰到时间核心的那一刻,就是你们生命走到尽头的瞬间——你们的岁月,将成为我重登神座的基石!”
“王八蛋!”叶燃的怒吼震得殿内空气都在颤抖,强烈的愤怒压过了对时间流逝的恐惧。他周身肌肉紧绷,手臂上青筋暴起,竟是强行顶着那股无形的时间吞噬力场,再次向前踏出了一步!
“把我们的时间……还回来!”
沙漏再次亮起光芒,却不再是之前的稳定白光,而是带着一种不稳定的、濒临破碎的哀鸣。银白的沙粒急速消耗,叶燃的鬓角处,几缕黑发以惊人的速度褪去颜色,转瞬就染上了刺眼的灰白。
“蠢货!”卡萨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轻蔑,“强行对抗时间规则,只会让你死得更快!”他抬手一挥,数道透明的时间乱流骤然成型,如同锋利的鞭子,带着撕裂空间的锐响抽向叶燃。
千钧一发之际,凌曜动了。他没有冲向祭坛,也没有扑过去帮叶燃格挡攻击,而是转身朝着神殿墙壁狂奔而去——那里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铭文与壁画,记载着关于时间法则的预言与禁忌。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所有碎片化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卡萨年轻化的模样、沙漏启动时的异常、时间核心的悬浮位置,还有那些他之前未能完全解读的铭文——“时间等价交换”“因果循环不息”“掠夺者终被掠夺”……
“叶燃!攻击祭坛左下角那块颜色更深的石板!”凌曜的吼声穿透了乱流的锐响,“那不是装饰,是他吸收我们时间的‘转换器’!毁掉它!”
叶燃对凌曜有着绝对的信任,他甚至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强行扭转避开袭来的时间乱流。将所有力量灌注于右脚,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狠狠踹向凌曜所指的那块黑曜石石板!
“不——!”卡萨发出惊恐的尖叫,这是他计划中唯一的破绽,也是他力量的根源。
轰!
沉闷的巨响在殿内回荡,石板应声碎裂。一道无形的能量链接骤然断裂,卡萨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他年轻的面容开始剧烈波动,时而恢复中年的挺拔,时而又退回垂暮的苍老,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快进与倒退的混乱按钮。而叶燃手背上皱纹蔓延的速度,终于明显减缓,沙漏的哀鸣也弱了下去。
神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卡萨痛苦的喘息声在空旷中回荡。
时间掠夺的链接被切断了,但伤害已经造成。叶燃手背上的皱纹没有消退,鬓角的白发依旧刺眼,连眼角都爬上了几道细密的纹路,整个人看起来比刚才苍老了五六岁。而那枚悬浮在祭坛上的时间核心,依旧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只是此刻在两人眼中,那光芒里藏着的危险,比之前更甚。
凌曜快步走到叶燃身边,看着他明显成熟了些许的容颜,眉头拧成了疙瘩。“你怎么样?”
“死不了。”叶燃咧嘴想笑,却牵动了眼角的细纹,笑容里满是苦涩,“就是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提前体验了一把中年危机。”
凌曜的心沉了下去——时间造成的伤害,难道是不可逆的?
就在这时,瘫倒在地的卡萨突然抬起头,脸上交织着怨毒与诡异的嘲讽。他咳着血,嘶哑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你们……阻止了我……呵呵……哈哈哈……但你们……也完了!”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祭坛上的时间核心,眼中闪烁着毁灭的光芒:“那个转换器……是双向的!我用它吸收你们的时间……更用它……稳定核心的结构!现在……它毁了……”
“核心失去了稳定……你们猜……一个失控的、蕴含着整个遗忘之都时间之力的东西……爆炸起来……会怎么样?”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祭坛上的光之立方体突然开始剧烈闪烁,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内部传来令人心悸的声响,像是无数块玻璃在同时碎裂,又像是时间本身正在崩塌。
毁灭的倒计时,在这一刻,被加速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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