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会议室门口,手指还贴在口袋里的U盘上。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窗帘动了一下,阳光斜着扫过地面。刚才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你以为大家会为你鼓掌?”
关毅站在我旁边,没有走。他看了我一眼,声音很轻:“还在想她的话?”
我没有马上回答。心跳还是有点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累。不是身体上的那种累,是心被拉扯了很久之后的空落感。我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说:“我只是在想,她说得对不对。”
“你从来就不是为了让人鼓掌才站出来的。”他说。
我抬头看他。他没笑,但眼神很稳。我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试唱那天,也是这样站着,手心出汗,话都说不完整。那时候我只是想唱歌,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现在也一样。
我慢慢松开捏着口袋的手,呼出一口气。肩膀像是卸下了一块石头,整个人轻了一些。
“走吧。”我说,“去天台。”
他没问为什么,只是点点头,跟着我往楼梯间走。电梯太慢,而且人多。我们穿过安静的走廊,脚步声很轻。推开天台门的时候,风一下子涌进来,吹乱了我的头发。
天空很蓝,云很少。远处能看到城市边缘的山影,再远一点就是机场起降的飞机划出的白线。我靠在栏杆上,闭上眼睛。阳光晒在脸上,暖的。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证据不够怎么办。”我睁开眼,看着前方,“或者就算有了证据,别人也不信呢?可刚才在会议室,我把话说完,拔掉U盘那一刻,我发现我不怕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知道自己没做错。”
关毅站在我旁边,双手插进外套口袋里。“你知道最难的是什么吗?”他说,“不是找出真相,是你在所有人都怀疑你的时候,还能相信自己。”
我笑了下。这次是真的笑了,不是强撑的那种。
“以前我觉得,只要努力唱歌就行。后来发现不行,总有人要拿话刺你,拿事压你。我学着反击,学着保护自己,可越防备,就越累。”
“但现在不一样了。”
“嗯。”我点头,“我不用再一直盯着背后有没有人捅刀子了。”
他侧头看我:“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练歌。”我说,“好好准备下一场演出。”
他说好,语气很自然,像早就知道我会这么说。
我们下了楼。走到三楼饮水机旁时,一只蝴蝶从窗户缝飞了进来,在空中绕了两圈,停在水桶边缘。它翅膀是浅黄色的,沾了点水珠。
“它迷路了吧?”我停下来看。
关毅也停下,“比你还慌?至少它没开发布会自证清白。”
我忍不住笑出声。这话说完,空气好像都松了。我顺手拿了两瓶水,递给他一瓶,“这次我请。”
他接过,没推辞。
回到办公室,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我。“新的排练计划,制作组刚定的。”
我接过来坐下,一页页翻。节奏安排比之前宽松了些,重点放在音准和情感表达上。看到第三段副歌部分,我想了想,说:“这里可以加一点即兴转音。”
他坐在对面,笔尖顿了一下,“你觉得合适?”
“嗯。”我说,“之前不敢改,怕出错,怕被人说故意炫技。现在我想试试。只要唱的是我心里的东西,就不算错。”
他点头,在本子上记了一笔。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桌角那份计划表上。我拿起笔,在空白处画了个笑脸。很小的一个,歪歪的,像是随手涂的。
“原来不戴着盔甲走路,是这种感觉。”
“那你现在,可以唱得更自由了。”
我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我。没有多余的话,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不是谁赢了谁,而是我终于能站在舞台上,只做我自己。
手机震了一下。我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训练室预约提醒:明天上午十点,声乐指导到场。
我把手机放回口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动作幅度不大,但全身都舒展开来。
“今晚要不要去吃那家牛肉面?”我问他,“好久没吃了。”
“行。”他说,“不过你得请。”
“行啊。”我笑,“反正我现在心情好,有钱。”
他摇头笑了笑,低头继续整理文件。
我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楼下停车场有辆快递车正在卸货,穿制服的人抱着箱子往里走。我盯着看了几秒,忽然想起自己也曾这样跑过站点,送过包裹。那时候梦想离我很远,但现在,我正站在它中间。
“对了。”我转身,“下周彩排,我能带录音设备吗?我想录几遍自己听。”
“可以。”他说,“用公司配的那套就行。”
“好。”
我坐回椅子上,把计划表摊开,重新看了一遍。然后合上,放进包里。
时间还早,办公室里人不多。隔壁传来键盘敲击声,还有电话铃响。一切都很平常,没有紧张,没有提防,也没有压抑。
我靠着椅背,轻轻晃了下手腕上的发带。红色的,旧了,边角有点磨白。我一直留着,是因为第一次正式登台前,养母给我系上的。她说,红代表好运。
现在我不太需要靠这个讨好运了。
但我还是戴着。
因为它是从过去一路陪我走过来的证明。
关毅收拾好东西,站起身,“走吗?”
“走。”
我背上包,跟他一起出门。走廊灯光亮着,地面干净。经过茶水间时,听见里面有人低声讨论节目流程。我们没停,径直走向电梯。
他按了下行键。等的时候,他忽然说:“你今天话比平时多。”
“是吗?”
“嗯。”
“可能是因为……”我顿了顿,“心里没堵着东西了。”
电梯门开了。我们走进去。
他按下b1。
金属门缓缓合拢,映出我们的轮廓。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亮着,嘴角是放松的。
这不是胜利后的庆祝,也不是报复成功的快意。
这只是——我终于可以呼吸了。
电梯开始下降。
我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大腿外侧,是《追光者》副歌的节奏。
下一秒,我哼出了声。
很轻,但完整。
关毅没说话,只是嘴角动了一下。
我知道他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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