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重新归于平静，陈稳靠在岩石上喘气。他刚把李娜拉上岸，林悦和王强紧随其后，四人伏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可还没等他们站稳，脚下的石壁猛地一震。
“小心！”陈稳喊了一声。
轰——！
湖面炸开巨浪，一个庞大的黑影从水下直冲而起，狠狠撞向岸边岩体。碎石如雨点般砸落，其中一块擦过赵刚的手臂，划出一道血口。他踉跄后退，抬手摸了摸伤口，指尖沾红。
“这东西不打算让我们走。”赵刚咬牙，从腰间抽出枪，对着湖面连开三枪。
子弹打在湖怪露出水面的背脊上，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随即弹飞。那躯体覆盖着深灰色鳞片，在微光下泛着冷硬光泽，像一层天然铠甲。
“没用。”刘辉蹲在一块凸起的石头后，迅速打开背包，取出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几行数据快速滚动。“我在扫描它的结构……等等，眼部区域有异常波动。”
孙莉趴在他旁边，眼睛盯着湖面。“它刚才动的时候，我看到红色反光——是不是对颜色敏感？”
“什么意思？”赵刚扭头问。
“你看那边。”孙莉指着湖边一小块剥落的苔藓，那上面沾着一点从李娜伤口蹭到的血迹，正微微发亮。“红色的东西出现时，它的眼睛缩了一下。”
陈稳立刻明白了。他转头看向林悦：“你有没有能当诱饵的东西？要显眼的。”
林悦没说话，抬手一把扯下头上的红发带。她递过去时，手指还在抖，但眼神很稳。
陈稳接过发带，绑在一支箭上。他从背囊里拿出折叠弓，拉开弓弦试了试力道。弓身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湖面再次翻腾。
那个庞然大物缓缓下沉，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波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它要再撞一次。”陈稳低声说，“等它抬头——我们就跑。”
话音未落，湖水爆裂。湖怪整个头部破水而出，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朝天张开，紧接着重重砸向岩壁。轰鸣声中，大片岩石崩塌，原本藏身的位置被彻底摧毁。
“现在！”陈稳松开弓弦。
红色箭矢划出一道弧线，飞向湖心方向。湖怪的瞳孔瞬间收缩，脑袋跟着箭的轨迹转动，庞大身躯也随之偏移。
通往森林的小径露了出来。
“走！”陈稳低喝。
四人贴着岩壁疾行，借着断裂的石柱和垂落的藤蔓遮挡身形。赵刚断后，一边跑一边回头确认湖怪动向。那怪物发现被骗，猛然甩尾拍击湖面，激起数米高的水墙，但已来不及拦截。
进入林区后，地势逐渐升高。树木密集，枝叶交错，遮住了头顶的微光。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踩上去软而湿滑。
“停下。”陈稳抬手示意。
众人靠在一棵粗壮的老树后方，压低身体。刘辉抱着电脑，肩膀起伏，额角冒汗。孙莉抓着背包带，指节发白。
“它没追出来。”赵刚喘着气，“可能真离不开水。”
“别放松。”陈稳盯着来路，“我们还在它活动范围内。”
刘辉低头看电脑，屏幕上的图像已经定格。“我拿到了一部分数据。它的眼部确实存在能量盲区，大概只有拳头大小，位置偏左。如果能命中那里，有可能造成短暂失衡。”
“问题是够不着。”赵刚苦笑，“我们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孙莉忽然伸手拨开面前的一根枯枝。“我的包卡住了。”
树枝勾住了背包侧链，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轻轻晃动身体，想挣脱，但枝条缠得紧。
“别动。”陈稳靠近，从腰间抽出匕首。
他蹲下，刀刃贴着树皮缓慢切入，动作极轻。咔的一声，细枝断裂。
就在这瞬间，他的目光停住了。
断口处的树皮内侧，刻着一组奇怪的纹路。线条深而整齐，像是用利器反复刻画而成。那些符号弯折交错，带着某种规律性。
“这个图案……”刘辉凑过来，眯眼看清楚后猛地睁大眼睛，“我们在石阵见过！就是入口那片立石上的符文！”
“有人来过。”陈稳声音压得很低，“而且留下了标记。”
“谁留的？”孙莉小声问，“是我们的人吗？”
“不像。”陈稳摇头，“如果是队友，会直接写文字或者留下信号弹。这是在隐藏信息。”
刘辉立即打开电脑，调出之前拍摄的照片进行比对。屏幕上并列显示两组图案，角度校正后完全吻合。
“不是巧合。”他说，“这些符号可能是路线指引，也可能是警告。”
“不管是哪种，说明这条路有人走过。”赵刚握紧枪，“只要能避开湖怪，我就敢往前闯。”
陈稳收起匕首，抬头看向前方密林。树冠层层叠叠，遮蔽了视线。远处传来滴水声，节奏缓慢，像是某种计时。
“不能原路返回。”他说，“湖岸已经被盯死，下次攻击不会给我们反应时间。”
“那怎么办？”孙莉问。
“顺着标记走。”陈稳站起身，“看看下一个刻痕在哪里。”
四人继续前进。陈稳走在最前，每经过一棵大树都会停下来检查树皮。前十分钟毫无收获，直到他们在一棵倒伏的古木旁发现第二处刻痕。
这次的符号略有变化，多了一道斜线，指向东北方向。
“改方向了。”刘辉记录下位置，“之前的路径是直线深入，现在绕开了某个区域。”
“避开了什么？”孙莉忍不住问。
没人回答。
林子里越来越暗。空气潮湿，带着泥土和朽木的气息。他们的衣服还湿着，贴在身上发凉。赵刚的伤口渗出血丝，但他没提，只是时不时用手按一下手臂。
走了约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片矮灌木丛。地面开始倾斜，形成缓坡。植被变得更茂密，有些藤蔓垂下来，挂着水珠。
“等等。”刘辉突然停下。
他盯着一台固定在树干上的小型设备——一块黑色电路板，连接着两根金属探针，插进树皮深处。线路顺着树干向下，埋入土中。
“这是……监测装置？”他蹲下查看，“有人在这里做长期观察。”
“还能用吗？”陈稳问。
刘辉拔出随身U盘，接入接口。几秒后，屏幕上跳出一行字：**信号接收正常，目标活动频率上升**。
“目标指的是湖怪？”孙莉凑过来。
“应该是。”刘辉点头，“这台机器一直在记录它的行动规律。最近七十二小时，撞击次数增加了三倍。”
“它越来越躁动。”陈稳看着远处湖面的方向，“也许是因为我们打破了某种平衡。”
“比如拿了花王的核心？”赵刚提醒。
陈稳没说话，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那枚晶体。它仍在微微发热，像是与什么遥相呼应。
“我们得加快速度。”他说，“趁着它还没调整策略，找到下一个落脚点。”
队伍重新启程。缓坡尽头是一片开阔地带，长满低矮蕨类植物。中央有几块巨石堆叠成天然屏障，后面隐约可见一个洞口轮廓。
“那里可以休息。”赵刚说。
“先确认安全。”陈稳绕到侧面，靠近最大的一块岩石。
他伸手摸向石面，准备攀爬侦察。就在手掌触到岩壁的刹那，指尖碰到了新的刻痕。
又一组符文。
但这回，最后一个符号被划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圆圈，中间画着十字。
“这不是指引。”刘辉看过之后脸色变了，“这是修改。原来的路线被否定了。”
“意思是前面危险？”孙莉问。
“不止。”刘辉指着那个十字，“我在一本古符号手册里见过类似标记。代表‘封印’或‘禁忌’。”
赵刚冷笑一声：“越是不让去的地方，越得看看。”
陈稳沉默片刻，把拍下的照片存进手机。他抬头望向洞口方向，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我们不去洞里。”他说，“但也不能停在这里。”
他转身面向三人，声音很轻但清晰。
“接下来换路线，沿着树皮刻痕的原始方向走，避开这个区域。保持间距，注意脚下，发现新标记立刻报告。”
赵刚点头，刘辉合上电脑塞进包里，孙莉拉紧背包带。
他们转身离开巨石区，重新踏入密林边缘。腐叶在鞋底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陈稳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标记为禁忌的洞口。风穿过石缝，发出低沉的呜咽。
他的手指再次抚过手机屏幕，停留在那组被修改过的符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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