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三月二十三日申时,利州城西街,雨已连下三天,密雨织成帘,将檐角、树梢都裹得朦胧,青石板路被浇得油亮,倒映着商铺檐下垂落的水帘,偶尔有行人披着蓑衣匆匆而过,脚步声混着雨声,在街巷里格外清晰。黄蓉披着蓑衣从守军大营出来,裤脚溅了几片泥点,袖口还沾着未干的雨珠——此前七八日,她余秽净尽后,已陪吕文德好好解了多日克制之苦,今日吕文德忙着盯仙人关粮车启程,她才得空独自往城西别院去,等着霍都送密信,眼角余光忽然扫过街角那座挂着“醉春楼”幌子的瓦肆——红绸缠柱,门帘半卷,帘内透出暖黄烛火,竟和两年前嘉兴那间藏着“巨阳神”的“销金窟”,有几分异曲同工的暧昧。)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掀了掀湿漉漉的门帘,雨珠顺着蓑衣边缘滴落,在门槛上砸出细小的水花。堂子里酒气混着脂粉香扑面而来,说书先生的醒木“啪”地拍得震天响,正讲到“侠盗夜劫贪官府”的桥段,却压不住角落里男女调笑的软语、酒杯碰撞的脆响。黄蓉往里走了两步,抬手拂去肩头的雨丝,目光在攒动的人影里扫过,忽然定在靠窗的一桌——
男人背对着门口,宽肩窄腰,身材壮硕,即便身着宽松的月白锦缎长衫,也难掩底下紧实的肌理,手中把玩着一把玉骨折扇,指节分明。腰间虽没了两年前那枚醒目的熟铜护腰,可那微微靠坐、指尖轻敲桌沿的坐姿,还有不经意间抬手拢发时,露出的臂膀线条,却让黄蓉心头猛地一跳。
是他。
两年前嘉兴暗巷“销金窟”里,那个让李莫愁又羞又怒、大开眼界差点咬碎银牙的“巨阳神”秦爷。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木柱后缩了缩,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与晃动的烛火,恰好看见男人侧过脸举杯,要与邻座的鸨母碰杯。眉骨高挺,眼尾微挑,笑起来时唇角勾着点漫不经心的侵略性,几句话便逗得那鸨母花枝乱颤,连眼角的细纹都挤了出来。黄蓉看着这张脸,前年七月二十六日晚上的场景忽然撞进脑海——当时自己揪住李莫愁的道袍后领,像拖猎物般往嘉兴瓦肆深处走去,语气里满是冰冷的嘲讽:“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不堪’。”两人拐进一条无灯暗巷,巷尾是间门窗紧闭的宅院,门缝里透出暧昧的红光,夹杂着男女浪笑与床板“吱呀”的撞击声,刺耳得很。她当时一脚踹开虚掩的侧门,将李莫愁狠狠掼在地上,“咚”的一声撞得对方闷哼出声。屋内陈设奢靡却俗艳,红纱帐低垂,帐内烛火摇曳,只见榻上正有男女纠缠,男子背对着门口,身形壮硕却不臃肿,健美得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腰间悬着一枚熟铜护腰——正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采花大盗“巨阳神”,也就是现在眼前所见、正跟鸨母碰杯相谈甚欢之人,想不到如今穿上规整长衫,倒也人五人六,卖相上佳。
当时李莫愁穴道被自己点了,四肢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榻上不堪入目的景象,脸颊“腾”地烧起来,比被人撞见疗伤还觉羞耻,偏头想呕,却被自己伸手捏住下巴,硬生生转了回来,语气里满是嘲讽:“怎么?不敢看?比起你躲在隔壁,偷听我和靖哥哥同房、脑补那些龌龊画面,这可精彩多了吧?”
李莫愁气得浑身发抖,眼泪混着屈辱滚落,砸在衣襟上晕开湿痕,咬牙骂她无耻。
“我无耻?”当时自己蹲下身,指尖轻轻挑起李莫愁的下巴,眼神冷得像刀,“你偷听人墙根时怎么不觉得无耻?想拿欧阳克的旧事做文章,羞辱我、挑拨我和靖哥哥感情时,怎么不觉得无耻?”话音刚落,伸手一扯,“嗤啦”一声撕开李莫愁胸前的道袍,露出里面藕荷色的绣纹亵衣,“你看,在这种地方,没人管你是什么‘赤练仙子’,没人管你修了多少年道,只当你是个送上门的娘们!”
榻上的“巨阳神”被动静惊动,转头看见自己和李莫愁,尤其见李莫愁衣衫半褪、泪流满面的模样,顿时淫笑起来,声音粗哑不堪:“哟,来了两个美人儿作伴?”说着便要起身。
他一起身,那番伟岸顿时显露,自己当时还“孤陋寡闻”,没见过那般惊人之物,哪怕强装镇定,也吓得心头乱跳。“滚回去!”斥声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心虚,迫不得已扬手甩出一把细沙,正中他双眼,趁他惨叫着捂眼打滚时,抓起地上的李莫愁就往外跑。两人一路疾奔冲出暗巷,直到听见身后追兵的呼喊渐渐远去,才在一处断壁下停下,当时自己的手心,还攥着满汗。
“姑娘也是来避雨的?”一个穿青布短打的小二擦着桌子经过,见她站在门口发怔,蓑衣还滴着水,连忙笑着搭话,“里面暖和,还烧着炭,姑娘要不要找个座歇会儿?再喝碗热酒暖暖身子。”
黄蓉回过神,指尖捻了捻蓑衣的系带,唇角勾起抹惯有的狡黠——吕文德虽温顺体贴,却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眼前这秦爷的漫不经心,倒让她生出点新鲜的玩味,语气随意:“好啊,就那靠窗的位置……还有空位么?”她抬手,看似不经意地指了指秦爷邻桌的空椅,目光却没敢多停。
小二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面露难色,声音放低了些:“姑娘,那位秦爷包了半张桌,不过他性子随和,从不爱计较这些,姑娘若不介意,我去跟秦爷说一声,您凑着坐?”
“不用麻烦,我自己说就好。”黄蓉打断他,径直朝着那桌走过去,在秦爷对面的空位坐下,将蓑衣往椅背上一搭,露出里面水绿色的短打,衣摆还沾着点泥点,却丝毫不显狼狈,“秦爷,借个座,避避这大雨,不打扰您吧?”
秦爷抬眼,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起初带着几分审视,像鹰隼掠食般锐利,可看清她眉眼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玩味的笑,将玉骨折扇往桌角一搁:“姑娘随意,这雨下得大,避雨罢了,谈何打扰。”他伸手给自己斟了杯热酒,酒液泛着琥珀色,“看姑娘这步履、这气度,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倒像练过些功夫?”
黄蓉端起小二很快送来的热茶,指尖在杯沿轻轻划了圈,避开他的试探——她可没打算让秦爷知道自己的身份,更没打算让这事传到吕文德耳朵里,毕竟吕文德那性子,知道了少不得要闹几日委屈:“略懂些防身术罢了,免得在外赶路受欺负。倒是秦爷,听口音不像利州本地人,是来做生意的?”
“算是,做些药材生意,从蜀南过来,路过利州歇歇脚。”秦爷饮了口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烛火下格外清晰,目光又在她脸上停了停,“在下姓秦,不知黄姑娘怎么称呼?”
“姓黄。”黄蓉浅啜一口茶,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驱散了些许寒意,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的衣襟下——虽被宽松长衫裹着,不及两年前那般惊世骇俗,可那衣襟下蛰伏的隐约轮廓,虽比不上吕文德逆天,却依旧比寻常男子要雄壮几分,她心头微跳,随即用暗语试探:“秦爷做药材生意,走南闯北的,可知‘过江龙’这味药材?据说颇为罕见。”
这“过江龙”本是江湖暗语,用来试探对方是否懂江湖门道、来路如何,没承想秦爷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讶异,随即低笑起来,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点熟悉的露骨:“‘过江龙’确实罕见,我这趟没带。不过我倒有一味‘擎天木’,药效比‘过江龙’更胜一筹,不知黄姑娘有兴趣品鉴么?”
这话里的暗示,和两年前嘉兴暗巷里他那番龌龊言语如出一辙。黄蓉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指尖泛了点白,脸上却笑得更欢——她想起吕文德的温吞,其实也不能怪吕文德温吞,他那本钱,自己虽然已经慢慢适应,但规模在那明摆着,不温吞不行啊,稍稍剧烈些,自己还真吃不消。这秦爷虽然也异于常人,毕竟还是逊于吕文德这个死胖子,所以倒想看看这秦爷的“手段”,故意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哦?‘擎天木’?听着倒新鲜,倒想听听秦爷说,它有何妙用?”
秦爷往前倾了倾身,烛火在他眼底投下暧昧的阴影,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吐信般缠人,只够两人听清:“能安神,能健体,驱散寒气最是管用,尤其……能解女子独自在外、心头烦闷发痒的窘境。”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她唇角,欲望明晃晃的,“我住城西‘悦来客栈’,今日这雨怕是停不了,黄姑娘今夜若有空,不妨过来坐坐?”
雨声敲打着窗棂,“噼啪”作响,混着堂子里的说书声、调笑声,成了这桌前最隐秘的背景音。黄蓉看着他眼里势在必得的笑,再想起两年前李莫愁又羞又怒的模样,心底那点熟悉感,再掺上对吕文德温吞的小小“逆反”,玩味更甚。
她没直接答应,也没拒绝,只是端起茶杯,朝他遥遥一举,语气带着点似是而非的试探:“多谢秦爷好意,不过雨还没停呢,我还有事要等,今夜能不能去,可说不准。”
秦爷也不恼,反倒笑了,没再追问,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底的欲望却没减半分:“无妨,我在客栈等着,黄姑娘若想来,随时找我便是。”
黄蓉低头吹了吹茶沫,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街对面的屋檐下,霍都正提着食盒往这边张望,食盒上还盖着油纸,显然是怕密信被雨打湿——她心里顿时清明了些,也压下了方才那点玩味:本来是要去城西别院等霍都交情报,如今大雨绊脚,又“喜”逢这秦爷,倒不如先稳住他,等接了密信、再打发了吕文德今夜的纠缠,若还有兴致,再去会会这秦爷也不迟。
窗外的雨还没停,密雨依旧织着帘,将利州城裹在朦胧里。这瓦肆中的“旧识”重逢,才刚刚开始,而黄蓉心里,早已把吕文德的委屈、霍都的密信,还有眼前这秦爷的邀约,悄悄分好了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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