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点的苏州博物馆外，青灰色的砖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专案组的三辆警车停在巷口的树荫后，车灯熄灭，只有对讲机里偶尔传来的低低指令声。陆沉靠在车门上，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紧盯着博物馆侧门 —— 按照计划，小赵会带着队员从侧门潜入，先控制旧书店的暗门通道，再由他们四人从正门突袭，将 “文影会” 的人一网打尽。
“各小组注意，距离行动还有十分钟。” 陆沉对着对讲机低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手铐。苏衍站在他身边，手里捧着那本《论语集注》，书脊贴着掌心，像是能感受到里面藏着的 “文路” 秘密。他抬头看向博物馆三楼的古籍修复室，窗口一片漆黑，却总觉得那片黑暗里藏着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手里的书。
林溪正蹲在车旁，用强光手电检查从 “石印斋” 借来的刻刀。这把刀是石松年特意借给她的，刀身刻着细小的云纹，据说能轻松划开宣纸却不损伤古籍。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刀刃，突然想起石松年下午说的话：“云庐先生总说，古籍是活的，要用心护着。” 这句话让她心里一阵发紧，总觉得今晚的行动不会那么顺利。
佐藤则在核对国际刑警传来的 “墨老” 资料，平板电脑的光映在他脸上，让他原本温和的眼神多了几分锐利。“根据最新情报，‘墨老’擅长使用冷兵器，尤其是短刀，而且可能携带易燃物 ——‘文影会’之前在日本销毁证据时，就用过燃烧瓶。” 他将平板递给陆沉，“我们得做好应对准备。”
就在这时，陆沉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 “石松年”。他按下接听键，还没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老人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陆警官…… 救救我孙子…… 他们…… 他们抓了小石头！”
“石师傅，你别慌，慢慢说。” 陆沉的声音瞬间沉下来，示意苏衍他们围过来，“是谁抓了小石头？他们要什么？”
“是…… 是‘文影会’的人！” 石松年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背景里小孩的哭闹声，“他们刚才闯进家里，说…… 说让我带着《论语集注》去苏州博物馆的古籍修复室换小石头…… 还说要是报警，就…… 就杀了小石头！”
陆沉的心猛地一沉。苏州博物馆的古籍修复室 —— 那是 “文影会” 故意选的地点，那里堆满了珍贵古籍，一旦发生冲突，很可能会毁了那些不可再生的文物。他立刻对着对讲机喊：“小赵，立刻带两组人去石松年家，保护他的家人，不要惊动绑匪！我们改变计划，去博物馆古籍修复室！”
挂了电话，陆沉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一点十五分，绑匪没说具体时间，但肯定在等我们送书过去。苏衍，你联系博物馆安保部，让他们关掉修复室周围的监控，假装安保系统故障，避免打草惊蛇；林溪，你把《论语集注》里的定位器打开，一会儿你负责送书，趁机靠近‘墨老’；佐藤，你跟我从侧门潜入，等林溪发出信号就行动。”
十分钟后，博物馆侧门的暗锁被陆沉轻轻打开。走廊里的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古籍修复室在三楼西侧，门口没有守卫，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男人的咳嗽声。
陆沉做了个 “停” 的手势，示意大家放慢脚步。他透过门缝往里看 —— 修复室里亮着一盏台灯，暖黄色的光笼罩着中央的修复台。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的男人坐在台前，斗笠的边缘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他手里把玩着一把短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旁边的椅子上，绑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是石松年的孙子小石头，嘴里塞着布条，眼睛红红的，看到门缝外的人影，吓得浑身发抖。
“把书交出来。” 斗笠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经过变声处理，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木头，带着说不出的阴冷，“别耍花样，你们的人要是敢进来，这孩子就没命了。”
林溪深吸一口气，抱着《论语集注》慢慢推开门。她的脚步很稳，指尖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白。走到离修复台三米远的地方，她停下脚步，将书举过头顶：“书在这里，先放了孩子。”
“先把书给我。”“墨老” 的刀指向小石头的脖子，刀刃离孩子的皮肤只有几厘米，“别跟我讨价还价，你们没有资格。”
林溪的目光快速扫过修复室 —— 四周的书架上摆满了古籍，有些还是宋代的孤本，要是发生冲突，这些书很可能会被毁。她突然想起陆沉之前的交代，心里有了主意。就在 “墨老” 伸手要接书时，林溪猛地将《论语集注》扔向空中，大喊：“小心！书里有定位器！”
“墨老” 下意识地侧身躲闪，手里的刀也跟着偏了方向。就在这一瞬间，陆沉从门后冲出来，动作快得像一阵风，一脚踹在 “墨老” 的手腕上。“当啷” 一声，短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佐藤则迅速冲到小石头身边，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断绳子，抱起孩子就往门外退。
“墨老” 见势不妙，转身就往窗口跑 —— 那里是修复室唯一的逃生通道，窗外是博物馆的后院，没有安保巡逻。可他刚跑到窗边，就听到窗外传来 “不许动” 的喊声 —— 苏衍早就带着队员在窗外的平台上埋伏好了，手里的枪齐刷刷地对准他。
“墨老” 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 —— 瓶身上裹着布条，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正是燃烧瓶。“既然跑不掉，那就一起陪葬！” 他狞笑着，点燃布条，朝着旁边的古籍架扔过去。
“住手！” 林溪尖叫着冲过去。那排书架上摆的是元代的《十三经注疏》，全国只有这一套完整的版本，要是被火烧了，就永远再也找不回来了。她扑在书架前，用自己的后背挡住燃烧瓶。“砰” 的一声，燃烧瓶在她身后炸开，火焰瞬间窜起，烧到了她的外套和手臂。
“林溪！” 佐藤的喊声几乎要破音。他冲过去，一把脱下自己的浅灰色西装，裹在林溪的手臂上，用力按压灭火。西装的布料很快被烧出洞，黑烟呛得人咳嗽，佐藤却顾不上这些，只盯着林溪手臂上的伤口，眼里满是焦急和自责：“你怎么样？疼不疼？我马上叫救护车！”
林溪咬着牙，额头上渗出冷汗，却还是摇了摇头，指着 “墨老” 掉在地上的斗笠：“别管我…… 你们看那个斗笠！”
陆沉和苏衍立刻围过去，捡起斗笠。斗笠的内侧贴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留着寸头，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到嘴角的刀疤 —— 那道疤太熟悉了，是当年杀害刘瑶的市一中校工老周！照片的边缘还写着一行小字：“潜伏代号：老周，任务：监视苏衍。”
“老周没死？” 苏衍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里的斗笠差点掉在地上。他想起当年老周 “畏罪自杀” 的场景 —— 在看守所的厕所里，用碎玻璃割腕，现场有血迹，还有他的遗书，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竟然是假死！
“墨老” 被队员按在地上，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他是‘先生’最得力的手下，当年假死就是为了潜伏在你们身边，盯着苏衍的一举一动。可惜啊，你们太蠢了，这么多年都没发现，还以为他真的死了。”
“老周现在在哪里？” 陆沉的声音冷得像冰，手里的手铐 “咔嗒” 一声扣在 “墨老” 的手腕上，“你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敦煌遗书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墨老” 却闭紧嘴巴，再也不肯说一个字，只是用阴毒的眼神盯着苏衍，像是在看一个猎物。陆沉知道再问下去也没用，立刻对着对讲机喊：“立刻排查全市的老周行踪！重点查和‘文影会’有关的据点，尤其是古籍店、旧书店，还有十年前和老周有过接触的人！”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将林溪抬上担架。她的左臂被烧伤了一大片，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却还在惦记着修复室里的古籍：“陆队…… 那些书…… 有没有事？”
“放心，都没事。” 陆沉蹲在担架旁，声音放得很柔，“佐藤会跟着去医院，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们。”
佐藤坐在救护车的副驾驶上，眼睛一直盯着担架上的林溪。他的西装被烧得不成样子，身上还沾着火星燎过的痕迹，却一点也不在意。看到林溪疼得皱眉头，他伸手想去碰她的手，又怕碰到伤口，只能小心翼翼地悬在半空：“都怪我，刚才没保护好你。要是我反应再快一点，你就不会受伤了。”
林溪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突然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像雨后初晴的阳光，驱散了刚才的阴霾：“我没事，小伤而已。只要那些古籍没烧到，就比什么都强 —— 那些都是云庐先生和苏小姐用命保护的东西，不能毁在我手里。”
佐藤的心里一阵发酸，他想起第一次见林溪时的场景 —— 在市文物局的古籍修复室，她正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拼接一本宋代的残卷，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一层金边。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姑娘对古籍的珍视，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以后不许再这么傻了。” 佐藤轻轻握住她没受伤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去，“文物很重要，但你的命更重要。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先保护好自己，剩下的交给我们。”
林溪的脸颊微微发红，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小声说：“知道了。”
救护车的警笛声在深夜的街道上回荡，窗外的苏州城渐渐远去。佐藤看着林溪手臂上的纱布，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 “墨老” 和老周，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也让这个为了保护古籍奋不顾身的姑娘，再也不用面对这样的危险。
而此时的苏州博物馆古籍修复室里，苏衍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论语集注》。书的封面被火烧了一个角，里面的纸张也有些卷曲，他用指尖轻轻拂过烧焦的痕迹，仿佛能感受到姑姑苏梅当年抱着这本书时的温度。陆沉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林溪会没事的，老周也一定会找到的。”
苏衍点点头，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月光。他知道，这场关于古籍、关于真相、关于复仇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老周的假死、“墨老” 的出现、“先生” 的神秘，还有那本藏着 “文路” 秘密的《论语集注》，都像是一个个谜团，等着他们去解开。而他能做的，就是带着姑姑的遗愿，带着对文物的敬畏，一步步走下去，直到找到所有真相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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